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梦到旧事的萧望醒来，望着头顶逐渐清晰的天花板，胸口堵得难受。
他迂缓地眨眨眼，见到照在自己身上的日光，良久才分清现实和梦境。
重新闭上眼，脑海都是姜皓离开的那个夜晚。
原本不抽烟的他，坐在天桥下的长椅，抽了一晚的烟。
送走至交好友的感觉太让人崩溃了。
特别，萧望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姜皓。
即便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只是意外。
待到彻底缓过来，萧望定定心，看了眼墙上的表。
扭头，床上的唐映匆匆闭上眼。
她趴在床边，两只小手垫着脸颊，脑袋朝向他，因着装睡睫毛微微颤抖。
萧望覆霜的心缓化。
她总能带给他安慰。
随后他想了想，还是戳穿，“不疼了？”
唐映眼皮一僵，还是不装了，圆圆的大眼睛睁开，看着他，有点小得意。
“止疼药是女人最好的伙伴。”
萧望轻笑，坐起，身着米色的廓形针织衫，更显肩宽体瘦。
他揉了揉脖颈，翻身起来。
唐映见他表情还行，又看他去收拾充气床垫，忙跳下床洗漱。
而后她匆匆叫起伶伶，奔去楼下做早饭。
她昨晚提及了他的伤心事。
又睡了他的床，还是乖觉点比较好。
唐映的厨艺，从未能继承妈妈那双巧手就能看出来。
她最多只能保证煎蛋是熟的，且没有鸡蛋壳。
索性西式早餐都简单，凑合凑合也能吃。
她将食物盛进盘子里，摆了半天，却怎么也没赏心悦目的感觉。
分明是一样的吐司一样的煎蛋还有一样的培根
眼瞅萧望牵着伶伶下来，唐映想想算了。
她将餐盘摆好，落座，默默观察对面萧望的神情。
萧望毫无反应。
唐映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心里一直记得昨晚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继而她看看伶伶，更是觉得心疼。
早饭间，唐映有意无意跟萧望聊着陈曼的事情。
她现在忽然觉得其实只要萧望开心，自己也没什么。
说不定真能像梦中一样瞬间登顶。不算坏事呢吧。
但萧望却是一脸听腻味的样子。
“唐映，你今天要不要在家里休息。”
唐映知道这是在转移话题，摇摇头，“我没事儿了。等会儿再吃颗止疼药就可以照常上班，没那么娇气。”
萧望垂眸嗯了声，看着面前已经吃光的盘子，放下筷子，颇犹豫地看她。
“下个月我爸过生日”
“需要你陪我去。”
唐映见他坚定，哦了声，“好，我知道了。”
“衣服什么的，如果有需要就刷我的卡买。再不懂，可以问问小雅。她见惯了这样的场合。”
唐映听着小雅这个名字，记起是萧令闻的老婆，转而想想，又疑惑，“你爸过个生日不会要搞什么晚宴吧？”
萧望听是如此也觉得头疼。不同以往，今年是高芷妍全程安排的，还真拿不准。
“到时候再说。”
之后唐映如常上班，萧望如常送伶伶去幼儿园。
前往公司的路上，萧望停在路边等红灯，听见交通广播的背景音乐是《christ》，才恍觉时间过得好快。
竟又是一年圣诞节。
偶的注意到街角那间玻璃花房，他想了想，打了方向盘。
圣诞节大概是最受当代年轻人欢迎的节日了。
红红绿绿的装饰，四处可闻的圣诞歌，提前一周便有了节日氛围。
旌妙前两天的办公室玻璃门上也贴了圣诞装饰，昨天一行人约好今晚出去喝酒开心，所以进来时都喜意洋洋的。
仿佛过了这个节日，所有一切烦恼都能消解。
袁洁除了是萧望秘书，更管理着公司的前台，负责公司的后勤工作。
一大早前台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圣诞包装的咖啡和甜品。
让人心情格外好。
唐映来的晚了些，进门差点没让人喷一身飞雪泡沫。
她见大家都穿着带有圣诞色彩的衣饰，蓦地有些怨自己。往年她绝不错漏的。
正跟袁洁商量借一个圣诞老人的贴纸凑凑热闹，身后的电梯忽的打开了。
萧望穿了件黑色大衣，内搭一件白色圆领羊毛衫、牛仔裤，拎着电脑包走出。因着身材比例好，看着快有一米九。尽管身高带了些压迫感，但整体依然休闲平和。
他身后跟了位楼下的保安员，捧着叠起来的、约有一米见方的彩色纸盒，放到了前台。
萧望对他礼貌笑笑，“麻烦了。”
袁洁和几个小姑娘围上去，纷纷哇了几声。
“萧总你买这么多花干什么？”
唐映看了眼萧望，见他神神秘秘的，也十分好奇。
盒子一共有三层，每层都有5x5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独立包装着一小束两个巴掌大的鲜花，无论品种颜色都是不重复的。
