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凿壁 (丑)
那个肖处长记忆力好的惊人,他告诉邓处长,当年他还是厂保卫干事,参加过鹅岭底下防空洞的搜救工作。当年第一个失踪的是厂基建处的田副处长,是防空洞修缮工作的现场总指挥。可奇怪的是,田处长失踪两周后,厂里才接到现场的报告,他们十几个人赶到现场时,工人们自发的在老蔡的带领下,已经在洞里搜索了十天,还画了一个详细的地下洞**的地图。
当时,肖干事就觉得奇怪,派到这儿来施工的工人大部分是厂里的落后分子和成分不好的职工,平时在厂里就很懒散,怎么到了防空洞里变得这么积极负责了?但进了防空洞,肖干事才发现这里面的洞**一个套着一个,错综复杂,很多看上去上百年没人进去过了,老蔡他们画的图纸只是里面极小的一部分,要是把里面搜索一遍,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而这时,施工队伍里开始流传各种各样的遇鬼的传言,越传越邪,弄得人心惶惶。搜救队进入防空洞的第三天,那个电工就失踪了,据说只是去解了个手就不见了。这下,没人再敢进去了。搜救队没办法只好去公安局求助,市公安局调来了几个干警,搜救工作才继续开始。但没想到,一个星期后,第三个人失踪了。
第三个失踪的人,肖干事印象很深,因为这个人是跟他一起进洞搜救的厂里同事。这人姓方,当年也就二十出头,四川阆中人,厂里食堂的厨子。人瘦的皮包骨,根本不像食堂里的人。按说搜救这事儿怎么也轮不上他参加,但他主动找到厂领导请命,要求加入搜救队,理由是他和失踪的田处长是远房的亲戚,他不去家里要说闲话。那时,没人愿意去干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有人主动报名,厂领导当然求之不得,把方厨子安排进了搜救队。
肖干事对方厨子这人很反感,原因一个是因为他爱夸夸奇谈,进了洞后,他老在工人们中吹嘘自己是帝王家的后裔,元末明初,在重庆称帝的农民起义军领袖明玉珍就是他的先祖。大家嘲笑他人家姓明,你姓方,八竿子打不着。方厨子却说明玉珍本来也不姓明的,中国压根没这个姓,明玉珍是明教的护法,他看不惯朱元璋对明教教主韩林儿的欺骗,才改姓明,意思是跟朱元璋势不两立。后来朱元璋成了事,害死了明玉珍,又派傅友德攻占了重庆,将明家后裔发配到了朝鲜。
方厨子的先人改了姓才躲过一劫,藏在了阆中。但方厨子的话没人信他,反而觉得他脑子有问题,那年代,即使是真的,人也会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成分可是个大问题,哪有四处张扬的?
另一个原因是方厨子进了搜救队,就不听领导的招呼,不知为什么,自己跑到老蔡的队伍里,跟着他们行动。搜救队里的领导本就觉得他是个祸害,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不再搭理,随他去了。可没一个星期,方厨子也失踪了。
这下搜救队领导也乱了方寸,一方面怕再出意外,另一方面搜救的进度十分缓慢,而蛛网般密布的地下洞**确实让大家一筹莫展。后来,搜救队的领导接受了老蔡的意见,封闭了怪事频出的巷道,宣布几个失踪的工人已经因公殉职了。而市公安局也封闭了通往地下金库外墙的通道,这样,地下防空洞的修缮工作才安全的结束。
邓处长觉得肖干事反应的情况很重要,到地下室的旧档案堆里一翻找,情况和肖队长说的基本一致,当下不敢耽误,安排人手把旧档案都拉回了局里,继续慢慢翻检,自己赶了过来和我们碰头。
曹队也就把我们今天在金库外墙洞**的勘察情况简单的和邓处长介绍了一下。在房间的烟雾缭绕中,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王队长掐灭了手中的烟,说道:“我觉得从现在了解的情况看,盗窃分子与当年的防空洞施工似乎有着直接的联系,至少,洞中的一些情况是当年施工队的成员透露给犯罪分子的。而这些人中,那个老蔡是嫌疑最大的,一个是他给我们介绍的情况明显有所隐瞒,这不是做贼心虚吗?另一个,当年他从一个普通工人变成项目实际管理的负责人,说明他这个人有心计,有手段,有计划,不是一般人。“
曹队摇了摇头,说道:“王队长,我觉得我们还不能枉下判断,你说的不错,很多事上老蔡对我们是有隐瞒,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老蔡对金库黄金失窃的事并不知情,这一点我可以确认。另外,我们今天进入金库外墙的洞**,那些塔和白骨,老蔡明显也是并不知情。所以,我总觉得,老蔡在隐瞒的可能并不是银行失窃这件事。但你说的很对,老蔡一定知道更多的东西,这些对我们的破案至关重要,应该重点调查。”
