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死梦

回到“三楼”，陆小倩没有躺在床上。我看到白色的床单上湿了一片。那是泪水，我知道。我趴在上面，感受她留下的体温。

        “咳咳”

        我咳嗽了两声。我喉咙间似乎存在着一团化不开的令我喉咙发痒的气体。

        “咳咳，咳咳！”

        我皱起了眉，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有点眩晕的感觉。眼睛发烫，又痒，似乎我的眼浸在热水里般难受。鼻涕也不受我控制的流了出来。

        我这是病了吗？

        我听到了脚步声，陆小倩进来了，她的声音随即传到我的耳朵里：“你怎么了？”

        我勉强抬起了头，见她的美脸已恢复了以往那般沉静，我不由笑道：“我不知是中毒了，还是生病了。”

        “你吃了这里的药草？”陆小倩俯身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给我的手把了下脉，有些焦急的道。我的眼已然睁不开，鼻涕流了一大滩出来都控制不住，头亦晕痛之极，如有谁在我的脑中打架一般，全身乏力不已。

        “没有，我没有吃这里的药草。”我难受之极的道。

        “那你之前去了哪里？我刚才在‘四五楼’都没有看到你。”陆小倩一把托起我，让我躺在她怀里，语气焦急的道。她在担心我么？我喜欢被人担心啊。呵呵，我心里在笑，开心的笑。多久没有被人关心？

        从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体香，应该是体香。闻得这香味，使得我身上的痛苦似乎都减少了几分。

        刚才，我只是去见了见鬼老而已。难道是他给我下了毒？

        “陆小倩，你快去关‘二楼’通向‘一楼’的门！快！不，他肯定进来了。”我忽地从她怀里窜起来，迷蒙着眼，艰难的往“一楼”走去。

        我知道了，鬼老曾说过这里只有三十株真正的药草，而陆小倩锁了“三四五楼”的门，让他得不到分布在“七楼”中的三十株真正的药草。

        所以，他才……

        “戴明，你怎么了？‘二楼’的门我一直没锁过啊。”陆小倩扶着我，声音略大的道，似乎她真的急了，她一定认为我的心魔很深了吧，现在满口的胡言乱语。

        她说她一直没锁“二楼”的门……如果鬼老要害我，早就可以来害了。但，现在我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喷出了一大滩鼻涕，咳嗽着。我的眼半眯着，想努力睁开，但是不能。我忽然感觉好累，人活着，怎么会这么累？

        “戴明，戴明，戴明，戴明……”

        我的耳听到她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曾对她说过，这辈子很少听到别人喊我的名字。

        我的胸口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清凉之气在进来。她是在给我渡元气吗……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只愿，就此一睡不起。睁眼，太累。呼吸，太难。思想，无能为力。

        ……

        置身事外的观众，故事已然不现实，清晰。犹如飘絮，漫天的思绪转换成文字信息，传达至另一个、另一个思想。另一个思想所接收的只是文字本身，然而漫天的思绪能探晓几分，又模糊了几分，各不同。

        跟着欢快的节奏面无神情的抖动身躯，砰啪啪──砰啪──砰啪啪──砰啪，──哒哒哒──哒哒哒──砰啪──砰啪──砰啪啪……

        微矮着身，双肩有规律的一耸一低。边脚尖脚跟踢踏着地面，边行。忽的又拍了拍几下掌，抬眼看了看灰暗的天。几颗勉强从光污染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遥远的星。

        寒冷、温暖，能感知到几多程度。

        我觉冷，缩回了欲互相拍掌的双手环抱在肚上。面无神情的抖动身躯，跟随欢快的节奏。我的双脚有规律的交替落在冰冷的水泥路上。天上挂着皎白的弯月。沙沙作响的树叶被狂风无情的刮着。

        路灯朦胧，夜黑深。

        略躬着背，双手环肚。发似乱草随风狂舞。

        忽地，脚步声被时间吞噬。

        我靠坐在路灯旁，凝视着弯月，倾听狂风。双手紧了紧身躯。

        这个世界，这个时间，我走在这样的一个寒冷的，朦胧的夜里。

        夜里，我牵着狗的手小心翼翼的穿走在各个房间。

        走了不知几多时间，我忽然问我，“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思想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我停止了继续前进。我放开了狗的手，任由它的离去。望着前面永无止境的房间，望着左边永无止境的街道，我想不出太多。

        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要去到哪里？我不知道。我为何会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不知道。我什么会不知道？

        我感觉好痛苦，因为我想知道的我不知道。站在这里，仰望高空，月还是那轮月。风还是寒风，路灯还是那么朦胧。只有我的世界，哪里都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只有我。我大叫，撒腿狂奔。撒腿狂奔，狂奔。路灯还是朦胧，风仍寒，路没有尽头。我的眼，是黑色的。

        我在我的世界，无事可做，无能为力。我不跑了，我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我走在寒冷之中，我走在黑暗之中。我只有不停的走动，才能驱散我心中的一丝彷徨与痛苦。不停的走，成为了我的人生唯一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以往从未听过的声音。这个声音跟我说：“戴明，睁开眼吧，睁开眼你就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能见到更多有趣的事物和人。”

        这段话不断重复。我想找到说这话的人，但是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找不到这声音的主人。

        我要跑，我又要跑了。那个人，可能在月亮上面。我要跑到月亮上面去，我要他告诉我，告诉我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我从哪里来。

        我向着月亮跑。狂风太寒，我都不怕，我只怕不知我是谁。月亮太高，我会摔下来我都不怕，我只怕不知我是谁。我只怕，不知我是谁！

        月亮又大又圆，又大又圆！近了！我近了，我要扑到月亮上面去！

        我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一片白。白的我睁不开眼。我努力睁开了眼，看到了一个女人的美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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