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界碑

是夜，冰风整晚不能入睡，剑圣弯弓踏箭的情景像迸发的泡沫一样不断浮现出脑海，那感觉，既是欣喜，也是难受。喜的是强大的箭术让人勃然心动，特别是那神秘的势，更是令人神往。

        难受的是，按照自己目前箭术，远不及剑圣那种高深的程度，只能看着香喷喷的美味佳肴，望穿秋水，干瞪眼。

        冰风想着想着，再也忍不住了，心底的强烈渴望如潮水般涌起，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厚厚的被子被掀上了半空，再沉沉地掉了下来。

        一手拿起悬挂在墙壁上的铁弓，一手抓过箭筒，取出一箭，飞快弯弓上弦，箭与弓成水平视角，透过厚墙上的小窗，瞄准着窗外摇曳的枝条。

        冰风眼角一凝，松开双指，箭羽瞬间射出，正中枝条的中心，将其一分为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冰风神色平静，心底间静如止水，不起一圈涟漪。

        “还是不行。”冰风自语。

        弓弦微微颤抖，逐渐平息。

        “究竟，何为势？杀戮，或是救赎吗？又因何而杀，为何而救？”

        冰风静静靠在窗前，夜，越发深邃，窗外风雪凛凛，唯有一轮高傲的圆月悬挂在夜空，洒下凄婉而清幽的余光。空山渺谷，万物无声。

        在不远处的一角，一位白衣飘飘的老者在看着这一切，嘴角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夜尽天明。

        冰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很早就离开了温暖的被窝，背着竹筏离开了木屋。在每天的清晨都会进入雪山更内的地方采药。无尽雪山的深处，生长有外界找不到的珍贵药材，零星地分布在每座雪山的顶峰。它们经历过特殊气候的洗礼，药力异常强劲。“强可生人白骨，弱亦可治百病”，这是外界医者对它们的描述。寥寥数语，赞美之意流溢于表，足以说明雪山药物的非凡。

        在极北苦寒之地，人们冻伤是经常有的事情，冻伤了就要用治疗寒病的药物医治，没药的话，那感觉如万只蚂蚁咬噬，戳入骨子里的痒痛让人如坠深渊。更严重，寒气冲入心脉，五张六腑失去生机，性命不保。

        所以治疗寒病的药在苍平非常抢收，不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视它为的救命稻草，永远都是有价无市。

        踏入茫茫雪山，这里看不到空蒙的山色，没有四季如春的晴空万里。唯一存在的，只有幽灵般飘荡在四周的白雾。

        挖出一堆堆积雪，终于看见了一根埋在雪里的木桩，这是剑圣为了避免迷失方向，用作标记路况的记号。

        “据师父所说，最近在雪山外围深处出现了一个聚灵之地，他用木桩做了记号，应该是这个方向了。”冰风看着前方的白雪皑皑，低声道。顺着木桩所示的方向一直走，又接连挖出了五六根相同的木桩。

        默记住所挖出的木桩数，过了数里，当最后一根被挖出来后。冰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

        木桩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师父说的聚灵的入口。聚灵，顾名思义，就是灵气汇聚之地。在聚灵出现的地方通常生长着非常多的药材，其中还有不少是珍稀的，在外界难以寻找到。

        “千转！归元！”

        冰风对着食指呢喃起咒语，在咒语的驱使下，漩涡海从沉睡中渐渐苏醒了过来，宛若睡意朦胧的孩子般，慢慢的，慢慢的，不情愿地旋转。

        空气中的白雾被扯开了远远的，以冰风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清净的真空地带。驱走了白雾后，豁然开朗，一块五丈高的青色石碑毅然矗立，出现在眼前。

