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的对手
那一天前不久，他因为一些重要的事，不得不放弃雏鹰杯的第二场拳赛。此时正躲在拳馆外的小巷里，而天空下着暴雨……
阴沉的天幕下，雨水自云层间倾泻，哗啦啦地敲打着雨伞，傅心一却像蜡像般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巷子里的积水已漫过脚腕，他却浑然不觉，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拳馆。那间拳馆的外墙已有些破旧，上面一块字体褪色的牌匾，写着“猎隼拳馆”几个大字。
拳馆外面停着一辆卡车，许多人正忙着从拳馆里搬出器械，装上卡车。
那一天缺席雏鹰杯的比赛后，本来还有参加复活赛的机会，拳馆曾经的赞助商却已先一步放弃了傅心一，放弃了整间拳馆。
在商人眼中，这间拳馆再没有半点商业价值，没有冠军也就没有名气，自然也不会有学员。
他们中大概已没人记得，傅麟心在ufc格斗之夜时，这里的样子。
那个时候，拳馆每天都被学员挤得水泄不通，这些商人也每天围着老爸转，好像他全身都闪烁着商机。
只要喜欢mma的人便知道傅麟心，他是这座城市最耀眼的明星，但也只是在还能打拳的那几年。
“老爸常说，练拳能让弱小的人变强，但真的变强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傅心一看着远处的拳馆，慢慢往那边走去。这个时候，搬东西的人正从拳馆里拿出一条金腰带，那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议论着，一个人干脆把那条腰带系在了自己腰上。
那是老爸的最后一条金腰带！
傅心一在雨伞下的右手骤然攥紧，他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看到一个打着黑伞，穿着褐色卫衣，把脸罩在兜帽下的少年往这边走来，搬东西的人感觉有些不对劲，纷纷警觉了起来。
“停下！你是谁啊？”
傅心一什么也没回答，继续向那个人加速走去。
“碰！”
没等那人回过神，傅心一从伞下挥出一记标准的直拳，那人捂着鼻梁嗷嗷大叫，整个人蹲了下去。
趁那人吃痛，傅心一不急不缓地从他腰上解下金腰带，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时，另外几个人围了过来。
“妈的！抢了东西还想走，找死啊！”
周围已围过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大吼了声。出声的那人，挡在傅心一面前，个头看起来比傅心一高半个头，体格也非常壮硕，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挥来。
傅心一把雨伞一抛，一个右闪避过那一拳，一记左抡摆击中面前男人的侧脸。那个人的右脸被这一拳打得完全变形，整个人栽进了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旁边的同伴见这男人被揍倒，一步冲了过来，又是一拳向傅心一挥来。傅心一从容地往右侧一个旋身，轻松避过男人的拳峰，一记反手鞭拳打中男人的后脑，那人神情一僵，像木偶般倒了下去。
第三个人刚要冲来，傅心一瞪了他一眼，那人已吓得险些摔倒在地上。傅心一拾起旁边的雨伞，准备离开这里。这一次是跟这间拳馆永别了。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就这样走了？这条金腰带和你有关吗？你只是在当小偷。”
背后的声音很熟，傅心一一听便知道是谁，他转过身，看到一个戴棒球帽，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年站在身后。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拳馆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傅心一瞪着面前的少年，但那少年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雨水在继续肆虐，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朦胧的雨雾。
“猎隼拳馆从师父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我只是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待在这了。师父要传承的东西并不是这间拳馆，你太拘泥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了。”
“闭嘴！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早就跟南街拳馆签约了吧！两年前你就去了那边训练，不就是为了打商业比赛吗？最近常听人说，那边正训练新人冲击ufc，其中一个就说的你吧？在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除了钱还有很多，但我也要吃饭。你明明很有天赋，为什么要拘泥于这间已是过去式的拳馆？你说想传承师傅的理念，给每个弱者变强的机会，那你就先证明自己，拿到ufc的金腰带！”
“够了！我已经厌倦了这些铜臭味的比赛，拳手就算站上巅峰，也不过是商人手中的棋子！”
“你想知道我现在怎么看你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只会抱怨的懦夫，师傅在九泉之下要知道他有这样懦弱的儿子，一定很伤心。”
傅心一没有说话，双眼死死瞪着面前的少年，他松开了手中的雨伞，两手紧攥成拳，指节捏得噼啪作响
“想打吗？好啊！你马上就会明白，偷来的那条金腰带，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配拿着它！”
