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进来电话的女孩子叫王丽，前两天刚刚被录用为兼职会计，她发现工作中一些延展性的问题，和柳言商议，没想到刚刚还和我有说有笑的他，竟突然大发脾气：

        “这就不是要你管的事，跟你的工作内容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事你有本事管吗？……”

        王丽一直等他吼完了，才颤抖着声音说：

        ”柳总，您不用喊，好好跟我说就行。”

        多么有涵养的孩子，我从心里气不过柳言的态度，如此冲一个女孩子发这样的脾气，说这么不给人体面的话，这是何故？

        “柳总，女孩儿和你交流这些问题，说明她动脑筋了，你不鼓励不肯定也就算了，反而句句拿针扎人家孩子的心，刚才那些话完全可以平心静气的说嘛，说不定人孩子在抹眼泪呢，您这是什么水平啊？”

        简直是没有道理，莫名其妙的挨一顿训斥，委屈死了。

        “柳总，来，我给你量个血压。”

        我确定他现在的血压一定会高，想用事实告诉他随意发脾气伤人又害己！

        只要是有关治疗方面的事情，他都无条件的配合，电子血压计报出149/97毫米汞柱，脉搏93次/分，他呆呆地直着眼睛看我好一会儿。

        “怎么样，没想到吧？脾气发的越大，血压升的越高，以后没事就多发点脾气，早早的把自己气个好歹的，要不就脑血栓，要不就脑溢血，要不就心梗。”

        对我十分不客气的充满着刻薄的揶揄，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在医学常识方面，他知之甚少，这让我有很多的机会向他普及一些防病治病的小知识，通常他都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听，但有时候他貌似在认真的听，过两天又涉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再问他，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说：不知道，你说过吗？我忘了。后来我发现，他是选择性的“遗忘”，是故意而为之，为的是为自己的馋嘴打掩护或者做铺垫。

        他尿酸高，所以不能吃海鲜，因为海鲜中的嘌呤需要用碳水化合物之类的食物，也就是大米和白面来中和，可是他血糖又高，这段时间医生禁止他吃米和面，这个道理我两天前给他重复了两次，他当时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我，一副求知的模样。昨天又跟我说想吃鱼了，可不可以，我问他记不记得我前一天说过的有关海鲜和米面的关系，他就这样摆出一副从来没有听过的懵懂的模样给我看。

        下午，听见他给王丽打电话，不着痕迹的道了歉，王丽的声音听着也回过神来，愉快的和柳总聊了几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和他开着玩笑，他也没有不好意思，倒看着心情蛮不错，大概是也觉得上午过分了，心里有点儿亏欠王丽，这通电话打了，反而心情舒畅。

        突然发现医院糖尿病人共同照护群的医生发来的信息，要柳言去复查。看时间来得及，下午门诊病人也少，两个人就匆忙赶到医院，等抽血化验的结果出来，高医生笑眯眯的告诉我们，胰岛素可以停下来了，改成每晚饭前口服两片二甲双胍。不论是高医生，还是高医生的助理，柳言和我，都是满面笑容，那种快乐从心底发出。高医生高兴，是她还没有碰到过哪个病人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成功的撤了胰岛素，为病人病情迅速的好转，也为自己成功的治疗方案；柳言自然是最高兴的，他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血糖降下来，不再用注射胰岛素，能够像以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路上，他给上海的老婆发微信，说又可以吃美食了，杨鹂马上给我发微信，告诉我她家老柳说什么了，她说谢谢我把老崔管理的这么好。网络真的是个好东西，从芮城到上海，从柳言到杨鹂，从杨鹂再到我，而我和柳言近在咫尺，它就这么让这份快乐秒秒钟在无限的和有限的空间里循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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