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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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迦南仔仔细细洗好饭盒，想着连夜送去傅老师家，又怵于下楼上楼的痛苦，索性当一回懒汉，隔天上班顺便送回去。
上班时间不算早，送饭盒上门时正赶上傅青山带着天天准备出门。
父子俩在门里一边穿鞋，一边商量是先去某个公园还是先去喂流浪猫。
天天似乎很难抉择，滴溜溜转着眼睛，好一番思考才痛下决心：“爸爸，我们还是先去给小猫喂吃的吧，它都没饭吃，很可怜的。”
傅老师正往身上挂小水壶，一侧身就看到门口提着饭盒的徐迦南。
四目相对的瞬间，也不晓得谁更尴尬些。
徐迦南扬扬饭盒，冲门里笑着打招呼：“早啊傅老师，小天天你也早。”
傅青山脸上一阵烘热，天天刚才说的他听到了吧，可小家伙说的是猫，不知道徐迦南会不会理解成别的。
拉着天天往身前挡，借孩子跟徐迦南解释：“那猫可能刚出生不久，小小的，跟天天一样可爱，所以天天总惦记它。”
看到傅青山如此欲盖弥彰的面红耳赤，徐迦南突然生出一股捉弄的劲头，故意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却也是问天天。
“天天，你看叔叔也没饭吃，明天你也来给我送吃的好不好？”
“好。”天天才不知道这里面的玩笑，拉着傅青山的手问：“爸爸，可以吗？”
傅青山局促地从徐迦南手里接过饭盒，招呼道：“你要没吃早饭的话……”
徐迦南摆手笑：“逗你们的。我吃过了，赶着上班，再见啊傅老师，再见天天。”
徐迦南其实有点不懂傅青山拘谨什么，只是每次看他手足无措，又有种隐秘的不合时宜的快乐。
午间休息，徐迦南收到傅青山发来的照片，天天正果然蹲在路边给灌木丛里的小野猫喂猫粮，那小猫通身黑漆漆的，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天天给小猫取名叫宝石，说它亮得发光，尤其是在太阳底下。”
徐迦南又看了看照片，也不知道一个孩子一只猫哪里好笑，可就是压不住嘴角。
徐迦南不傻，明白傅青山特意发照片是什么意思，早上他解释那么多，这张照片无非就是佐证他没有撒谎。
确实有小猫，小猫也确实需要投喂。
傅青山这个老好人，有时候严整得过分。
工作还是忙，几乎天天加班，有时候到凌晨，也有那么几次还通宵了。
徐迦南该说话的时候偏偏做哑巴，一不抱怨自己活多，二不附和同事的抗议，沉默得就仿佛仓库里那些机器一样。
也不知道是徐晋东打了招呼，还是之前陪徐晋东找来的高层多了份心思，明里暗里交代主管照顾这个身份沉迷的年轻人。
“……鬼的小少爷，哪个小少爷不是不愁吃不愁喝，就他这样还来抢咱们这碗饭……”
“……说不定是不被接受的私生子，没毛的凤凰不如鸡，穿了这身工服就得做好这份事……”
徐家小少爷的身份还是被一遍遍提起，同事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是些饭后磨牙的闲话，跟过去徐家那几位说的没法比。
一个人只要被鞭打得足够多，这些闲言碎语也就撼动不了什么。
徐迦南因此从来不理。
临近年关，又一个通宵结束，徐迦南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不巧在小区楼下碰到蹲在花坛边的傅青山父子。
天天先看到徐迦南，毫不认生地跑上来拉他的手，让他去看他爸爸给钻石爆炸。
小孩儿太着急，说话都变了调，把包扎说成了“爆炸”，弄得徐迦南一时摸不着头脑。
“什么爆炸？”徐迦南笑问，“钻石爆炸？”
傅青山抬头好笑地解释：“这小猫不知道怎么搞的，腿上划了一道长口子，出了不少血，还好天天发现了。”
原来如此。
徐迦南捏捏天天的小手以示鼓励，又凑上去看小猫，比上次照片好像长大了一些，不过依然是个可怜包。
傅青山给钻石包扎完感慨，这小东西没人照顾，只怕还会有危险。
徐迦南顺口问：“傅老师好像很喜欢小动物，怎么不带回家一起养？”
傅青山无奈：“怎么没想过？但珍珠是个醋坛子，家里平白多只小猫，它肯定不乐意。”
珍珠是傅青山家的小狗，因为长得过于圆滚滚，被天天赐名珍珠。这小猫的名字跟它算是一脉相承。
天天听完傅青山的话，气鼓鼓道：“爸爸，珍珠一点都不乖，我再不喜欢它了。”
傅青山一愣，旋即耐心地纠正他：“珍珠没有不乖，它只是不习惯分享。它是你养的，那你就得教它，而不是不要它。”
徐迦南看着傅青山，对他这番言辞既感意外，但想来又觉合理。
意外的是猫猫狗狗原来也有独占欲，人更不用说，而合理则在于傅老师对天天的言传身教。
不想傅青山的好心落空，徐迦南稍稍权衡一番，便主动接过照顾钻石的重担，把那小东西捧在手里的时候还忍不住自嘲。
这下好了，两个流浪汉一起生活，以后谁也别嫌弃谁。
或许是对自己有足够深的认知，钻石在陌生环境适应得很快。
虽然出身野猫，性格却十分温顺，从来不叫不闹，家里没人时就趴窝里睡觉，徐迦南下班回来也得他招手，它才会爬上他的膝盖。
徐迦南跟钻石相依相偎躺在沙发里，难免感慨，或许他跟钻石之间有特别的缘分。
钻石的到来不仅让徐迦南身上多一份责任，也给家里平添了一些人气。
原因是天天惦记它的小朋友钻石，傅青山拗不过只好求助，徐迦南当然拒绝不了两个小可爱见面。
傅青山对此很抱歉，担心徐迦南工作劳累，回家还要被他们打扰。
徐迦南把天天抱腿上坐着，一边吃傅青山带过来的“煮多了”的饭菜，一边笑说这是哪里话，自己这不还沾了钻石和天天的光。
傅青山对上徐迦南意义不明的笑，忍着脸上火辣，借口给钻石换猫砂才躲开。
自然是没有谁沾谁的光，有的只是萍水相逢又惺惺相惜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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