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刀客

夜色正浓，片刻后银月藏进云层，风渐起，零零星星的雨点飘落。

        叶盛一身暗色大衣溶入夜中，大步掠过商业街，他的目光将一切事物剔除，只剩下前方隐现轮廓的教堂。

        雨来的很快，豆大的雨点从空中坠落，溅起无数水花，叶盛全然不顾，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前方仿佛有着无数火光，人头攒动，叫喊声一片，侧面还传来震颤大地的轰鸣声，他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

        忽然一大群人从旁边的公寓中跑出来，他们穿着返古的盔甲，遮住了整张脸的头盔，手里拿着剑和盾，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呼喊声，一种叶盛听不懂的语言。

        “叶盛！”

        叶盛的意识中传来伊丽丝的叫声，紧接着一道乳白色圣光落在他身上，但是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那群士兵仿佛没有看见叶盛，向着前方冲去，叶盛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飘着淡淡的薄雾，云层挡住了太阳，正前方那座矗立在山崖之巅的城堡犹如狰狞的巨兽，叶盛看见无数士兵向那里发动冲锋，无数灰色盔甲在视线尽头汇聚成一条暗色铁流，脚步震得地面颤动不已，呼喊声连成一条线，回荡天边震耳欲聋。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叶盛猛地惊醒过来，他发觉自己依然站在原地，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幻觉，只有身体发出淡淡的光芒证明伊丽丝刚刚释放了一个守护。

        叶盛顿了顿，他拔出长刀横握，拔出刀的那一刻整个人流露出无可匹敌的锋芒，此刻竟然给人一种人刀合一的错觉，紧接着他一步踏出，这一步恍若咫尺天涯，他的身影出现在了数十米之外！

        然而在英灵殿下榻的酒店中，贾雨柔已经掀翻了查尔斯面前的桌子，这个愤怒的女人犹如一头咆哮的狮子宣泄着她的不满，这一切都是源自于查尔斯的一个决断。

        “你不知道英灵殿的规定吗？！但凡执行任务的专员组合绝不可能有私人感情，你不知道叶盛和伊丽丝之间的关系吗？！”

        贾雨柔的愤怒并没有让查尔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看了一眼贾雨柔后默默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边捡边说：“叶盛和伊丽丝没有超出同事关系的特殊关系，当初设立这点规定也是为了避免情绪失控的双方做出一些不必要的举动，因为在任务中难免发生意外，要相信叶盛和伊丽丝。”

        贾雨柔喘着气不说话，一双眼睛盯着查尔斯，她用力按摩了一下脸，冷冷的丢下一句“希望你没有做错决断”后离开了查尔斯的房间。

        随着贾雨柔重重的摔门声，查尔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一簇簇火苗点燃了那几张纸，他看向窗外，狂风暴雨骤然降临，仿佛之前的月光只是假象。

        这个夜晚注定了有人难以入眠。

        贾雨柔是英灵殿最杰出的控火者王重阳的未婚妻，在他们结婚的前夕位面意志爆发了伪圣杯战争，这位拥有烈阳火的战士面对英雄王的王之宝库毫无畏惧，用世上至刚至阳可焚尽一切火焰烧穿敢于阻挡他的任何障碍，最终面对全灭的窘迫局面时打出了最后的天丛云，选择了自己的命运，打开僵持的困局。

        但凡幸存的英灵殿成员都给了贾雨柔以最高的尊重，哪怕是查尔斯也会听从一些意见，在这条有亲密关系的专员不得执行同一任务的规定上，大多数人都是赞同的，包括贾雨柔在内也是如此。

        至于叶盛和伊丽丝之间的关系，查尔斯并非全不知晓，他在脑海中经过了详尽的计算得出一个算是可以认同的答案，因此派他们去执行此次探索是最正确的选择，除了失陷在冥王神话中的孙冥外，不会再有人比叶盛更加锋芒毕露，除了被黑暗亚瑟王同化的陈诗卉外，不会再有人比伊丽丝拥有更加坚固的心灵，刀与盾的搭配是为查尔斯的王牌之一，还有他自己。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衣服早已湿透，叶盛双眸中发出淡淡的微光，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他无数次陷入幻境中，目睹了千万军队进攻那座城堡，无数场绞肉机般的战役，可他距离那座教堂并未拉近多少，周边的无限原暗吸收了光芒，除了直觉外再无依靠，叶盛的气势在一点点提升，他不再以原力为动力，踏出的每一步都稳重无比，仿佛一头泰坦巨人缓慢且无可阻挡的前进！

