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启程
等到兰斯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
之后的几天内，灵魂在灵界受到重创的他经历了整整三天生不如死的煎熬。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经受着蚀骨的痛楚，那是一种仿佛灵魂被逐渐蚕食的感觉。
直到咬牙挺过这永生难忘的痛苦三日，他才被准许离开自己的房间。
法师试炼在他和莫瑞娅出来之后就彻底的结束了。他们的这次试炼之旅所用的时间几乎是以往试炼成功者的两倍以上。
兰斯特听人提起在试炼快完成时，龙城侯爵试图找理由杀掉自己和女学徒的时候，只是微微报以一笑。
看来无论这个塔古斯家族的二公子在谋划着什么，都和不死君主奥库斯的教派脱离不了关系。
方尖塔的法师和学徒们对这位唯一活着回来的“护卫骑士”表达了足够的尊重。
掌管着方尖塔书房的奥斯莫大法师经过授意特别向他开放了埃洛因大师的私人书库。
兰斯特甚至可以打着恢复锻炼的名义，明目张胆的带着一名法师学徒在方尖塔附近的区域里虐虐怪物升升级。
但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自从回到方尖塔，他就再也没见到过莫瑞娅的身影。
他也曾向包括大法师奥斯莫在内的很多人打听过，但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三个字——不知道。
虽然兰斯特对于这位昔日同伴的安危并没有多大担心，但是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想起她那双犹如星光般闪耀的双眸。
在可以离开方尖塔，踏入自由世界的前一天，玛卡娜的圣殿骑士在塔外的草场为死去的同僚举行了简练的葬礼。
随行的圣殿牧师吟唱着光明赞歌，愿太阳神培罗的光芒可以指引这些无畏的灵魂找到回归“故土”的路。
兰斯特的冰原狼皮手套里托着一枚精致而且贵重的戒指，戒指整体由亚斯特钢打造，看这副浑然天成的模样俨然是出自矮人大师的手笔。戒指外侧一圈雕刻着淡淡的魔力纹路，看起来像是一件魔法装备。
这就是墨菲斯男爵随身的那枚戒指，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从审判长黑斯廷斯那里得到的。
本来兰斯特想要请审判长大人帮一下忙，直接将这个东西送回玛卡娜，没想到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墨菲斯男爵的请求，就应该亲自去完成它。”
想起黑斯廷斯说的话，兰斯特也是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没有办法，猎魔人只好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回崭新皮甲的内衬里，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去完成这位贵族骑士的遗愿。
……
终于，时间到了试炼者们离开方尖塔的这一天。
首席法师埃洛因在大型宴会厅为兰斯特举行了授勋仪式，并且为他佩戴上了代表着“方尖塔法师护卫骑士”的魔力徽记。
菱形徽记正中央的高塔正是方尖塔的形状，而塔两侧则分别是一把长剑和一块盾牌，代表着“高塔的守护者”。
这枚智力+1的徽记并不仅仅是它上面的数值看起来那么简单。当你向着一名隶属于赫德尔帝国，任意一名伯爵及以下爵位的贵族出示这枚徽章时，他将无偿地向你提供任何他拥有的东西，金币、粮食、土地、士兵、侍女甚至是属地的子民。
凭借着这枚徽记，大部分人努力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成为了唾手可得之物，很多人不再出去冒险，而是安安稳稳地找一个属意的地方扎根生活下去。
这种选择其实很正确，毕竟冒险者们出去九死一生为的就是更好的活下去。
如果换做其他一个年代，说不定兰斯特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现在，他只能启程前往赫德尔的王都辰星城，为将来可能会到来的恶魔入侵做好万全的准备。
……
试炼者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方尖塔，这一次的试炼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
“那位侯爵大人已经离开了？”首席法师透过窗户向远方望去，目光仿佛要穿透树海与千年如一的寒脊山脉，到达西方的罗瑞斯坦大陆，屠龙者安德烈大帝所在的龙城格鲁姆。
“是的，那个塔古斯已经离开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传到埃洛因的耳朵里，“不过他可是留了不少‘垃圾’在这边，要不要我清理掉？”
