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逆徒竟然是寻她
“愿意，反正我无所谓。”她咧嘴笑答，神情释怀。
“那行，还以为你真会要我上门去。”
她瞄了眼面前气定神闲的老头，“师尊。”
“嗯？”
“在我面前就别装老头了行不？”这世上恐怕只有她知道，这白发苍苍老者的面皮下，实际藏着一张俊美年轻男子的脸。
“管我。”
“这是关心您。”师尊肯定有秘密。
“你呀……可有后悔？”善逸给炉内输了一点真气，让她几近透明的魂体看上去稳定许多。
“不悔。”死前轰轰烈烈的，她没白活一场。
“你这个蠢蛋。”
“或许吧。”
沉默了一会，善逸盯着她半透明的脸一阵，突然说道：“三日。”
“啊？”她歪头茫然许久，猜不透意思。
“九转聚魂炉，为师只答应借他三日。”
“那徒儿怎么办？”她现在只能靠着聚魂炉来活着，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万一被察觉……
“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将精神养足了，三日后为师定会接你回来。”善逸宽慰交代，顺手又在她身上下了道隐魂咒，“隐魂咒能隐去所有气息，这样谁都不会看出你在炉里的，足够让你撑过那三日时间。”
还很自豪打包票说，就算她在里头作死也不会有旁人看到她，特别是那个司夜。
她听了淡然一笑，认为她师尊就是多此一举，在石室待的那些时日，他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看着浮空的咒文慢慢化成金光附到身上，她最终忍不住弱弱的问了句：“师尊，您该不会趁机把我给抛弃了吧？”
然后果不其然听到了一句久违的爆粗，“老子当年他妈的真不该收了你这个傻蛋。”说完就甩袖离开。
被独留在炉里，重汐捧着肚子哈哈的大笑不停，笑得眼泪又再次哗啦啦的流下，她一直是知道的，师尊永远都会认她这个逆徒，就像她对司夜的执念一样。
司夜能到缥缈宗来讨要九转聚魂炉，定是知道了它的用途，她猜想应是要用来救回他这一世的未婚妻和父母的，所以她很懂事的将自己往炉子最角落里躲。
交物的地点，在洛溪峰。
她不知道师尊这么做是何意，当感受炉子到了另一人手里的时候，她刚好透过炉窗看清了这只手的主人。
高挺的鼻梁，弧度刚好的嘴唇，俊朗邪肆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就像如圣峰的月光，看着梦幻，实则冰冷刺骨。
但是养眼、好看不是吗？对司夜颜值的赞赏，她很大方承认。
圣峰距离缥缈宗相距十万百千里，路途中重汐完全不敢吱声，直到困到不行了才干脆打起盹来，迷迷糊糊的待她一睁眼，人就已经到了圣峰。
重汐惊叹，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会叠空术，将御剑都需飞整整三日的行程，缩短到只需三个时辰。
碧海长生阁地处圣峰极寒边域，黑夜比白日还长，多以圆月相伴，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包括人，冷得让魂都能感觉到发抖。
司夜带着她，哦不，是带着九转聚魂炉进到壁上画着上古咒纹的阵型之中，他缓缓将聚魂炉放在面前，继而自己也盘腿而坐，口中缓缓默念咒语施法。
当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炉里，重汐霎时觉得舒服极了，这股灵力的熟悉感让她身心宽慰，随后又觉得肉痛，修为说扔就扔，还不带喘气的，为了那女子他还真是舍得。
虽然她师尊已在魂体上下了隐魂咒，但九转聚魂炉在招魂运转时有让魂显形的效力，待会儿他们一家子跑进来，被她吓到就不好了。
寻思一番，她悄悄挪到边边的角落里去，怕真的一会把人家吓到那就尴尬了。
炉外，几个时辰过去。
相比在炉里被灵力滋养得越来越魂体滋润的重汐，司夜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炉中火光明明灭灭，可是眼前的九转聚魂炉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火光没有变成紫蓝色，说明没有归魂成功，预想中的魂息一点都没有！
他沉浸在懊恼中，“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这不可能……不可能。”
突如其来的挫败让他奋力用手猛捶地面，这举动吓了重汐一跳。
唉，真是可怜……或者他这一世的家人早就死得连魂渣都不剩了，被无妄火焚烧而死，注定是要灰飞烟灭的。
这么多年难道他还没悟透？
