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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前辈往事


二个月后陆飞,吕义和江飞燕,顾遥的两组人马分别回来,此次行动大获全胜,游龙和大熊两派全无抵抗之力,所有参与残害钟远鹏的人皆被斩去一手,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却都不知是什么门派所为。可惜的是没有拿住王仇这两个主凶,两帮的弟子说王仇二人根本没有随队回派,而是一路向北投奔了金国。洛朱二人得知他们逃跑的消息后并不遗憾,便想练好武功后亲手报仇。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三年。洛天初和朱雨时的相貌气质都发生了大的转变,如今都已是身高八尺的临风少年。洛天初的武功进展最快,远超众人预期。《易筋经》已有小成,《降魔剑法》也练至第四层境界。顾遥和他比武切磋,三十招内竟拿他不下。事后顾遥笑道:“照这样下去,再过两年我一定不是小洛的敌手”。

        相比之下朱雨时就低调许多,他已练成了江飞燕的“凌霄青云步”和“飞花指”,只是很少展露武功,了解的人不多。而他的蛊术更从不示人,因为蛊术无法切磋,一旦下蛊便是害人。他已学会了贾阴阳的大部分本领,并独自炼就了三种霸王蛊,一只七彩毒蜂,一只白玉蝎,一条青头蜈蚣。这三样都是朱雨时拿自己的血喂养的,连贾阴阳都不敢随意接近。练习下蛊时用的是山鸡和野猫,从未在人身上使用过。看到那些动物惨死的样子,朱雨时暗下决心不到迫不得已时绝不对人使用。如今去白毛谷采集毒物的重任已由朱雨时一人承担,三年内那四名蛊苗老人又有三位死在谷中,都是因为不服朱雨时的劝告,擅自行动所至。只有一位叫蓝哥的蛊民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平安无事。

        这日无事,洛天初,朱雨时,江飞燕,顾遥,严魏风,令雪儿相约下山赶往三十里外的天水镇游玩。这几年来,这六人成为好友,他们年龄相差不大,性格相投,在一起总有话题,时而结伴下山游玩。

        六人骑着高头大马,说笑间迎面骑来两人,正是暴风堂主铁寒和儿子铁鹰。铁鹰远远向他们招手示意,铁寒则面无表情,继续策马前行。他是四大堂主之首,尽管双目失明,武功却深不可测,平时沉默寡言,刚正不阿,大家都对他又敬又怕。六人同时在马上施礼,道:“铁堂主好。”铁寒无目胜于有目,一听声音和呼吸声便知他们是谁,道:“你们都是我堡的重要人物,为何总往外跑?你们份内之事都做好了么?”顾遥笑道:“铁堂主,我们在山上待得闷了,出来透口气罢了,绝不敢耽误正事。”铁寒冷哼道:“新来的娃娃也就罢了,江堂主,顾寨主你们怎么也跟他们厮混。”铁寒在血刀堡的资格最老,对其他堂主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不留情面,除了赵横山敢顶一两句外,其他人都不愿顶撞他。江飞燕勉强笑道:“铁堂主教训的是。”铁寒那双鱼白的眼睛盯着江飞燕,令他浑身不自在,铁寒道:“我看你是酒瘾犯了,想去镇上讨几杯好酒吧?”江飞燕干笑道:“呵呵,是想小酌几杯,铁堂主真了解我。”铁鹰淡淡道:“你入堡时就是个酒鬼,公孙明月恐你酒后误事,令你在山上不许吃酒,所以你只好偷偷跑到镇上吃,切记杯中之物丧人心智,休要沉迷于此。”江飞燕叹道:“是。”铁寒又转向顾遥,道:“你就更不用说了,定是你那五房夫人让你去镇上采购女人之物吧。”顾遥尴尬笑道:“家有五虎将,不得不从。”铁寒道不屑道:“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又点指着洛天初,朱雨时,严魏风,令雪儿道:“你们学业未成就吃酒做乐,且不有辜堡主和军师的期望。”四人垂着头,不敢答话。铁寒叹息一声,策马从他们身边走过。其实铁鹰也有心加入他们,但见父亲如此气恼,只好把话吞了回去,冲他们做了个同情的表情,随之而去。

        待二人走远,他们才舒了口气,顾遥道:“你们谁见过铁堂主夸过人的?”众皆摇头。江飞燕苦笑道:“铁堂主不但对手下严格,更加严以律己,士兵出操他必是第一个到场,最后一个离开。所有堂口中暴风堂的训练强度最大。相反陆堂主训练士兵是以激励为主,将士兵当成朋友,亲切却不失威严,士兵对他是发自内心的敬服,而不是惧怕。”洛天初这些年时常与陆飞接触,对陆飞的本事十分敬服,听罢深有体会。六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的到了天水城。

