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达成的爱意（四）
也许是当了圣女，童磨开始频繁将她带在身边，当然，只限听人诉苦的时候，外出反而比之前更严苛了。
好在她不需要带着那顶发冠，先前看童磨带着莲花冠帽，她吓得以为自个儿以后都需要靠人扶着走了。
刚开始她本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的，但是童磨招招手，只能起身过去。
之前被揽在怀里还能装出几分羞涩不安，现在老油条了，彩纱直接靠在他十分有料的胸膛上继续打瞌睡。
童磨能很清晰感知到温热的呼吸轻飘飘羽毛似的撩拨他的心跳。
啊，忘了，他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跳动过了。
很快童磨发现少女能对他笑了，虽然大部分只是羞涩的，可爱的小小微笑。
那样明媚开怀的笑也快了吧？童磨想。
如果彩纱能读心，肯定会回他：当然，不过在那之后，可能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是夜。
“哐啷——”
矮桌上的东西还在轻微晃动着，一杯茶水溅开在地，液体流动几乎是眨眼间就将地板浸透得更深。
早在拿起茶杯的一刹那，系统就提醒她里面有东西。
彩纱停都没停顿一下，眨眼间就抿了口茶水进去。
系统都傻了。
她故意喝的，然后顺带叫系统帮个忙，调成人类身体能搞出的最大反应。
一无所知的侍女看着她绯红一片的脸和潋滟的瞳光，呆愣了许久，在童磨到来时才反应过来，慌张退下。
雪色皮肤烧的通红，房间的温度也好似因少女灼热的气息升温几分，童磨甚至觉得与冰冷皮肤接触的空气带着丝丝入骨的热意。
“大人……”
彩纱被他扶起，抬头望向笑容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琥珀色的眼里氤氲着雾气。
少女释放出的信号被他准确接受，童磨笑意更深，眯起的眼里闪烁着名为悲悯的光。
“被欲望缠绕的可怜孩子，来我这。”
真是有趣，直白不加掩饰的欲望染上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睛，一位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女孩子，总是惹人怜爱的。
两人间的距离拉进，七彩琉璃色被垂下的睫毛分散了光彩，倒映在少女眼中的是破碎的瞳光。挺翘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一副暧昧横生的场景，要是叫那些教徒看了去不知会横生多少变故。
童磨口吐莲花清香，少女却能清楚闻见其中混杂的血腥气，不过她依旧面不改色，像是毫无察觉，静静看着童磨一张一合间隐约露出的獠牙。
——如同鬼怪。
真丑。
她毫不留情地跟系统吐槽，迷蒙的眼底深处没有一丝波澜，好在很快那抹不寻常就被眼帘遮盖。
她闭上了眼。
高仰的脖颈细嫩白皙，如同羔羊献祭一般的场景，向她面前的鬼物奉献自己的全部。
占有她，就像那些存于他体内的教徒，成为他永生的一部分。
童磨喉间克制不住滋生出渴意。
这一点点生理问题让他少见地皱起了眉。
不行啊，这是他养的好好的花，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凋零。
至少，也应该由他选一个适合的日子。
这样想着，他饶有兴致地安抚了下对方，看着少女窝在他怀里沉睡，略微思索片刻，走出了卧室。
……
当天晚上血迹遍布了厅前的地板。
一张沾着点点血迹的陌生面孔突兀地跪坐在大厅正中央。
那张陌生面孔的主人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侍女服，颤抖地低着头，克制着不敢抬起看一眼。身旁的血已经蔓延到她的身下，浸湿了膝盖至脚尖这一段距离，也慢慢的，浸透了手。
她不敢动，除了本能克制不住的颤抖外，连声音也不敢发出。
童磨甩了甩手上鲜红的液体，无视鲜红遍地的场景，将视线转向了几乎被血液包裹的女人。
他开口了，语调还是上扬且柔和的。
但此时侍女不会觉得教主是多么神圣多么美好，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不是带领自己通往极乐的神佛，而是吃人的鬼怪。
只要告知足够的信息，她不会被杀的，童磨大人平常那么慈悲，一切还有机会，她还有活路！
她这样告诉自己。
或者说，她不得不这样告诉自己。
大脑屏蔽了周遭一切，她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
“你……”
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契机，对方死死抓住这条线，带着渺茫的希冀强迫自己打开嗓子。
“大人！这……都是为了家族是家主的意思，请大人恕——！”
一时间，她的喉咙发不出声响，只有嗬嗬声，像破掉的风箱在坚持不懈运作。
没想到现在还会遇到这种事。
可惜了这些本该入极乐的孩子们。
被轻易分离的身体在童磨面前缓缓倒下，他叹息一声，苦恼看着面前如同炼狱的场景。
“这可怎么办呢？”
“希望小彩纱不要察觉到吧。”
轻飘飘的话语从他口中出来，那层假面好似被削开了一层。
第二天
彩纱迎着正午的阳光起身，她迷迷糊糊抬手遮住眼睛，好在很快走来一片阴影。