以为司夜会就此放弃，没想到他的挫败感只是一时，又开始将修为往炉里持续灌入，直至室内烛火全都熄灭，直至室内一片黑暗才停歇。
重汐粗略估算，共耗损了快一百年的修为呀，这要是被重离师兄听了，估摸会被刺激得心肌梗塞吧。
见他拿起聚魂炉，一向自信的眼神里，露出了少见的心慌，很意外这么不可一世的他，也会露出这样无措的神态，让她觉得不真切。
这一夜，她睡了他坐着，她醒了他还是坐着……
第二天，他还是继续给炉火施法，修为像是不值钱似的。
第三天，还是依然如此，就连贴身伺候的弟子来劝都被他扫了出去。
好嘛，五百年的修为都白白给了这破炉子，其他魂倒是没瞧见，反倒她这只钉子鬼，被灵力滋养得打了不少嗝，现在饱得都想飞出去奔跑几圈，高歌一整天。
五百年修为于他，不过就是九牛一毛的力量而已，反正她的那颗元丹融合了魔皇的修为，加上他自身的灵脉天资，也足够他这几天豪横的霍霍了，无伤大雅无伤大雅，重新炼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可以补回来了。
只是三日期限已到，他们就要分别了……
正当她觉得快要被他低压寒气冻成冰棍鬼前，她可爱慈祥的师尊大大终于来了，这速度，够及时，定是想她想得急了。
没有打招呼，她师尊拿着圣峰的通行牌，径直来到司夜的三清殿，原以为要回九转聚魂炉会费些口舌，没想到司夜早早将炉子放在面前的桌上，任师尊将它端走。
透过炉缝，她瞧见司夜面色灰黑憔悴，唇色也是极白的，就像全身的血突然间被抽走一大半模样。
也不奇怪，这三天来，她眼睁睁看他对聚魂炉注入不少修为，就算如今眼神对聚魂炉被拿走而心有不甘，也只能顺服，只能干坐在椅子上。
许是相互都看不上眼吧，师尊和司夜两人连一句话寒暄话也没说，师尊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眼见师尊的脚已要跨出了门，重汐突然心生不舍，转身趴在炉缝上想最后看他一眼，没意外的话，这次回去师尊定会为她寻一个合适的身体，然后从此将她闭养在缥缈中，从此她也不会再踏出缥缈宗半步。
而她的前徒弟，如今的谪仙君，就还是仙盟里至高无上的尊者。
可这时，久不开口的司夜却出声了，问出的是这三天来他心中那份不安的猜想。
他问，“这九转聚魂炉，你试过吗？”
这家伙要死哦，竟不敬师长，对长辈直呼‘你’。重汐觉得她已无颜面对师尊了。
师尊用没用过她不知道，但是这铁疙瘩可是他们缥缈宗的密宝之一，只有重离师兄那笨蛋嫌日子过太舒坦用了这个，当然，这都是为了她，但肯定不是假货啦。
脚已在门边的善逸，步子一顿，回身奇怪挑眉：“你这是何意？”
她明显感觉到，如果他敢下一句说师尊手上这玩意是假的，师尊绝对会将他暴打一顿，才不管是否胜之不武之类的说辞。
他神情苦涩道：“冥界领主告诉我，九转聚魂炉无论生前是否神魂俱灭，只要还有一丝残余魂魄，无论长时间，多长远的距离，它都能将散落的魂给聚起，对吗？”
这不是废话吗，人家不都告诉你了。
或许她师尊也觉得他说的是废话，所以没有打算往下接，也没掉头就走，用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盯着他看，像是想看看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这刚好也满足了她小小的八卦欲望。
见师尊没有答话，他不以为意，抿了抿干裂的唇，“更何况我要寻找的……她已是完整魂了。”
司夜拼尽力气勉强站了起来，与她师尊端视，似想看出些什么。
他探过她的身体，不会错的，明明魂魄归位，但是为何九转聚魂炉没反应，那么，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可惜，她师尊很淡定。“所以？”
眼见问不出什么，司夜扬手召出那把她从缥缈宗偷出来，花了三百年才驯去戾气，在莲火之镜的九死一生，才让它认他为主的定苍神剑。
他将剑锋指向了她师尊。
“抱歉了。”司夜举着剑一步步吃力的走上前，眼神里有着他也未察觉的消极情绪。“莲火之镜毁了，落棠殿没了，清流剑也消失了，既然她曾拜你门下，那我就将缥缈宗杀尽，把你们的魂统统都炼了，看看这样会不会就能将她找回来了。”
听他的一字一句宣告，重汐突然想起之前跟黑白无常说境界修为时，他们那副‘你在吹牛的吧’的表情，那么她此刻也是一模一样的。
“找你妹啊。”她在炉里破口大骂。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鬼话都能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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