        天水城地处宋,金,吐蕃三国交界处,对于三国来讲都是重要的商业重镇,乃一座三不管的自由商城,不属于任何一方。路上各国的商队川流不息,吆喝声不绝入耳。宋朝的茶叶,丝绸,金国的皮毛,野味,吐蕃的冬虫夏草,牛羊皮货都是抢手之物。街上,饭馆中到处是讨价还价,吐沫横飞的商人,甚至还有远来自西夏,大理的商人也来走货。商家聚集的地方总少不了高档的酒楼茶社和赌场青楼,这也为谈生意提供了方便。他们都不是一次来玩,径直走进一家名为‘醉翁居’的酒楼。楼有三层,装修豪华,顾遥出手大方,扔给小二一贯钱钱道:“三楼招呼着。”小二忙赔笑道:“客官请上楼,上面宽敞。”

        三楼尽是包间,包间之间用屏风隔着,他们选一处靠街的包间坐下,透过窗户俯视川流不息的大街。小二道:“客官来点什么呢?”顾遥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道:“好酒好菜尽管上,让你们最红的姐儿来吟个小调,赏钱自不会缺。”他入堡前本是东京阔少,天天宿醉青楼,挥金如土,可谓风月之圣,花丛老手。在这种地方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小二一看他的架势就知是行家,赔笑道:“是,一切按大爷说的办。”江飞燕忽然道:“顾兄,娘儿就算了吧,别忘了还有大小姐在场呢。”顾遥猛然醒悟,坐直了身子,发现令雪儿的小脸气的发白,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好啊,顾遥,回去我就向你的夫人们告状,你就等着吃不完兜得走吧。”顾遥心里好笑,暗想别说只是找几个红粉陪酒了,就算真的夜宿青楼,夫人们得知也是一笑了之。但当着令雪儿的面且能说实话,赶紧赔笑道:“令大小姐息怒,在下不敢了。”随即对小二说道:“只把酒菜上来便好。”小二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去了。令雪儿不忿道:“真不明白那五位姐姐怎会喜欢你这种朝三暮四的人。”江飞燕笑叹道:“顾遥是红粉堆里的大行家,大小姐还是别问了,堡主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令雪儿哼了一声,鼓起小嘴,有意无意的对洛天初道:“你是不是也想找人陪酒?”洛天初一愣,忙摇头道:“哪。。。哪有。”令雪儿白了他一眼道:“都一个德行。”顾遥轩眉一挑,看了她和洛天初一眼,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意。

        酒菜上来后,严魏风吃罢两杯,诗意上涌,朗声道:“有酒必有诗,不如我们出题对诗,对不上罚酒如何?”朱雨时摇头道:“你这不是看我笑话么,我哪里会对什么诗。”顾遥端着酒杯摇头晃脑道:“吟诗作赋若无美女相伴,我可没有兴致,不如让小洛带着大小姐到街上逛逛,我们到对面的‘望月楼’再吃两杯如何?”严魏风眼睛一亮道:“甚好。”顾遥和他虽是是师徒关系,但二人‘臭味相投’,都喜欢吟风弄月,水墨丹青,平时嬉笑玩耍,全无师徒之礼。令雪儿杏眼一瞪,道:“水平低就是水平低,找这么多借口干嘛,难道我不是女人,难道我长得不漂亮,你为何做不出诗。”顾遥心知语失,赶忙道:“是我水平低,大小姐勿怪。”令雪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洛天初道:“江堂主,我上山这么长时日还不知道我堡的起源,现在无事,你给我们讲讲吧。”

        江飞燕点头道:“也好。我们血刀堡不像少林,正一,峨眉那样历史悠远,开山立户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光阴。上任堡主宁天宇是我们的创派祖师,他本是川中隐居的高手,因不甘寂寞出山行走江湖,欲有一番作为。游历剑无意在山林中得到了一柄宝刀,因刀身呈暗红色,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他便取名为‘血刀’,回到四川后此刀之名创立了血刀堡。创堡十年间无甚作为,弟子寥寥无几。有一次老堡主在路边发现一个汉子得了时疫,奄奄一息。老堡主宅心仁厚,不顾传染之危,将他接回堡中医治。两年后才得康复,那人为报答老堡主的救命之恩,便加入了血刀堡,也就是铁堂主了。铁堂主是位隐居多年的武学高手,行事果决,胸有城府,很快成为了老堡主的左右手,令我堡壮大了不少,绿林好汉杨潭和江湖异人高玄也在那时加入了我们。老堡主和铁堂主年纪相当,便结义为兄弟,情同手足。又过了几年,在一个下雨天,老堡主在回堡路上救了一个饥寒交迫的婴孩,并收为义子,传授他武功,你们想必猜得出那个婴孩就是现在的令堡主了。令堡主天纵奇才,十四岁时武功已不次于老堡主。老堡主对他器重有加,便将‘血刀’传给了他。令堡主觉得老堡主自创的刀法太过普通,便携刀远赴深山修行。三年后返回,创出了绝世刀法《血刀九诀》,其威力惊天动地,上可伏仙,下可诛鬼,老堡主和铁堂主联手也非敌手,那年令堡主才十八岁,至今纵横不败,就连吐蕃的黄沙城主楚来客也只能抵挡五刀。老堂主便将堡主之位传与他,不久便去世了。在令堡主的带领下,血刀堡日渐强盛,又有了公孙军师,四堂主和六寨主相助,这才有了今日之规模。因众好汉不常江湖行走,以致我堡名头不响。其实我们的头领以前都是江湖上纵横一方的豪杰,每个人都有一段传奇的故事,加入我堡后便销声匿迹,江湖上的人都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我们立志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不枉这一身本领,这些抱负都能在血刀堡实现。”洛天初惊叹道:“令堡主真了不起,十八岁的成就便强于别人一生,可那血刀现在何处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江飞燕尴尬道:“此事缘由还是请大小姐来说吧。”令雪儿叹了口气,道:“血刀被我娘拿走了。”朱雨时道:“难怪从未见过堡主夫人,但夫人为何要将刀拿走呢?”令雪儿眼眶有些湿润,叹道:“父亲以前嗜武如命,天天拿刀琢磨,便冷落了我娘,我娘气他爱刀比爱她多,一怒下拿刀离家出走,五年来不知去向。”说罢低声哭泣起来,洛天初好言安慰一番。朱雨时不解道:“何不将夫人找回来呢?军师手下耳目众多,找一个人应该不难。”顾遥笑道:“夫人名为尤静瑶,曾为绣水宫的圣女,当初武功不比堡主弱多少,除非她情愿现身,不然谁都别想找到她。”