        查尔斯的房门猛地本推开，丹东闯了进来，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办公桌，光头男不禁皱眉，查尔斯的背影凝固在窗口，他察觉到这个男人陷入了永无尽头的混沌函数中，丹东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出去关上门，那教堂方向叶盛的气息越来越强盛，犹如向天发出咆哮巨龙，光头男感觉到了诧异，究竟是什么阻挡了刀的锋芒，不过尽管如此也绝无退缩的道理。

        （丹东也出发了……接下来是谁？）

        查尔斯目光所向正是叶盛的位置，丹东紧随其后。

        踏入战场时光头男微微一滞，随后比狂风暴雨更加暴虐的气息横扫开来，如果说叶盛是无坚不摧的刀，那丹东就是摧枯拉朽的战锤，敢于粉碎一切阻碍。

        （那条路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没有出现战斗的气息……只是幻境和空间阻碍吗？不，已经挡不住叶盛了，丹东也在缓慢前进，这样说来我们目前应该是陷入了地狱边境……）

        查尔斯的眼球微动，无数数字符号浮现在瞳孔中，蔚蓝色光芒浮现，忽然这个男人喷出了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

        （这么容易就运算过载，数据量太大了，不过至少也有一点头绪了……）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查尔斯双手在胸前合拢，一个小小的蔚蓝色正方体在掌心中央飘浮旋转，散发出的狂风将屋子里吹的一团乱，这个正方体慢慢隐没入了他的胸口，原本暗淡的双眼一下子爆发出莫名的狂热！

        叶盛此刻已经站在了教堂面前，恢弘城堡和破损教堂不断在眼前交错，他身后的半空中，修女伊丽丝已经降落下来，驱散术和神圣祝福都不起作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陷入了时空错乱的地狱边境，另一种称呼是半毁灭的破损位面。

        伊丽丝不敢靠近叶盛，那个男人浑身的气势如锋利的刀片，靠近些许都会被割伤，他和他手中的刀一样，可以撕裂敌人同样也会伤到自己。

        叶盛并没有理会身后的伊丽丝，他一步步踏入了教堂中，亦或者他发现自己站在城堡的门口，这座城堡矗立在雪山之巅，寒风夹杂着冰雪，他回头看去，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一串深深的脚印是他留下的痕迹，道路两侧零零散散倒着士兵的尸体，他们大多数都是被冻死的，尸体已经硬的不能在硬了。

        大门的两侧是三头犬的雕像，那扇高达数十米的巨门上方是一个恶魔的石雕，不断有士兵举着武器吼叫着从叶盛两侧涌入城堡中，他们的数量无穷无尽。

        呼！

        虚空中一声呼啸，一个金色的人影掠过，那充满金属质感的金色双翼如一道流星划过叶盛冰冷的心海，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入城中，无尽旅途中也唯有这把刀与他同行。

        那个女人，在伪圣杯战争的最末被错乱时光冲刷直至彻底湮灭的人，号称乔玮之下无敌的女武神，叶盛一切噩梦的开始，他必须前进，必须见到那个人，一往无前。

        查尔斯曾经说过，叶盛之所以无敌，是因为他的眼中只看到自己的目标，只会按照自己的道路去走，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影响到他，因此他的刀才无往不利。

        飞过金色的人影伊丽丝也看见了，令她震惊的是刻画在身体表面的天国武装居然出现了淡淡的共鸣，目睹了叶盛消失在教堂的门前，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前方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门，她每次尝试前进就好像冲进了水流中，一段时间后被无可抗拒的阻力慢慢弹回来。

        伊丽丝心中充满不甘，她的神情变得虔诚无比，从红润的双唇间轻吟出神圣的咏唱，乳白色光芒笼罩了她，沐浴过了圣光的身体浮现出泛着金光的铠甲，两对天使光翼从后背伸展开，她的模样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圣战天使，此刻一切都不再是阻碍，圣战天使轻易的冲进了教堂，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刻，所有的幻境全部消失，包括漫天的大雨也渐渐消散，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包括英灵殿失踪的两个人。

        丹东站在教堂门前，光头男无奈停下了脚步，满胸的愤怒无法宣泄，下次地狱边境开启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尽管相信青年刀客和圣战天使的力量，他还是感到阵阵无力，他只得原路返回，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消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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