邓处长点了点头,“我觉得曹队说的有道理,老蔡那里我们可能只能了解到是谁进入了那个洞**,可那些白骨和黑塔太诡异了,它究竟在案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盗窃分子是怎样通过那么小的通气道进入金库,还是我们勘察的重点。我们之前的计划看来是正确的,就看我们在哪个方向上会有突破了。”
”老蔡肯定知道一些很重要的情况,其实这两天我和曹队也一直在旁敲侧击的做他的工作,希望他能够放下心里的包袱,坦诚的说开来。但这不是个着急的事,老蔡这人固执、爱钻牛角尖,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大家心里明白就行,对他的态度上不要有变化,咱们小火慢炖,估计很快就会有突破。“我看到大家纷纷点着头,心里踏实下来。
“其实今天看完现场,再借助老蔡的说法,那个肖干事的说法,特别是那个方厨子,听上去像是信口开河,但他说的很多东西是禁得起历史推敲的。至于窃贼是怎样进入金库的,我倒是有个推论,只是它太离奇了,我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我抽上一口烟,继续缓缓说道。
大家的目光瞬间转向了我,也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曹队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门外,老蔡站在门口,老赵在他的身后,都有点拘谨。曹队还没来得及询问他的来意,我已经从老蔡那如释重负的表情里,大概猜出了他的来意。
老蔡见我们几个都在,还是有点儿紧张,不知是进来合适,还是就呆在原地。我笑着迎出去,边和他握手,边把他往屋里请。“老蔡,来的正好,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在开个案情分析例会,你帮我们分析分析?”
老蔡冲我苦笑了一声,“老常,你是不是早算准了我要来找你?”
我把老蔡按在沙发里坐下,又把老赵安排好位置,曹队已经飞快的沏好茶,送到他们手里,“老蔡,老赵,快来试试老常的好茶,全是市面上见不着的私货,要不是你们来,我还真不好对他的茶叶下手。”
老蔡顿了一下,但很快朝曹队他们笑了笑,“曹队,本来我是想单独找老常先聊聊,跟你们老公安打交道,总是有点不自在。但大家既然都在,也没什么,我是有点情况想和领导们汇报汇报。”
“老蔡,你也不用想多了,很多事过去三十多年了,按法律的说法叫早过了追诉期,而且,又是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发生的事情,我们都能理解,是不是曹队?”我看了曹队一眼,向他努了努嘴。
“对,老常说的没错,这个我老曹有发言权,人在那个非常的年代,做些违心的事很正常,这样的案子我们见得多了,但对国家,对社会做出贡献的,我们还不是既往不咎?”曹队顺手把烟递给老蔡,帮他点上。
“好,谢谢组织的信任,我的确隐瞒了一些情况没给大家讲,本来以为和黄金失窃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又过去几十年了。可这两天发生的事,我觉得我原来把很多事想简单了,心里老是不踏实。今天从洞子里出来,老赵也找我聊了半天,我们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还有啥想不开的?我这才来找大家,希望还不算晚。”老蔡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最爱听老蔡的故事,我屋里还有两瓶好白酒,我给您拿过来,老蔡您慢慢讲怎么样?”曹队也在老蔡身边坐下。
“还不至于要喝酒壮胆,再说老常这茶是真好。”老蔡感激地向曹队笑笑,再次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幻也。造化之所始,阴阳之所变者,谓之生,谓之死。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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