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柳凝
“……”夏红沉默了些许，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该是大家小姐该来的地方，但她最近跟着鱼薇薇，也深切的了解了鱼薇薇的性子，那就是只要她打定主意的事情，别人是绝对劝不回去。
夏红深深的吸了口气。
因为鱼薇薇开铺子的事情，她可谓是头疼无比，不但要帮鱼薇薇跑各府送册子，还要盯着鱼薇薇不能随意出门，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因为有一日，鱼薇薇竟然突发奇想，说想去瞧瞧红馆里的姑娘都用什么首饰，吓得夏红当即面色就白了，虽然后来鱼薇薇说开玩笑，但夏红却记下了，寸步不离的盯着鱼薇薇，这段时间下来可谓心力交瘁。
她也不是没想过找别人来管管鱼薇薇，但整个元府，能管得了鱼薇薇的只有元太师。
她几次三番的想去见元太师说明情况，然而都没见着人，元太师太忙了。最后她没了办法，只好写了一封请见信，把事情大概禀报了一番，并表达了想让元太师对鱼薇薇进行一定约束的意思，哪知当天晚上，太师身边的常随就来找她，言简意赅的告诉她——锦瑟小姐想做什么让她去做就是，免得逆反。
夏红忽然就想起那次生辰宴的事情来。
看来太师早就想通看开了，政务要紧，对于鱼薇薇的小打小闹也不想多管。
于是夏红也暂时想明白了，为了防止鱼薇薇再做别的出格的事情，只好暂时先忍了生意这件事，毕竟，生意是别人照看，鱼薇薇隐在背后，又不抛头露面，虽然送了些册子出去，但是……好吧，夏红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她虽身世孤苦，但好歹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实在无法认同，大家千金开铺子赚钱做生意，还宣扬的到处都是的。
有人敲门。
鱼薇薇说了声：“进。”
门推开后，却是吴小梅，吴小梅带了一本账簿进来，身后领着个小丫头端着茶。
吴小梅今日穿了一身浆红色的对襟短褂，同色绣石榴马面裙，梳了个漂亮的随云髻，带着她自己做的珠花，没了惯常的婢女打扮，整个人瞧着倒是精神了不少。
她把账本送到鱼薇薇面前，“喏，小姐，这些都是一早上接下的订单，有大有小，都交了定钱。”然后又把小丫头手里的茶水接过，送到了鱼薇薇面前。
鱼薇薇一边打扇子一边翻看，订单写的很清楚，都是各府的，有的府上有婚嫁的事情，定了成套的首饰，有的府上是过寿辰，给儿孙们定挂件，有的府上给老夫人定头面，各式各样的单子都有，不过看得出来这些单子都是面子活，没什么特别大的。
鱼薇薇慢慢把账簿合上，“是个挺好的开始呢。”
吴小梅笑着说：“是啊，外面还有散客买了东西的，大件小件都有，小姐真厉害，这潇湘馆是开门红了。”
鱼薇薇笑着说：“好好干，以后你的嫁妆钱有多有少，就从这里出啦。”
吴小梅脸色稍红：“小姐又取笑我，我跟着小姐就是要跟一辈子的，要什么嫁妆钱。”
鱼薇薇也不再打趣她，“好，最知道你的忠心，快去忙吧，我听到下面在喊你了。”
“哎，好！”吴小梅笑了一下，把账簿抱在怀里出去了，她毕竟是吴掌柜的女儿，虽说没正经接触过做生意的事情，但耳濡目染，总是对这些事情有些心得的，上手也不算慢，也不会觉得抛头露面有什么不对的，干的很尽心。
鱼薇薇歪着脑袋，一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情形，一边百无聊赖的打着扇子。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儿，日头西斜，夏红忍不住又劝说道：“小姐，时辰真的不早了，再坐下去天都要黑了。”
鱼薇薇知道夏红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限，便起身出去，准备从后面离开，刚到后院，竟见顾潇然从后面进来，鱼薇薇顿时满面喜色：“你怎么来了？！”
顾潇然走上前，“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不来怎么行？都来迟了，照理说该罚。”
“罚什么罚！”鱼薇薇乐的拉着他又上楼，说：“我知道你最近特别忙，能来就够让我高兴了。”皇子又岂是那么好做的，顾潇然这段时间快忙死了，虽说宗正那边核查身份刻制玉牒不用顾潇然事事到场，但准备祭祀的事情却一点也马虎不得，礼仪，服饰等等都是一点错处都不能有，顾潇然大部分时间都来去礼部和宗正之间，而且皇上还默许太师带他兵部行走，让他接触一些政务上的事情，整个人几乎是分身乏术了。