        石碑平淡无奇，只不过是浑身透着淡淡的青芒，上面一路一路的划有一些花路纹痕。给人一种生命的感觉，枯木逢春，万物复苏，这是春的活力。

        “这是聚灵石碑？怎么比古籍上记载的大得多。”冰风伸出手掌摸挲着上面凹入的纹路，感受着其中的光滑感觉，很是舒适。古籍有云：“北冥二百零五年，有碑浮于海北，名曰聚灵，天地所化，无形于外。北斗纵横之夜，没于深海。世人俱骇，莫不知其去踪。”

        冰风一掌重重击打在上面，震出沉闷的一声，转眼间，石碑上的花路纹痕全都泛起了耀眼的青芒。

        青芒闪闪，汹涌而出，并且一发而不可收，就像一颗蕴含着无数光和热的的太阳，将自身的辉光送到天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

        染尽了皑皑白雪，穿透了层层重雾，刺穿了皓皓天穹。冰风一惊，连忙遮住了双眼，不断往后退却，脚下的积雪顿时洒水般飞向两旁，雪地像被人狠狠地劈了一刀，成了一道足以掩盖膝盖的深沟。

        雪落尽了，雾也消失了，冰风单膝跪拜于地，成蓄势待发之势。

        远在百里之外的苍平，正是繁荣初现的时候。但此时，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不论是街上流连还是身处深宅的人们，都向这突然出现的直插苍穹的青芒凝望去，一面迷惑和震惊。

        一刻钟的平静过后，顿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惊叫声。一位扛着大刀的汉子拍了下满面横肉的阔面，大咧咧说：“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让我的漩涡海不停颤抖？”不止是这位汉子，整个苍平所有的人都出现了这种状况。有的修为缩小的人已经控制不住漩涡海的狂暴状态，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修为稍微高的人，也在咬着牙关拼命压制着。

        一个身穿锦绣长袍的中年人看着青芒，面露出狂喜之色：“能有如此威势的绝不是凡物。”

        “说得没错，不定是有神物降临。”一个猴缌模样的汉子附和道。汉子的话一出，好比在平静的湖面落下一块巨石，掀起漫天水花。

        人们纷纷朝直插上天的青芒投去了狂热之色，似乎忘却了他们自己正在面临漩涡海崩溃的危险。

        话刚停下，已经有几个雪剑者踏着轻功跃了出去。一些衣着华丽的人也不甘落后，立马动身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一间装饰豪华的酒楼里，二楼雅间，站着两个身穿黑色锁子甲的中年汉子。两个人的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面部黝黑，其中背着一把黑色巨剑，散发出一股肃杀气息。一个腰间挂着一把彪形大刀，气势丝毫不输于前者。

        “苍鹭，你说这道青色光芒到底是什么？”背着黑色句剑的汉子添了口酒。

        “不管它是什么，整个苍平都乱成了一团，要立刻禀报城主。”大刀汉子冷漠道，目光落在远处的青芒上。

        苍平城主府，某密室深处，一位银发老人卧坐于座榻上。闭目养神，稳如泰山。就在此刻，银发老人猛然睁开眼，面露惊骇之色。

        “灵气波动？苍平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灵气波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卷起一阵风便消失了。

        不止是苍平，毗邻无尽雪山的一些城池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磅礴的灵气波动，数位城主或是一些高手纷纷往同一个方向侧目。

        无尽雪山外围深处，冰封谷，一位白发老者的手定在了半空中，然后叹了口气。这个老者，正是白发剑圣。

        “缘也，命也！就从这里开始吧！唉！”剑圣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直插天穹的青芒，神色复杂。雪花飘荡在空中，落得越来越大了，剑圣的身影显得朦胧不清。

        冰封谷寂静异常。

        一股波动若有若无。

        在无尽雪山中，有一个自亘古流传下来的传说。据说，雪山源于远古，一个距今非常久远的时代，具体的形成时间，不得而知。

        无尽雪山之所以终年积雪，并不是偶然的，一些破碎的资料记载，它似乎在掩盖着什么，冰封了什么。至于其他的，仍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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