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鬼市 (丁)
就这样追了一个多小时,路已经非常的难走,甚至己经很难称之为路,几乎完全是柴刀清理出来的小径,而有危险的暗崖,隐坡,曹队他们都用白布条做了标记。当我爬上一座山脊之后,回望坡下,似乎能看到焦二他们几个已与我拉开了一里多的距离。
打起精神,又向前追了一段,忽然发现前面有了一条岔道,岔道两侧都做了标记,这是什么意思两条路都可以走曹队他们究竟走的哪一条呢多想无益,我选了一条相对开阔平缓的道路,走了下去。
大约前行了一里多地,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缓坡,我发现了宿营篝火的痕迹,上面也有曹队留下的标记。看来这是曹队他们发现的,大学生们第二天的宿营地点,但看起来,第二天大学生们前进的距离并不长,我们大概两小时就走了他们一天的路程,按我们的速度,明天天黑前,最迟后天中午就能追上那几个大学生。
可又往前走了一阵,我忽然发现一棵大树上用白粉笔写了大大的“死路回”,看那笔迹,似乎是曹队的手笔,但为何是死路大学生们也是从这里折返了吗但大树下依稀有一条小径延伸进森林深处。但出于对曹队的信任,我还是坚定的折了回去,但此时,我注意到鸽笼里的鸽子都显得焦躁不安,在笼子里扑腾个不停。
回到刚才都做了标记的岔道口,我顺着另外一条路走下去,走之前,为了让焦二他们别走回头路,我特意留了张纸条,用石头压了之,放在曹队他们所留记号的下面。
下一段路,我又遇到了一处篝火和露营的痕迹,这时,我也觉察到了一点异样,大学生们每天前进的路程太短了,几处露营地的间隔最多两三里路,造成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学生们迷路了,不得不来回的折返。
又往前大约一里多路,一个岔道再次出现,同样两条路都做了标记,我心中不禁地暗骂,这曹队标也不标清楚,又让我做选择题,对后面跟的同志也太不负责任了。我看了看表,已是三点多钟,按我们之前的约定,曹队他们应该停止搜索,等待后队跟进,并寻找扎营的地方。便坐下来,喝了点水,休息一下。
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见树丛中“咔吧咔吧”有树枝折断的声音,我站起身,原来是前队的民警小蔡,钻出了树林。小蔡二十四五岁,人不高,长得很壮实,是当地派出所支援我们的同志,平时话不多,看得出是个稳重务实的人。他也看见了我,忙问道,其它人呢我告诉他,在后面大约两里左右,我先上来看看曹队他们的情况。
小蔡向我苦笑着摇摇头,看上去情绪不高,我问他“我看一路上,你们已找到了三处大学生们露营的痕迹,应该离他们很近了”小蔡在我旁边坐下,掏出烟,递给我一支,给自己也点上。
“老常,我们这一路可不止发现了三个露营点,而是已经发现了七个。”说这话时,明显小蔡也很是疑惑。“总共我们今天大约走了三十里路,也就是说那几个大学生每天只走四里地,这慢的也太让人不可理解了吧而且他们到今天也只失踪了六天,怎么会有七个露营点而我们最后那个露营点,据张猎户查看,至少是二十天前的。”“也许不是那几个大学生留下的”我试图解释曹队他们发现的这个不合理的事实。“不可能,那几个大学生非常的不专业,搭账蓬笨的离谱,而且还在天天坚持,我都能看出来。曹队他们已经停下来了,等大家过去汇合,怕你们跟错路标,才让我下来接你们。”
我拿了根树枝,凭着记忆在地上划着之前经过的露营点。小蔡也将他后来发现的大致标注在上面,我看着地面的图形,对小蔡说,“我们往西再走一里多,如果能发现新的露营点,那么我知道大学生们在干什么。不过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我们没有等焦二他们的后队跟上,便向西去,这也许是这次搜救最大的失误,但在当时,验证我那个猜测,变得非常重要,再选一次可能还是如此。小蔡拽了一把柴刀出来,沿着隐约可见的小道,我们俩个一直向前。这一里左右的山路,全是深沟和密林,边走边开路,竟然花费了我们一个小时,钻出这片林子,有一个小小的坪坝,一堆篝火的痕迹出现在我们面前,小蔡蹲在地上查看了露营的痕迹,向我点了点头,一脸的迷茫。
“老常,跟你的判断一样,这路线是个大螺旋型,有规律的行进,并不是按照地形和原有的道路。大学生们撞上的是鬼打墙吗”
我在地上又用树枝画了一遍地图,拿出罗盘比对了一下,缓缓地对小蔡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鬼打墙,但至少可以确定,大学生们是被什么左右,走了这样一条线路,或者他们在躲避着什么。但我们要赶回去通知曹队,这样找不行,不但找不到大学生,我们都很有可能走不出去了。”