“……童磨大人？”
她被抱了起来，身形纤弱的少女在童磨怀里着实不大，二十公分的身高还是有点差距，更别提童磨看着脸嫩，身材却很好。
身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给她从头罩到脚，带着丝丝莲花香气，应该是童磨的。
不过彩纱嗅觉还算灵敏，因此那淡淡血腥味没能忽视得了。
“走啦，彩纱，今天你迟到了哦。”
“嗯？”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困意。
看来昨天下手太狠了呢。童磨有点苦恼，但很快那点点情绪消散了下去。
他们来到大殿中央，无聊聆听着教徒的苦痛。
哈——
饭还没吃，好饿。
彩纱打了个哈欠，开始和系统聊天，想提起精神。
「童磨这鬼肯定忘了我是人吧。」
「宿主要看深夜美食盘点吗？」系统非常积极给她提供了一个方法，然后被无情拒绝。
「你是魔鬼吧。」
没过多久，她的坐立不安就得到了回应。童磨漫不经心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在少女软下腰的时候低身在她耳边说道。
“不要调皮哦，彩纱。”
他温柔令人信服的嗓音低沉下来，酥酥麻麻从彩纱耳边响起，伴随着胸腔震动，少女的耳廓肉眼可见变得绯红。
童磨弯起了眼。
殊不知看似羞怯的对方日常在心里吐槽他。
「宝贝，这人，这鬼他是在撩我吗？！」
「是的，宿主。」
「他感受不到我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他吗？！」
「呵，再不带我吃饭我就要吃他了。」
「……加油宿主。」
系统也是第一次看到要吃任务对象的人类。
祝她完成这一伟大壮举。
……
当然是不可能的。
经过系统告知，彩纱了解到完整情报。
没想到刚上位就有人准备搞她了，还是这具身体的亲属。
无论是为了什么她都不管，左不过是想掌控极乐教，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发生在掌控之外的事还是越少越好。
「下个世界我要当孤儿。」
「了解。」
一人一统就这样愉快决定了，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接下来几天好像教里又发生了什么，彩纱已经有两天没去上班了，等她得到消息，却是童磨以保护她的安全为由将她软禁在这处庭院，身边侍女也都换了新的面孔。
「呜呼。」
彩纱意味不明感叹一声。
就是可惜，身边有几个侍女姐姐她还没来得及刷好感，就不见了。
另外还有好感度极高的几个据说已经通往极乐了。
情况不容乐观啊。
……
但她有理由可以搞事啦！
来到这儿的人大部分都是相信极乐的，其偏执愚昧自不必多说，彩纱很清楚，就是现在……
她想，自己这个圣女能不能让他们稍稍转变一下信仰呢？
从相信童磨，到相信她，崇拜她，将她视若神明。
咳咳，当然，这很难，所以她所求不多，只是想让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偏执信仰多一点别的东西。
有了称号加成，再加上脸，她有七成把握。
只需要一些暗示。
她就能从京都来的贵女正式变为极乐教的精神领袖。
这只是夸张的说法啦，她其实是想请大家帮个小忙而已。
首先，她需要将自己的思想传递给旁人，给那些教徒。之前那一批不见的是还未完全融入教会，现在看管她的，彩纱肯定，是童磨最忠诚的一批。
那些不太标准，现在来了个标标准准的极乐教教徒，正好给她先试验一番。
彩纱正了正神色，搞得系统也紧张起来。
宿主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她唤来侍女，不经意间表露出对自由的向往。
在彩纱口中，保护她安全的童磨变成了一个残害她家族，囚禁她的噩梦。
刚开始侍女是不信的。
侍女非常肯定对她说：“教主大人一定会带您去往极乐世界的！”
在侍女眼中，一切幸福在极乐世界都能得到，自由当然也能。
“……真的吗？”少女眼睫低垂，柔软的神情在这张明艳的脸上糅杂出了令人难以忘怀的破碎感。
侍女眼睛眨也不眨，也不知道自己回应了没有，但她看见那明珠般光耀的容颜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侧过去，殷红的嘴轻轻起合。
“可是他……”
他怎么了？侍女顺着想，却迟迟等不来下文，只看见那轻蹙的黛眉和倏地转过来面对她的漂亮脸蛋。
什么时候离得那么近了……甚至鼻尖都是不属于她的香气。
侍女想低下头去，可是那视线的主人灼灼盯着她看，直把她的心跳变得没有规律，只能呆呆地看着，目光不自觉与其对视。
她看见彩纱垂下弧度微微上翘的长睫，轻盈的羽毛上缀满湿漉漉的水汽，圣女蹙眉垂泪，然后抬眼朝她露出令人心碎的神情，叫人恨不得为其上刀山下火海，只求美人展颜。
“他不愿带我去往极乐。”
侍女的心怦怦跳着，听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朝她轻声低语。
“他也不愿放我走。”
“我想不受凡尘俗世所侵扰，可他……偏偏不让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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