“不用。”埃洛因大师的视线转向草场上正在准备马匹的猎魔人和与他争吵中的女孩身影，脸上凝重的表情也为之一缓。
“接下来就是这名猎魔人头疼的事情了，要知道护卫骑士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当上的。”
……
初夏的阳光慵懒地照在新雨后的大地上，微风拂过归途队伍中每一个人的脸庞，带来一阵阵舒爽的凉意。
碧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以及自由的生活。
兰斯特本来应该惬意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却不得不背起身后这个天大的“包袱”。
“你为什么会在这……”兰斯特忍不住感叹道。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了。”已经正式成为法师的莫瑞娅回答道，因为是第一次骑马，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兰斯特背上长剑的剑鞘。
“因为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啊。”猎魔人苦笑道。
他手里提着一根吊坠，上面是一颗犹如红宝石般耀眼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当时离开方尖塔之前，就在他自以为见不到这个性格倔强的女孩时，莫瑞娅拿着从秘密储藏室中取出的血符交到了兰斯特的手中。
这枚红色宝石里储存的是成为正式法师的莫瑞娅自己的血液，通过施展特殊的法术，拥有这枚血符的人可以通过它轻易地锁定血液主人的具体位置。
“这个东西不是应该交给前来接你去辰星城的使者吗？”兰斯特问道。每次的法师试炼都会有辰星城的使者在场，如果有学徒通过试炼的话，他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方尖塔或是前往辰星城成为宫廷法师。
这也就是之前提到过的所谓秩序议会和自由议会。
秩序议会负责管理参加试炼之前的法师学徒和选择留在法师塔生活的正式法师，而自由议会则负责管理那些向往自由而选择离开这座囚笼的法师。
如果他们选择的是后者的话，使者就会从方尖塔带走属于他们的血符，并将这些法师带到辰星城的法师塔登记造册，而后分派到赫德尔帝国不同的地区，负责监督和管理当地的贵族等等诸多事宜。
“这次的试炼我们并不在原本的名单之中，所以没有辰星城的使者……”莫瑞娅流利的回答听起来应该是早有准备。
“那总可以走传送阵吧，方尖塔和辰星城法师塔之间可是有……”
“坏掉了。”
“……”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如此拙劣的谎言，也就这位女法师敢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吧。
兰斯特心里一阵苦笑，看来无论如何，在到达辰星城之前，自己是甩不掉这个执着的“包袱”了。
……
这次离开方尖塔的试炼者队伍由两拨人马组成，前方是玛卡娜的圣殿骑士团，在后面则是零散的冒险者们。
本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大部分冒险者们会跟着玛卡娜骑士们一路同行，这样就能免去许多和怪物的遭遇战，平平安安地到达辰星城。
此时在冒险者队伍的中段，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骑着马，和身边的同伴低声说着话，两人的眼神始终锁定在队伍前方那两个共骑一匹马的身影上。
“怎么样，有把握没有？”中年男子低声问身边的小个子。
他身边的半身人骑在马上身高只能勉强够到对方的胸口，但是他作为盗贼的本事可是圈里公认的数一数二。
“那个半精灵很容易搞定，”半身人的目光扫过高高瘦瘦的黑发半精灵，在女法师的身上停了下来。
“那个法师有点难搞。”盗贼索克自信遇上近战职业都不会吃亏，甚至会占上不少的便宜。但是和法师近战可不是他的强项。
“没关系。只要你能牵制住那个半精灵，我和艾文几个轻松就可以控制住那个小姑娘。”
“到时候三七分账。”
“四六。我四你六。”半身人毫不含糊地还价道。
“行。”中年男子痛快地答应道，没有再继续讨价还价。
到时候把女法师绑到手交给那位侯爵大人，自己哪还会在乎这区区几十个金币。
他摸了摸放在衣服里的玻璃瓶，心中的信心更增加了几分。这瓶药剂是侯爵大人身边那位法师交给自己的秘密武器，按那位法师的话说，这小小的半瓶药水可以让一个拥有魔力之躯的人瞬间失去所有的法力。
只要再稍微等一会，等队伍离开方尖塔法师的监视范围，进入自己早就部下的陷阱之中，那两个到现在还一无所知的家伙就会成为自己佣兵团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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