那个少年松开了伞，狂暴的雨点飘过，伞在泥里打着旋，越滚越远。整条巷子突然像只剩下了落雨声，等待着即将奏响序曲……
少年突然动了，他往前猛踏了一步，地面的积水溅开，露出肮脏的地面。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前脚刚一踏实，便猛地外旋，对着傅心一便是一记回旋踢。
这一脚是从右侧扫来的，傅心一往左前方猛跨一步，冲进少年的内围。他右手护头一个下潜，避过的少年扫来的脚跟。
少年还没站稳，傅心一便双手十字交叉在少年后颈，做了个泰式的颈箍，牢牢锁住少年的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攻击，少年也用一样的技法锁住了他。明明傅心一先出手使出颈箍，却被少年抢了下内围，一瞬间，优势往少年那边倾斜。
两人在雨中对峙了一阵，都想用摔法摔倒对手，或是抓住机会使出膝撞。然而，他们只是互相拖动，换了几次位置，几次膝撞都被对手化解，谁也没真正攻击到对手。
傅心一瞪着这个曾经的好友，却只看得见他的帽檐，上面印有南街拳馆的logo。看着这个熟悉又厌恶的logo，他感觉过去的一切都被这层帽檐斩断，这个人他已不认识了。
“啊！”
傅心一大吼了一声，双手松开少年的颈部，一瞬同时抓住少年的左臂。看到傅心一放弃了颈箍，少年正想使出一记膝撞，傅心一突然身子一个虚晃，往右前方进了一个身位。少年的膝撞还未使完，两人便贴在一起，少年的手脚被完全封住了。
没等少年作反应，傅心一的左脚悄悄伸到了少年的两腿间，用脚后跟一撩少年的左脚，同时双手猛地右摔。
“碰！”
傅心一使出中国式摔跤沾衣十八跌中的里刀，绊倒了少年，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此时傅心一占据了上位，他骑在少年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乱拳。从很小的时候，两人便在一起练拳，他很很清楚这少年的弱点，地面战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傅心一的拳头带着强烈的怒气，每一拳都挥的很重，没打几下，少年的脸上便留下几团淤青。他刚打到第五拳时，少年突然将腰拱起，往左侧猛地一甩，将他从身上甩了下去。
刚刚进入地面战时，因为太过愤怒，傅心一并没完全控制住少年的身位，才少年有了这次机会。
然而这少年并没打算继续打地面战，傅心一被甩下去，他立马踹开傅心一拉开距离，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
少年刚一站稳，傅心一咆哮着挥来一记直拳。这个时候，傅心一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再管什么格斗技了，完全是靠本能在战斗。
少年往右侧一偏避过傅心一的直拳，顺势挥出一记反击拳。这种反击用的勾拳动作幅度很小，看似威力不大，其实这种拳法的威力非常惊人。因为是在对手的攻势中挥拳，击中的效果就像两辆高速急行法拉利相撞。
此时，傅心一已完全被愤怒冲掉了理智，正着了少年的道。他莽撞地冲了过去，自己撞上了少年的拳峰。
“碰！”
傅心一被反击勾拳打中！他整张脸往右侧猛地甩了甩，面目已有些扭曲，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得，继续对少年挥拳。
然而，他刚迈出前脚，整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踢出一记三日月蹴，虎趾隔着运动鞋，精确地戳中了他的右肋。
傅心一的身子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混着痛苦与不甘，向前倒了下去。他双膝跪地，两臂抱着肋骨，却依然不愿意认输。他强忍着肋骨的剧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少年。
“你输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弱。”
“我还没输！”
傅心一强忍着剧痛想站起来，但刚抬起膝盖，又痛得跪了下去。
“那条师傅的金腰带你留着吧，反正在你手上也只是一件装饰品。”
“混蛋！咳咳……”
傅心一想大声咆哮，但刚吼了一声便咳嗽起来，嘴里吐了一摊血。
“别逞强了，快点去看医生吧，我估计你的肋骨已经断了。”
少年突然蹲下身看着他。这个角度，傅心一终于看清了他帽檐下的脸。已经过了有三年，他的脸却没怎么变，那对偏棕色的眼睛还是那么摄人心魄。只是此刻，傅心一非常讨厌这张脸！
“你想传承师傅的理念？先等你变强再说吧，这个世界可没人会听弱者的话。”少年说完从旁边拾起了雨伞，慢慢走远。“或者，你就继续这样逃一辈子吧，逃兵总能找到理由。”
他留下这句话，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苏秦突然拍了下傅心一，打断了他的回忆。
“啊！？没什么，走了下神。”
傅心一正想编个理由解释，突然见陈子萌从餐馆外面走了进来。他本想打声招呼，陈子萌却直接从他身侧擦过，完全没有理他。
看着陈子萌的背影，傅心一感觉她身上有种异样的情绪，整间餐馆也像受了这种情绪的感染，慢慢变得压抑起来。
“学姐……怎么了？”
傅心一犹豫了一阵，还是往陈子萌那边走了过去。他轻声问了句，陈子萌却埋着头，像没听见似得。
“身体不舒服吗？”
他又问了句，陈子萌依然沉默
见陈子萌不愿说话，傅心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偷偷看了陈子萌一眼，准备转身走回苏秦那边。
“老爸决定……下个月底跟陆柒打擂。”
他刚迈出一步，陈子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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