顾潇然边上楼边说：“本来是早上就要过来，但今日一早礼部试装……怎么样，生意？”
鱼薇薇得意的说：“我是谁啊，我这么尽心尽力的做事，生意当然好的没话说啦，接到了好多单子呢，看来这太师府千金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两人说着话进了特等席的雅间，夏红和侍书侍墨就在门口止步了。
对于顾潇然和鱼薇薇的亲近，夏红一直就是默许的，至于其他人，不行。
……
潇湘馆门前，有一辆马车经过，车内传出一声清脆好听的女音：“停。”
马车停住，车帘被一双素手轻轻掀起一角，半边脸漏了出来：“今日开的铺子？”
“回小姐的话，是今日开的。”车夫瞧了潇湘馆的匾额一眼，说：“这铺子准备了许久了，如今才正式的开起来，看起来人很多，挺火爆的，据说跟太师府有些关系。”
车内，柳凝眉梢动了一下。
一个卖首饰的铺子，和严正谨慎一心扑在朝政上的太师府扯上关系，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她想了一下，从车上探身出来。
婢女忙扶着一起下了马车，往潇湘馆内走去。
此时已是下午，但相比于临近的两家店来说，潇湘馆内的客人显然要多的多，看穿戴打扮，都是大户人家管事的婆子嬷嬷，也有少许打扮精致的妇人和带着面纱的闺阁小姐，长条状的桐木柜台前有三个伙计，有的正在算账，有的帮贵客包裹买了的东西。还有个身穿浆红色短褂的女子走上前来招呼她：“姑娘，想看点儿什么？”
柳凝说：“瞧着这儿是新开，便想瞧瞧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吴小梅笑着说：“要说新奇玩意儿，咱们这潇湘馆是最不缺的，你随意看，如果有喜欢的，可以招呼伙计，想试戴的话都很方便，每个转角一面铜镜，若是累了，也可上二楼特等席的雅间休息。”
“好。”柳凝唇瓣轻启，说了一个字。
吴小梅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小姐有些身份，必不喜欢人跟着介绍，便客气的招呼之后退走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小姐有点面熟，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却记得不清楚了。
吴小梅摇摇头，暗忖自己最近肯定是见的人多了，所以看谁都觉得眼熟。
柳凝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走马观花一样的看着。
婢女云香跟在身后很好奇，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买的首饰，但又深知这位小姐的脾气，便凝神屏气的跟在后面。
忽然，柳凝定住脚步，目光凝着柜台上的某样东西，狭长的单眼皮眯了起来。
云香顺着视线看过去——那是个发箍，珠玉穿起来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的丝线，很是挺括，发箍的边上还用小珠子绾了朵小花，云香忍不住说：“这个小东西瞧着真是又别致又好看。”
柳凝慢慢说：“你若喜欢，就拿一个，当时奖励你最近辛苦。”
“啊！”云香一愣，“真的吗小姐？多谢小姐！”
柳凝便往前继续转了一会儿，挑了几样东西，和云香看上的那个发箍一并送到了柜台去结账。
身旁有个打扮体面的三十多岁的姑姑正与柜台内的伙计说话：“听说这铺子是元小姐的？当真吗？”
伙计含笑说：“小人之不过是做事的，别的都不清楚。”
姑姑笑而不语：“我懂，我懂。”
云香将东西送了过去，结了账出去之后上马车，柳凝吩咐说：“去献王府。”
云香怔了一下，虽然吩咐了车夫，但还是轻声问：“小姐，咱们不是刚从献王府出来吗？”今日午后，柳凝带着云香去献王府送香料，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刚离开而已。
柳凝不语。
云香也不敢多问，闭上了嘴。
一路到了献王府上，守卫对她去而复返有些诧异，不过这段时间来柳凝本来就是献王府的常客，便也不多询问，放行了。
柳凝一路到了萧青贤的书房，远远看到窗户微开，萧青贤正站在窗前将一株绿植的枝叶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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