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城堡里的公主

托莉维亚·拉斯贡，奥特兰王国的蔷薇公主，更是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她的母亲是百年王国里唯一的一任平民王后。

        蔷薇公主从小学习的就是各种贵族礼节，她是王国最高贵的小公主，更是奥特兰王最宠爱的孩子。父王将她抱在膝头，指着王国地形图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家，是我们世世代代守护的珍宝！”

        母后温柔恬淡，经常倾听民间的声音，她平民王后的身份让她得到了大部分民众的支持，人们都说，有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后，是王国的幸运，更是王的幸运

        可是这样的幸运在她五岁那年被打破了。母后逝世，父王哀痛之际居然想再迎娶一个出身高贵的继后？

        年幼的托莉维亚哭过、闹过，继后的到来似乎已成定局

        她跪在二叔面前哭着“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可是至少”她哽咽着“至少在母后下葬之后再谈论继后事宜吧！”

        汉斯大公笑得温温和和，不知怎地劝住了父王。那位总是捉弄她的世子表哥笑得恶劣，她却依旧懵懂

        17岁生日快到来的时候，父王将她唤到了身边。

        当时他们父女俩已经许久没见过面，她怨恨他不顾念母后，不愿见他。国王有心解释，却次次错过

        他坐在高高的王位上，只说“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周围王室都有意联姻，你自己挑一挑吧”

        彼时的她心高气傲，哪里知道父母的苦心，她讥笑着“孤是王室唯一的子嗣，是未来王！联姻，是挑王夫吗？”

        父王脸上的错愕和惊恐一闪而过，最终化为浓浓的怨恨与愧疚“兰斯洛特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奥特兰王国不允许女子登上王位！”

        王后出身平民，身后几乎没有政治势力，王后逝世后根本没人能护着托莉维亚。他想过迎娶出身高贵的继后，以继后的家世保证王室的绝对统治，也想过和继后再生一个能够继承王位的儿子

        但托莉维亚的哭闹使他动摇，兰斯洛特的入宫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兄，托莉维亚还小，继母欺压子女的事迹可多着呢”于是继后迎娶事宜搁置

        十几年的时间，兰斯洛特的野心逐渐暴露。他根本就不想继后入宫，如果王室有了王子，他又如何夺走王位！

        国王察觉他那异母兄弟心思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托莉维亚早已与他疏远，反而更亲近兰斯洛特一系

        更没想到，兰斯洛特将他唯一的孩子捧杀，一个公主，居然想着登上王位？

        王室无子只有公主的情况下，要么驸马入赘王室，从岳父手中接过王位。要么，公主远嫁，王室从各公室里挑选继承人。国王给托莉维亚选的自然是第二条路

        托莉维亚却是不信，她找到兰斯洛特对峙，汉斯大公指着他那才从海军学院回来的儿子，“你表哥已经是准尉军衔了，配得上你王女的身份，成人礼后你们俩就完婚吧”

        托莉维亚震惊极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表哥是作为我的王夫，进入后宫吗？”

        兰斯洛特气笑了，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托莉维亚，女子是不可能登上王位的，就算她是王女，就算她名义上是王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奥特兰王国不可能承认她的女王身份！

        兰斯洛特试图圈禁托莉维亚，但被她逃掉了

        再回到王国的时候，兰斯洛特正在逼宫，或者说，他勾结海贼入侵了自己的国土

        游侠托利打垮了海贼，拯救了王室，在国王热泪盈眶时，他说“外臣歆慕公主已久，恳请入赘王室，迎娶蔷薇公主”

        国王并没有答应他的入赘请求，反而封给他蔷薇大公的爵位

        原本被公布了死讯的王女，因为托利的出现，在汉斯大公的黑脸下，再次活跃在民众眼中。

        “她是蔷薇公主，你是蔷薇大公”阿曦用扇子挡住脸，偷偷在托利耳边说着“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托利：

        有人看过来，阿曦立马坐直身子，表情冷凝高傲，十足的贵族气派

        对面，同样金发蓝眼的蔷薇公主，表情是一模一样的高贵冷艳。有人敬酒她不喝，有人问话她也不答，端得就是一副高傲不屑。只可惜原本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了肩膀位置，脸上有一道轻纱也遮不住的伤疤——这都是多弗朗明哥的杰作