萧望扫了眼唐映，对大家温和一笑，“圣诞节，员工福利。不知道你们的喜好，所以自己选吧。”
几个小姑娘叫来了另一批办公室内的员工，将平铺着的三大盒花朵围住。
唐映见大家热闹，再看萧望瞅自己，对他比了个赞。
新世纪好领导，第一名第一名。
然后她转身，步伐轻松地回了办公室。
萧望：
许是过节又有福利，办公室的氛围很好。
唐映一边忙碌一边听大家扯皮，也觉得心情愉快。
不久她便收到了萧望的微信。
雇主：【完整的企划】
唐映撇撇嘴，觉得这人真奇怪。明明早上不感兴趣，这么会儿又着急上了。
还好她精明，一上班就做好了。
唐映手上捏着文件夹，路过袁洁的桌子被她叫住。
“映映，萧总说每个人都要选，你的别忘了。”
唐映见她捧着鲜花盒子，随意选了束热闹锦簇的满天星，敲开萧望办公室的门。
萧望目光最先落在她手上，见到束小花，默默放下心。
随即拿过她交上来的企划，询问了几个需要对外交涉的重点。最终点点头。
“没问题，那先这样。”
“ok。”
他看着那束小花上的标签，问她：“你喜欢满天星？”
“我？”唐映看了眼桌上的花，笑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觉得都一样大小，不如选个花多的，性价比高。”
萧望不动声色地提紧口气。
还真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那我把邮件发给对方了？”唐映问。
见萧望点头，她收起文件夹，拿出一旁的平板电脑，将文档发给沈承谨，正打算抄送给陈曼的经纪人，忽的有些犹豫。
她瞟了眼对面的萧望，想想问道：“萧总，今天圣诞节，你今晚有事吗？”
萧望眉眼柔和些许，“暂时没有，怎么？”
“哦，我是想要不要跟陈曼小姐见个面。”
说这话的时候，唐映只觉得舌头有点麻，仿佛口不对心。
“见完面后，大家可以联络联络。”
萧望剑眉拧紧，“联络？”
“是啊。我觉得陈曼小姐人挺好的。结束后你们可以一起吃个饭，约个会，互相了解一下。”
萧望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唐映，你什么意思。”
唐映默默看他，不知道自己这太长眼色了是否是好事，干脆直接了当。
“首先，我觉得陈曼挺好的，跟你也挺配。其次，你我还有半年离婚，伶伶也需要时间适应一个新的人陪伴。最后”
“出去。”
萧望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冰凉沉重。
他淡漠的眼直直瞅着她，眸底的愠气翻涌，兀自强压下去。
唐映在这毫无情绪的两个字中怔住，此刻无论是他的语气或者眼神，都让她觉得畏惧而陌生。
她忽的有些后悔，挤出个微笑。
“萧总，其实我”
“出去。”
萧望攥紧手，再次重复了一遍。
“”
唐映踟蹰了下，收好东西走了。
桌上还留着那束满天星。
她在想自己哪句话有错，为何能让往日温柔平和的萧望如此生气。
极度的恼怒中，萧望只觉太阳穴倏倏地疼。
他深刻意识到自己上次冲动吓到了唐映，所以想要慢慢靠近她，不给她压力，让她自然而然接受自己。
但是，每每自认稍有进展的时候，唐映就像自带保护罩，竖起一道墙，又不自觉远离他。
她若有若无的躲着他，重新叫他‘萧总’。
这样的分寸感或许在别人身上都是美好的品德，对萧望来说却是糟糕透了。
仿佛毫无理由的遭到了她的拒绝。
余光注意到唐映侧身出门的背影，萧望猛地一抬眸，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随即迅速跟了出去。
办公室外的办公桌前，袁洁看见唐映耷拉着脑袋出来，诧异不已。
发觉她眼眶微红，更是心疼。
但没等她上前关心，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萧望似一道风追了上去，抓过唐映的手肘，将她轻轻带回自己面前。
“唐映。”
萧望看着她委屈楚楚、垂下眼睫不敢看自己的模样，更是愧悔难当。对不起就在嘴边，可取而代之的，是他再也忍不住的真心。
“跟我谈恋爱。”
“”
萧望现在一切都不想。
他的好他的恶，他不为人知的、挥之不去的心结。
就算被误解，再次被推开，他都不想。
他只想要她。
这份原本就迟到的心意，必须传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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