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里论辩

他所云这般多，我似懂非懂，但又感觉我懂了。无非总结一句，就是：活着，只是一种感觉。

        既然这般简单，为何他要说这么一大堆？不愧是梦啊，梦里的人的心智都不健全啊。我起身，打算出去。却找不到门。我回头看了看老人，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以前做过这个梦吗？我不记得。入梦术一般都是进入到以前自己做过的梦里的啊。我活了二十来年，做过的梦数了数不清，不记得做过的梦不是很正常？

        有理，我打消了这个疑惑。这次入梦真的是很顺利啊。我心情很愉乐，不仅因为老人的一大通话我一句话就总结出来了，我感觉我聪明的太过分了，一方面是我居然找不到出去的门。这密室怎么会没门呢？

        我转头，看着老人，他的脸仍旧一副认真的看着我。我从不把梦里的人当人，因为他们只是我的幻想，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我看他的眼神多少就有些似看一个呆偶娃娃那般。

        我很早就意识到了梦里的人都很呆滞，脑子简直是笨的一塌糊涂，而且还老变换自己的面貌和身份。上一刻还是一个美女的说，下一刻就变成了一个老头跟在我后面一起被丧尸追咬。本来有美女一起被追咬，心情也至少有个安慰的……

        找了两分钟。密室大约十来个平米，四面黑墙，没有门。室内只有一个老人和我。还有一张长形石桌和两个方形石台，是供人坐的，刚才我就坐那。

        怎么办？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成功施展入梦术，却是这样的结果。我怎么也想不到啊。居然会梦里来到一间没有出口的密室。

        罢了。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衰。这里这么小，也修炼不了极迅八步。那怎么办？就这样浪费一个梦的时间呆在这个密室里发呆？

        这不是我的风格，即使要发呆，我也会找一棵树，爬上去，再去发呆呀。

        老人又说话了：“这人生，如你现在经历和曾经经历的，你将在依次并无数次地经历它；其中没有新东西，却是每种痛苦和每种快乐，每种思想和每种叹息，以及你生涯一切不可言说的渺小和伟大，都必对你重视，而且一切皆在这同一的排列和次序中——一如这无尽虚空和记忆的残片，一如这顷刻和你自己。生存的永恒沙漏将不断重新流转，而你这微尘的微尘与它相随……”

        “一如你这个大头鬼。”我听不得他在我梦里说教。我坐在了石台上，与他面对面，眼对眼。他的眼在梦里看不得太清。

        “你继续说，看你还能说什么鬼东西出来。”我没有好气的说。

        “这人生，如你现在经历和曾经经历的，你将在依次并无数次地经历它；其中没有新东西，却是每种痛苦和每种快乐，每……”他果然张口开始说。

        老人的脸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果然不愧是梦啊，老人的脸说变就变！

        “打住！这里你刚才说过了！”我挥手在中年人的眼前挥舞，打断他的话。

        “活着总得做点什么。就如你妈妈坐到树上发呆，你爸爸坐在门前抽烟，你现在在梦里和我说话。”他笑着说。说着，脸又变成了刚才的那个老人的脸。

        我沉默了。这个梦非比寻常啊。惊异在我的脑袋里存活了几秒就被我杀掉了，我不惊异，我不感到惊异。这只是一个梦。恰好就用来锻炼辩论吧。八个月后我可是要参加辩论大会的呀。

        想通这点我就笑了。老人也笑了。我们两人都笑了。

        “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就是为了让我的心里产生惊异，从而对你生出崇拜之心？你错了，我并不认为你看的比我远，思想比我深，即使你现在活着的时间从样貌上来看似乎比我长，但我认为以后不会比我长。我以后能到天上去飞，而你不能。对我说这么多对你自己有什么用呢？”

        我说。

        他不笑了，脸又换成了一副年轻人的脸，很模糊，毕竟是梦嘛，也不能要求太多。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他的脸不笑，说。

        我的脸笑着说：“我喜欢就够了。”

        “那我们交流还有什么必要呢？”他无奈的说。

        “你如果不找我说话，我才不会搭理你。”我说。

        他说：“但我们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总得做点什么啊。”

        “所以我在跟你说话，但不要扯一些完全没用的东西试图提高你自己的高度，贬低我的高度来获得快感。”我说。

        他说：“都说了活着只是一种感觉，活着总得做点什么，我这样做难道可以说是错的吗？”

        “这哪有什么错与对之分？完全就是我心里不爽你这样抬高自己，贬低我。懂吗？不要到处宣扬你思想境界多么高，晓得吗？”我说。

        沉默了几秒钟。

        这时他的脸是老人。我对着一张老人的脸和眼。他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咧嘴笑了，笑的很纯真。笑了一会儿，他看着我的眼睛说：“猪有几只腿？”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说：“树皮和蚂蚁打架。”

        他继续笑着，站了起来，踩在石桌上俯视着我，哈哈大笑着：“高手乃寂寞造就也。”

        我看不得他那副得意面容，就也站起来，也踩在石桌上，大声喊：“一加一乘于二！蜜蜂采了蜜，蚂蚁筑了窝！”

        活着就得要做点什么吗？不，我现在不想和他说话。梦里的这个人实在难缠。只希望能尽快天亮，我从梦里醒来才好。真是的，怎么会来到这个该死的密室呢！真真的是想不通啊。

        不过我还是有收获的。这次和这个家伙的一番对话，让我对七八个月后的辩论大会的信心增多了许多。反正不管对手怎么说，我只要反驳就是了。这样必然必胜无疑！

        我简直是聪明的太过分了！

        想到我居然聪明如此，我就开始笑。他也走过来看着我笑。我不甘示弱，笑的面容比他夸张了些。他也似乎不愿输，笑着在地上打滚。

        我哪里愿意服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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