我和小蔡又沿原路转了回去,这时太阳已渐西沉,高大乔木的树影投射下来,整个林子显得肃穆而沉静,温度正快速下降,一层薄雾已开始在半山慢慢升起,像是一锅开水上腾起的水汽,看似飘渺,内里险恶。
我们找回曹队标注的记号的地方,但雾气上升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前方的道路很快隐没在浓雾中,近处树木也已难辨,变成了灰濛濛的一片,我们不敢再往前去,而下面的雾气也已弥漫上来,去迎焦二的后队也不现实,只有等在原地。
老实说,迷雾所带来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巨大的,有时候你不知道雾里是什么在注视着你,是什么在雾里隐藏了形迹,又是什么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布下了机关和陷井,对未知的焦虑无疑放大了恐惧,而最终让人陷入崩溃。好在对此,我已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便让小蔡和自己一起,从附近收集了一些柴草树枝,先点起一堆篝火,慢慢等雾气的散去。
小蔡也已从浓雾刚起时的震惊中平复下来,他坐到我旁边,问道,“老常,我们除了在这儿等,还能做些什么这雾要一晚上不散,我们不是要在这等一宿儿”
“只有等,冒然向外走十有**会迷路,而雾中的鬼市我们还搞不清破解的法子,我想曹队和焦二他们也一定会原地停下,点起篝火,等待雾散,除非我们能判断出他们的准确位置,可能还有转机。”我重新用木棍把地上的位置图进一步的完善。小蔡则若有所思的站起身,围着我们身后的几棵树转了起来。
我们各忙各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鸽哨声划过迷雾,我脚边鸽子笼里的两只小鸽子顿时站直了身子,兴奋地抖了抖翅膀,又开始发出咕咕的鸣叫声。我俩忙抬起头望向天空,迷雾中依旧无法分辨,只能听到鸽哨声从我们头顶划过,向北而去,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是焦二的鸽子出发了,焦二正试图和曹队取得联系,估计他那边可能有了麻烦。我看着笼子中兴奋的鸽子,脑中电光火石般有了个想法,一个令自己震惊无比却又合乎情理的想法。
之前关于山中的迷雾,迷雾中的鬼市我更多的站在一种特异的自然现象的角度去思考,丁所长和曹队甚至认为是一种真实感更强的海市蜃楼,我觉得它似乎是一种由地磁异常引起的时空扭曲,这一点有点类似于玄门,但常祖笔记中所记载的,特别是张猎户所讲述的进入小镇的人为贪念所害的说法,用玄门是无法解释的,毕竟时空错乱是没有选择性,没有个体差异的。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但这一切如果都不是自然现象,这雾,这小镇的幻象,如果是一种我们所未知的生命形态,那很多疑问便迎刃而解。族谱中的记载,那一句“蚩尤道场,混沌古今”我一直没有揣摩出其中的意思,现在想来,似乎明白了一些。
混沌二字,我曾以为就是一种状态的描述,是一种虚无之境,但蚩尤的四恶兽之一的混沌兽我是知道的,一直当作上古神话看。混沌兽《山海经》《西海经》《拾遗记》甚至《竹书记年》里都有描述,无形无性,无生无死,以幻像噬人魂魄,但无人见过它的真身,所谓的“一兽吞万兵,死而无踪”。蚩尤死后,混沌兽便不知所终,但从没有人看到过它的真面目,也没有留下任何文字描述。后来,西汉立国,董仲舒独尊儒术之时,大肆篡改了上古纪年与记事,尊黄帝为正统,蚩尤自然成了邪蛮,而关于混沌兽的记载不是被删除就是被焚毁,最终湮没于历史的长河。
那么那迷雾,那小镇,那镇中的幻象如果都是混沌兽,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释。混沌兽食人并非食人的**,而是以人的精气为食,它以幻象将人囚禁,而里面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思想被操控,而食尽精气后的肉身一定堆在山里的某个地方。混沌兽就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了数千年,但它独特的行为方式再无人识得,而被当地人称为了鬼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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