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养鱼(九)

木淳是被乱石砸走的，灰溜溜的像只丧家犬。

        她寻了处隐蔽地躲起来，低头舔舐自己手上被石头砸出来的伤。自个儿坐在石阶上暗自神伤，过了许久才见身后有人来。察觉有人木淳下意识瑟缩下，回头见来人是子溟才放下了心。

        子溟挽着衣袖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过来，“寻你好久。”

        一进城门子溟便和木淳走散了，子溟沿着河道找却始终未见人，心中越发着急。忽听到人群开始讨论前方桥下出了鱼怪，就立刻想到了木淳，脚下两步并成一步加速赶了过来。

        见木淳一个人坐在岸边情绪失落，子溟竟也想不出什么话安慰，他并排与木淳同坐只希望这样她能得一些安慰。

        现还未入夏，吹在人身上的风还带着凉意。子溟见木淳手上有伤，神色一下紧张起来，他抓着木淳的手臂，二话不说撕扯下自己衣服布条为木淳包扎伤口。

        对于木淳来说这伤并不算什么，过会儿便好了，包扎实属大惊小怪。可最让木淳无语的还是子溟居然撕衣服给她包扎，他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她给他修补的，木淳是又好气又好笑。

        木淳甩手让子溟停下，现在她心情低落，垂着首还未从刚才的事中缓过神。

        她叹了声，喃喃道：“真想回去。”

        “什么？”子溟听见了木淳的话语，却不真切，模模糊糊。

        “没有。”木淳摇头。

        河中出了鱼怪，不了片刻已是人尽皆知。县城知府怕引起恐慌，为了确保安全早日捉妖，河道开始地毯式搜寻。

        这里木淳是待不下去了，要么离开这里，要么上岸。

        “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子溟虽然未亲眼经历木淳的事，但也猜个七七八八。

        离开这儿，木淳面上又犹犹豫豫。放眼望去，小桥流水人来人往一片繁华。此情此景，木淳有些不舍，又有些不甘心，她想融入想真正去感受。

        这时，一对小姑娘手提竹篮从他们身后巷道走过，很是兴奋道：“今晚花灯，定要早去。”

        木淳听到了，回过身时人却已走远。

        花灯，何为花灯？木淳一下又起了好奇之心，她拉起子溟手，问道：“何为花灯？听她们讲好生有趣。”

        子溟垂着头，半晌才道：“节日庆祝，便会有放花灯一般的活动。”

        “活动？”木淳懵懵懂懂，她颔首笑着，“我想去看看。”

        而子溟却不答应，连忙摇头，“别去，人多。”

        远处沿着河岸两侧有人在慢慢靠近，他们手拿捕鱼工具在水中轮番打捞着。子溟眼中余光已瞧见，过不了多久人就会到跟前，此地不能久待。

        “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木淳央求着，嘴中满是讨好，因为她知道凭自己想要上岸，很难。“就一眼，看完就离去。”木淳一手比划着，一手拽着子溟的衣袖让他想想办法。

        木淳瞧着眼前面容苍白的少年，他瘦瘦弱弱，又不显高，若她有双腿可站立，定比少年还要高处许多。瞧着一身皮包骨，不说能不能抱着她，怕是驮着她都要命，跟别说带她上岸。

        一时之间竟把他当成了另一人。

        一下子木淳眼中失了光亮，整个人又黯淡了下来。

        子溟看向木淳身后堆在墙角的几个背篓，他皱着眉，低气压又问了木淳一遍，“你当真要去？”

        木淳以为子溟生气了，迟疑了片刻，嗯哼了两句。

        一个破背篓明显装不进木淳，堪堪兜住她半个身子，只把她那条尾巴藏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人不停逼近，子溟心中已慌乱不止。而木淳身上从河中拖出的水又带了一路，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疑。

        “能缩小吗？”子溟急道。

        缩小？原形？木淳愣住，既然变不出双腿按理说变回原形应该不成问题，但她从没试过。木淳颔首，“我试试。”

        子溟脱下身上那件外袍，搭在木淳脸上，转身挡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而数名河道打捞员已止跟前。

        几名打捞者身穿官衙役服，见河岸有个小孩儿嬉戏便出声呵道：“小孩儿，离开这儿，危险。”带头的是名中年男子，三四十左右，身宽体高，面容严肃，身侧配有腰刀，威严摄人。

        子溟拱手，面上从容不迫，毕恭毕敬道：“等人，片刻便离去。”

        “头儿，还是啥也没有。”手下的几名衙役侧过身，对那人禀告道。

        带头人，挥了挥手，“继续。”他回头又瞧着子溟，人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听不懂吗？赶快离开这儿。”男人抿了下嘴，有些不耐烦了。目光一转，忽被小孩身后的东西给吸引。

        男人声音低沉，警惕着，“你身后是何东西，怎得在动？”边说着，男人一手边已向腰侧刀柄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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