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帮忙

天天只哭闹了一小会儿，就被傅青山拿出来的礼物给治好了，那个奥特曼尤其合他的心意，独手抱着盒子也不嫌累，还不让人帮他拆，说是舍不得。

        傅青山跟天天妈妈都很无奈，互相检讨是不是之前给他买少了。

        但事实是，傅青山家里现在还堆了一个角落的玩具，所以无论如何也不算亏待了他。

        天天妈故作生气地把天天拉回怀里，逗他说：“叔叔送的就这么好吗？还不让我碰，我偏要碰，我就碰就碰。”

        天天没法用手挡他妈，就弓起身体把奥特曼压在底下，一边冲傅青山和徐迦南求救：“爸爸叔叔你们救我，我的奥特曼，不要给妈妈。”

        傅青山站在旁边没动，只无奈地笑：“妈妈抱了你一晚上，这么辛苦，你就让她玩一下不行啊？”

        天天瞪着傅青山，傅青山点点头，他还真回头过去问他妈：“妈妈，我都还没玩，先给你玩一下下，然后还给我可以吗？”

        天天妈妈展颜笑道：“叔叔送你的，还是你先玩，妈妈以后玩。对了，天天还没有谢谢叔叔是不是？”

        天天嗯一声，搂着奥特曼走到徐迦南身边，探过头在他脸上郑重亲了一下，甜甜道：“谢谢叔叔！”

        “不客气。”

        徐迦南摸摸他的小脑袋，这一晚上因为自己的手而生出的烦闷，直到这一刻终于被小家伙的天真给抚平了。

        陪天天玩了一会儿奥特曼，又吃了几口冰激凌，小家伙实在扛不住困，开始频繁打哈欠，被妈妈抱到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天妈妈催傅青山和徐迦南先回去，傅青山这个二十四孝老爸自然不肯走，再说点滴还有一半就完了，他怕回去了天天妈妈一个人搞不定。

        傅青山推徐迦南走到门外，原本是要跟他商量，但不用他开口，徐迦南自己就说他先走。

        “抱歉，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他们……”

        傅青山还没说完，就被徐迦南皱眉打断了：“傅老师，你打算一直跟我这么客气吗？”

        徐迦南说这话时真带了一点气，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于是眉头皱得更厉害，索性转开头去。

        傅青山一怔，忙陪着笑说：“我不是跟你客气，我就是……哎，就是习惯，礼多人不怪嘛，你不喜欢我就改……”

        傅青山脾气太好，有错没错都先认下，徐迦南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也明知道他并没有错，可就是控制不住来气。

        “我没有说不喜欢，我的意思是……”他突然不想说，厌烦地咬牙，“算了不说了，我先回家，珍珠今天还没出来，我回去带它走走。”

        徐迦南往楼下走，傅青山也跟着一起，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仿佛有根弦一直紧绷着，随时都可能断开。

        医院外的路边就有的士等着，傅青山走上去拉开门，等着徐迦南上车。

        徐迦南欲言又止地看了傅青山一眼，低头坐进去，向司机报上地址。

        傅青山探头补充一句：“师傅，小区正门拦住了，麻烦待会儿绕到西门，那里可以进。”

        他真是百事通，什么他都能想得到，万事周全说的就是他。

        这没什么不好，所以徐迦南也不理解自己心里憋得这口气，简直莫名其妙。

        车子开走了，傅青山还在原地站着，突然想起很早之前有一次，他在车上回头看徐迦南，今天先走的是他，看他的还是自己。

        傅青山回到输液室，天天妈妈见他回来，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感知到什么，小声问他怎么不一起回去。

        “我待会儿送你们，天天大了，挺重的，怕你抱不动。”

        天天妈妈叹了口气，过一会儿说：“师兄，我其实一直挺内疚的，怕天天和我耽误你。”

        傅青山在床边坐下，闷声道：“说这些！你们也耽误不了我什么。”

        徐迦南没让司机绕远，而是在正门下车自己走进去。小区里灯光昏暗，以至于老远就看到徐晋东院子里那盏亮如白昼的灯，他其实不常来这边住，那盏灯亮得真是浪费。

        在楼下花坛边抽完一支烟才上楼，照例要面对珍珠跟钻石表演似的争宠，徐迦南这段时间已经被它们训练出一套标准流程，抱着钻石给珍珠拿火腿，然后给钻石换猫砂，再然后带珍珠下楼遛圈。

        珍珠大概因为年纪上来，又缺乏运动，最近越发胖了，走几级台阶都累得直喘气，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儿才能继续。

        看着珍珠，徐迦南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其实跟它也差不多，上下楼梯成了越来越难以应对的挑战，偶尔还会觉得呼吸困难。