        “新年晚会什么的好无聊啊”阿曦又又朝托利咬耳朵

        王宫各种各样的宴会一场接一场，她推了又推，这次晚宴是年节晚会，实在推脱不掉

        贵族觥酬交错利益往来关系拉拢，霍名古姨父带着罗西坐在角落不愿多谈，多弗倒是像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里

        阿曦找了个地方坐着，但她世界贵族的身份就像黑暗里的明灯，各种各样的人物跑到她面前大献殷勤，包括汉斯大公的那位准尉儿子

        她实在不耐烦应付这种场合，跑到托利旁边坐下那些人才稍稍消停。就这，他们还不时把目光投向这边

        这不，又有苍蝇跑过来了

        “这位就是安洁莉娅宫吧”富态丰满、笑眯眯好似弥勒佛的人举着红酒杯凑过来，稍稍弓腰“鄙人兰斯洛特·拉斯贡，见过安洁莉娅殿下”

        “殿下”

        “按理说呢”阿曦端坐着，手里拿着扇子，目光放在扇子上半点儿没分给眼前人“你们这些下臣想要拜会本宫，是要递帖子，奴仆侍从开道，铺红毯，开宫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跪拜相迎的”

        她稍稍抬头，湛蓝色的眼珠子满是高傲讥讽，“本宫心善，不计较你们奥特兰王室的失礼”

        “是是，殿下慈悲”兰斯洛特心里骂娘，但面上只能表现出卑微讨好的姿态

        “但这并不意味着，本宫愿意一次又一次容忍你们的错失”阿曦勾起冷笑，明明不大的孩童却散发着莫大的威压，兰斯洛特头上冒出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前这位十几岁的小女孩，并不是他可以肆意左右的孤女，而是高高在上的天龙贵族。她的一言，断的不是他一人一家的生死，而是一个王国的兴衰

        “殿下”兰斯洛特还想开口

        “跪安吧”阿曦高贵冷艳说道

        “臣下告退”兰斯洛特弓着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就准备退下

        “殿下是让你跪安！”身边的侍从出列，一下子按在兰斯洛特肩上，膝盖“跨擦”一声磕在地板上

        “啊！”他惨叫着，手舞足蹈挣扎起来

        “太吵了”阿曦皱着眉

        侍从快速出手卸了他的下巴，反剪着双手，提着他的头发狠狠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再像丢垃圾一样将他扔出阿曦的视野

        周围人愣愣地这一幕，谁也没出手或是出言阻止。仆从赶紧清扫了地上的血迹，整个宫殿噤若寒蝉

        多弗朗明哥却皱起眉。安妮还是太善良了，做都做了自然要把事情做绝、做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罢了，本宫乏了”阿曦把手搭在托利胳膊上。托利一个激灵，扶着这大小姐离开

        “看，这就是权势”离开众人视野，阿曦朝托利挤眼睛笑道“什么汉斯大公，也不过如此嘛”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权势”身后传来声音，阿曦回头，是刚才那位冷艳的王女。

        她就像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步一步走过来，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同样的距离。同样的蓝色眼睛，如果说阿曦的眼睛是灵动的汪洋，王女的眼珠子就是沉寂的死水，冰冷无情、寒凉刺骨

        “托莉维亚·拉斯贡”王女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说着“我的名字”

        王女说完，不看阿曦的脸色，也不向旁边的托利打声招呼，径直迈开腿，一步一步走远

        “她好奇怪啊”像人偶一样

        阿曦歪着头看着王女的背影，又看向一脸无所谓的托利，笑着说道“怪不得多弗要揍她”被那样淡漠无趣的眼珠子盯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好想看一看，托莉维亚王女脸上的冷漠面具崩碎后会是什么样子啊

        “托莉维亚·拉斯贡”阿曦念叨着王女的名字，像做贼一样靠在墙根、爬进草丛、躲在拐角一直跟在她身后

        年节关头，奥特兰王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宫女侍从面上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只可惜欢欣的样子在面对托莉维亚王女时截然而止。

        王女走得不快，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宫女侍从

        他们见到王女，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融下去，不恭谨站到路边，更不匍匐跪拜，仿佛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低着头匆匆离去

        等离王女有一段距离后，他们面上又都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窃窃私语着

        “啊，真的是那位殿下？”

        “没想到她居然”

        “等王女和大公婚礼之后，应该就”

        意义不明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在角落里响起。阿曦跟在王女身后，见闻色能感知到侍女侍卫们对王女的敬重、爱戴，以及畏惧！

