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于冰雪 死于冰雪
那只布隆卡的前哨渡鸦最终还是被艾德从空中撕开了身体，它的尸体坠落到冰岩上，却没能给下面的兰斯特一行人带来丝毫的轻松之感。
冰岩通道里已经出现了两名狼骑兵的身影，它们明显是听到了渡鸦前哨的嘶叫声。其中一只看到这群北地人和地上兽人的尸体后，马上摸出腰间的号角，吹响了战斗的信号。
“呜呜呜——”号角一声接一声响彻雪原，很快从冰岩的另一端也传回了号角的回应声。
凯斯提起手中的战斧想要第一时间冲上去，被身边的兰斯特伸手拦了下来。
“你自己找死可以，别拉上其他人。”
听到他的话，凯斯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接着不忿地将战斧杵在地上，狠狠地盯着远处那两个停在原地的狼骑兵。
“如果布隆卡的兽人部队过来，我们全都得死。”大胡子闷闷地说道。
“不一定是全部。”兰斯特看向了活下来的北地人群中的几个孩子。
顺着兰斯特的目光，凯斯也注意到了这些在暴风雨中模糊不清的稚嫩小脸儿。接着他攥紧了手中的斧柄，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要最后求你一件事，帮我把这些孩子带回避难所。”凯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帮你在冰雪女神面前祈福。”
“不必了。”兰斯特淡然回了一句，和女法师一起将那些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们接过来放到了长毛马的背上。每一匹马的背上都坐了两个孩子，加上罗柏背上的两个，一共六个。
兰斯特和莫瑞娅分别翻身上马，荒野猎犬小跑着率先沿着回去的路线离开。
“保重。”兰斯特朝着大胡子点头致意，为了救回这六个孩子，凯斯和这十几个残存的北地人准备用自己的生命阻挡兽人部队的步伐，为他们的离去争取时间。
“等等！”兰斯特拉起缰绳刚要离开，凯斯的手抓住了长毛马的鬃毛。
他将一直护在身后的女孩拉过来，推到了兰斯特的身前。
“带上她，答应我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避难所。”
希莉斯费力着从他的手中挣脱，脸上露出了与她孱弱身体不相符的冷静。
“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凯斯。”她恼怒地盯着这个大胡子，轻声呵斥道。
凯斯两只手搂住这位公主殿下的头，几乎将自己的脑袋贴到了对方的脸上。
“听这个男人的话，他会带着你安全回到我们的避难所，你要活下去，然后……为我们报仇。”
说完这番话的凯斯拍了拍希莉斯的肩膀，将她的手递到了兰斯特的手中。
兰斯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满脸倔强神色的女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凯斯的请求。
“我只说帮忙把孩子们带走，凯斯……”兰斯特下了马，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递给另一匹马上面的女法师，接着翻身与她共骑。
“我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这位小姐的保姆。”他拉起缰绳，两脚一夹马腹，马匹发出一声嘶鸣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凯斯望着逐渐远去的兰斯特，说不出一句话。对方能够拼了命来救自己，已经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对于这个神秘的长耳朵家伙和他身边的女巫，凯斯只有满满的感激之情。
而且他已经仁至义尽的留下了一匹马。
“凯斯……”
“走吧，带着公主殿下……”
“我们能挡住它们……”
“北地的同胞们需要你这样领头的……”
身后传来男男女女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每个北地人无论男女都握紧了手中的兽人战斧，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北地人从来不畏惧死亡，他们生于冰雪，也终将沉眠于此。
——
兰斯特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将身前的两个孩子搂住。莫瑞娅则是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驮着两个成年人外加四个小孩子的长毛马费力地奔跑在雪原之上。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兰斯特回过头去，看到凯斯骑着马带着那个女孩追了上来。
看到他眼角隐隐浮现的泪痕，兰斯特明智的什么也没有问。凯斯将自己的马靠到兰斯特的身边，希莉斯从他身前接过了两个小孩子。
没有人说话，一行人沉默着赶往凯斯的避难所，只能听到身下马匹“哼哧”的喘息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凯斯的避难所。没有顾得上换木板鞋，一行人就这么进入了密门。
罗柏将小孩子放到地上，甩着身上的水珠。兰斯特和莫瑞娅摘下兜帽，也是一副被暴风雨浇透的狼狈模样。
“进去吧，你们需要休息。”凯斯声音闷闷地说道。十几个北地人为了掩护他和希莉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兰斯特和莫瑞娅对望了一眼，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这么急？难道就不能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吗？”凯斯有些惊讶地问道，“外面可是正在下着暴风雨……”
兰斯特不禁一阵苦笑，为了不错过黄金书页抵达永夜港的日子，他只能一直要求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那里，等待那些运送书页的人出现。
为了帮助这个北地大胡子，自己已经浪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这时候可没有时间来给他们休息。
“保重吧，凯斯。”兰斯特重新戴上了兜帽，按下开关打开了密门。
“等等……你们有没有想过留在这里？我们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凯斯最后不死心地问道。
“我说过，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兰斯特淡然一笑，和莫瑞娅分别翻身上了长毛马。
“你到底是谁？”凯斯朝着暴雨里的兰斯特喊道，他自始至终也没有相信过当初对方那个随口说出的名字。
听到凯斯的喊声，兰斯特露出一丝微笑。密门正在一点点闭合，这个倔强的大胡子仍然站在门后等着自己的回答。
扯动缰绳调转方向，猎魔人身下的马匹朝着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中奔去。莫瑞娅的长毛马和猎犬罗柏跟在他身后，逐渐消失在风雨交加的雪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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