        之前想过他和钻石同病相怜，毕竟都是流浪汉，现在才明白，他跟珍珠才是殊途同归。

        遛完珍珠回家，傅青山还没回来，他应该没这么快，等天天打完针送他们回去再回家，少说也要后半夜了。

        徐迦南没等傅青山，洗完澡吃了药还真睡着了，但又被傅青山开门进屋的声音给吵醒。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傅青山估计是不想吵到他也没进卧室来，一阵窸窣后就在沙发里躺下了。

        傅青山平时睡觉挺安静，今天大概劳心劳力太累了，没多久竟打起了鼾来，一声接一声，跟窗外那些牛蛙比着赛似的。

        他倒是睡沉了，徐迦南却再没办法入睡，就在黑暗里直挺挺躺着，他甚至无聊地把今晚当成对未来的一次演练。

        像木偶一样，身不由己。

        天将将亮时，傅青山起来了，他自从换了新学校，早上都要提前一小时出门。

        进卧室换衣服时，徐迦南张开眼看着他，傅青山没想到他已经醒了，有些懊恼地问：“又吵到你了？”

        徐迦南清清嗓子问傅青山：“天天怎么样？”

        傅青山放下手里的衣服，趴过去把手搂到徐迦南身上，讨好似的蹭蹭他的脸。

        “打了石膏总是不方便，昨晚回去还哭闹了很久，想去托班跟小朋友玩肯定是没办法了，他妈妈准备先看几天，过阵子送他到外婆家去。”

        傅青山说这些时情绪明显低弱很多，能听出来语气里浓浓的不舍，徐迦南伸手揽了揽他，问道：“傅老师没想过把他接过来住一阵子吗？自己看着比老人看着总放心点。”

        “接过来我也看不了啊，”傅青山叹气，“学校那边暂时还没法请假、刚入职还是要用点心。”

        徐迦南理解他的难处，也没再说什么，跟傅青山相对无言躺了一会儿，傅青山急着出门先起来了，徐迦南在他洗漱时跟过来说：“你把天天接过来吧，我来看，”

        傅青山一愣，一口泡沫都吞进去，还呛得咳嗽，慌忙漱了嘴起身看着徐迦南：“你怎么看，不上班吗？”

        “上啊。他跟我一起去不就行了。我现在反正也不忙。”徐迦南顿了顿，又说，“你和他妈妈商量好再说。”

        傅青山却已经高兴起来，笑道：“他妈妈不会不同意，她最近本来有出差任务，天天出事她正愁怎么跟公司说。”

        徐迦南这是解了天天妈妈的燃眉之急，也算是帮傅青山减轻不少心理压力，但他说带天天去公司只是权宜之计，他真正的打算是把天天带去仓库，那里地方大，且没有办公室那么多规矩，孩子可以不用太拘束。

        转眼几天过去，周四晚上天天妈妈亲自送孩子上门，傅青山还没回来，徐迦南正做饭，围着围裙出来迎接。

        天天一头撞进徐迦南怀里，满嘴都是叔叔，徐迦南把小家伙抱起来，没少跟他腻歪。

        天天妈妈对徐迦南仗义帮忙自然很感激，一连说了好多谢谢。

        徐迦南不喜欢客套，让她真要谢就留下来吃饭，他今天好不容易下一次厨，做多的菜吃不完会没面子。

        他说得倒是不假，平时家里也是傅青山做饭多，今天他有教研会下班晚，徐迦南这是为欢迎天天才特意下厨。

        把天天留给他妈妈，徐迦南重新钻回厨房忙活，煲汤是个慢活，好在两个灶头不耽误他煎炒烹煮，生炒排骨清蒸鲈鱼油焖大虾，他这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厨艺都掏出来了。

        好一通忙活，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天天已经被香气吸引过来，馋猫似的抻着脖子到处看。

        徐迦南有心逗逗他，把那盘刚出锅的油焖大虾递到他面前，天天马上伸手往盘里抓，徐迦南知道他会有这招，笑着往回缩手，谁知就在这时，盘子突然从手里滑出去，他想捞一把却只是徒劳，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杰作洒落一地。

        一大一小都愣住了，天天妈妈听到动静飞快跑过来问出了什么。

        天天惊魂未定，退到妈妈身边小声说：“叔叔把盘子打了。”

        天天妈妈看徐迦南，见他脸色难看，眉宇间压抑着痛色，还以为他哪里受伤，忙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徐迦南回神，摇摇头苦笑道：“本来想逗天天，没拿稳就滑下去了，可惜了这些虾。”

        天天妈妈把天天推到一边，踮着脚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碟子，蹲到地下把那些虾一个个捡起来摆好，起身对徐迦南笑道：“你看这不都好好的吗，反正吃虾也要剥皮，掉了也不碍事。”

        天天小馋猫马上抱住妈妈大腿央求道：“妈妈，我想吃一个。”

        徐迦南还是过意不去，哄天天：“这个不吃了，叔叔明天再给你做好不好？”

        但天天妈妈已经利落地剥好一个放进天天嘴里，又往自己嘴里塞一个，边吃边望着徐迦南笑，感慨道：“小徐，师兄找到你才总是走了一回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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