        洛天初道:“适才江兄提起的那位能接堡主数刀的楚来客又是何许人也?”江飞燕笑道:“楚来客乃吐蕃第一高手,被吐蕃皇帝封为镇疆神公,赐于了一大片领土,坐镇‘黄沙城’,自称黄沙城主。俨然成了当地的土皇帝。他前辈子风光无限,后半辈子却情路坎坷,看来老天爷是公平的,没有人能好运一生。”洛天初感兴趣道:“如何情路坎坷了。”江飞燕道:“那年他游历西夏,正碰上了青春年少,貌美如仙的尤静瑶。他们一位是吐蕃第一高手,一位是西夏绣水宫圣女,都是眼高于天,自信无比的人物,话语不和当即动手,楚来万没想到尤静瑶竟能战至百合不败,便深深被这位美丽又有个性的女子迷住,动了真情,不忍伤她,任她离去。事后他对尤静瑶朝思暮想,魂不守舍,发誓非尤静瑶不娶,最后找上绣水宫,向宫主倪红颜说明要求后,倪红颜勃然大怒,要知绣水宫的弟子尽是女性,修的是纯阴武功,严禁和男人来往,尤静瑶更是下一任的宫主人选,且能嫁人。可楚来客毕竟是和倪红颜同等身份的武学宗师,碍着身份倪红颜只能闭门不理,望他自行离去。没想到楚来客铁了心的要娶尤静瑶,不惜放下身价跪在绣水宫前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倪红颜为了让他彻底死心,便带着尤静瑶出宫见他,让尤静瑶亲口拒绝了他。楚来客唉声叹气,难过之极。倪红颜这才告诉他宫中的规矩,尤静瑶这辈子都不会嫁人。楚来客最终冷静下来,说既然尤静瑶永不嫁人,那他也终身不娶,以表决心。如果事情到此而止也算圆满。可事后不久尤静瑶前往中原,阴差阳错的碰见了令堡主,两人注定有缘,身上都系着月老的红线。有缘之人不用千言万语和苦苦等待,很快就两情相悦,坠入爱河。尤静瑶更因此放弃了圣女之位,长住在了血刀堡。这件事彻底激怒了倪红颜和楚来客,倪红颜最先上门问罪,尤静瑶跪在地上求师尊放她一马。倪红颜已知她非处子之身,破了功法,功力只剩下三成,木已成舟,回天无术,但门规不可废,她必须清理门户。这时令堡主挺身而出,愿替尤静瑶受过,接她三掌。倪红颜气他猖狂便答应了,三掌后本以为令堡主必死,可堡主只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性命却是无虞。倪红颜信守承诺,便罢了此事,正式将尤静瑶逐出宫门。可楚来客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对尤静瑶一往情深,不敢加怒与她,便把所有怒气发泄在了令堡主身上,非要决斗不可。令堡主只好出战,二人斗得不分伯仲,楚来客施展出平生所学,招招尽是杀手,丝毫不留情面。那是我见过的最精彩的一场比武,从中受益良多。令堡主伤势未愈,难以久战,被迫拿出血刀,施展出‘血刀九决’,终于在第五招胜了楚来客半筹。令堡主惜他是个英雄,不忍杀他,便放他走了。楚来客却错认为令君来是在羞辱他,反激起他的好斗之心,往后每隔三年他都会前来挑战,每次都败在血刀之下。算日子距上次比武又快三年了,相信他还会再来。”洛天初不解道:“此人屡战屡败,不知好歹,令堡主为何还总放过他?”江飞燕道:“英雄惜英雄,配做令堡主对手的不多,天下无敌也是一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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