        她不明白

        整座王宫的人仿佛独成了一个世界，而王女被排挤在另一个世界。他们爱她、敬她，却又畏她，躲她

        在那些人眼里，她不是王女，更不是王国未来的继承人，她像一抹游荡在王宫的幽魂，旁人能见到她，却不愿与她交谈，于是习惯性地无视她

        王宫的人习以为常，王女也不甚在意

        只有阿曦，阿曦看着身体不断颤抖畏惧，加快着步伐远离的下仆，又看着独身一人、色不变步不停的王女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她跑到托莉维亚面前，指着旁边路过的侍从

        侍从们一下子大惊失色，哭喊着跪倒在地上“殿下慈悲！”

        阿曦皱起眉，托莉维亚却只是淡淡扫了跪了一片的侍从，又看向满目怒容的阿曦，她看着她那双同样蔚蓝的眼眸，用平淡的语气提出了说出了一个问句“你生气了？有什么好气的”

        托莉维亚挥手，侍从们大松一口气连滚带爬跑得飞快

        “他们孤立你、排挤你、无视你”阿曦看着托莉维亚淡漠的眸子，她不敢置信“你是王女，你是继承人！他们怎么敢！？”

        “那又如何？”托莉维亚看着她“我不是继承人。会继承王位的，是我的丈夫”

        “托利？”阿曦问着“那么，你想，或者说，你愿意嫁给他吗？”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托莉维亚别过眼，看向跟在阿曦身后，靠在树旁的托利，重复道“继承王位的，只会是我的丈夫”

        “你不高兴”阿曦手指在托莉维亚心口处，“它在哭”

        托莉维亚拂开她的手“不关你的事”

        “我不高兴！”阿曦握住她的手腕，她扬起笑“你哭不哭我不在意，但我不高兴，所以”

        “所以”托利揉着脑袋走过来“您的侍从在找您了，安洁莉娅宫，放开王女殿下吧”

        托莉维亚没能挣开阿曦扯着她的手，她盯着阿曦，四目相对，阿曦眼中尽是兴味，王女哄孩子一般说着“别闹了”

        阿曦笑得露齿，没管向她们走来的托利，扯着托莉维亚就跑，王女被她扯得一个踉跄，下意识跟着跑起来

        她们穿梭在王宫小道，蔷薇大公被甩在身后，风声从耳边划过。托莉维亚看了看周围，这是去宫外的路

        王女和这位安洁莉娅宫没什么交际吧

        唯一的交际大概就是，那天多弗朗明哥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越过护卫的托利，伤到了出宫体察民情的王女

        “和多弗没关系噢”阿曦笑得灿烂“我从来不认为，多弗伤了一个下界国度的王女，是需要被责罚的大罪”

        “那你这又是在干嘛？”托莉维亚扬了扬自己的手腕，阿曦还紧紧拉着她

        阿曦嘟起嘴，“为什么你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随后又笑着“我在带你私奔！”

        作为安洁莉娅宫，她天然站在多弗朗明哥的立场，绝不会责备他的所作所为，更不会为他的行为表示歉意

        但作为阿曦，她喜欢托莉维亚，同样的高贵身份，相似的发色眸色，她们都是被困在王宫高墙的漂亮公主

        “私奔？”托莉维亚难得露出惊讶表情，随后又归于平静“别开玩笑了”

        不说王宫侍卫森严，不提王城高墙林立，她的国在这里，她的家也在这里。

        以前也想过去到外界，不管王国，不顾故土，不念亲眷。但最终，她还是回来了。

        “我觉得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阿曦笑着。她不喜欢托莉维亚面上的冷漠，不喜欢她同样蓝色眸子里透出的，对世界的绝望与疏离

        那般绝望孤独的样子太丑了，她绝对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你不想私奔啊？”阿曦歪着头想了想

        “行了，我该回去了”托莉维亚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礼服，又恢复成端庄疏远的表情。她微微鞠躬行礼“很高兴安洁莉娅殿下如此看重臣女，臣女先行”

        “那就没办法了”阿曦笑着打了个响指，托莉维亚一愣，“咔哒”一声，手腕上被扣上了手铐，另一边手铐扣在阿曦手腕上

        阿曦邪恶笑着“既然公主殿下不愿意走，那就别怪我无礼了”她又从兜里掏出指甲大小的小丸，稍稍揉搓，扣在脸上便是金色的半脸面具

        “我，恶·龙阿曦，今天就是来抢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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