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也叫训练？
我要死在这了吗？
“悟空”扣动扳机那一瞬间，傅心一闭上了眼，心里已万念俱灰。可那声枪响后，他丝毫没感觉到痛苦。
原来被枪打中头，这么痛快，一点也不会痛。周围好安静，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吗？
傅心一原以为，死后一切应该归于虚无，他却感觉自己还有意识，试着慢慢睁开眼，发现那大群面具人还在，面前的悟空也还盯着他。只是，那人手里那柄格洛克17型手枪的枪口，连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吓尿了？”。
原本还惊魂未定的傅心一，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看着这一幅幅带着怪异笑容的面具，听着面具下传来的笑声，他心里又惊又怒。
“哈哈！吓尿了吧？”
那个高大的“悟空”让手枪在指间旋转，慢慢站了起来，旁边的人松开了傅心一。
“你们到底是谁！？”
傅心一低吼了声，尽量把心里的惊慌隐藏起来。之前被这群人按的手脚发麻，站起来时整个人不停摇晃。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瞪着面前的“悟空”，心里的火越燃越大，拳头已在卫衣下捏紧了。但这些带面具的陌生人，却没人在乎他的反应，各自闲聊起来。
他小心打量了这些人一番，他们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这么舒服的站着。此时，他们只是在闲聊间，不时瞟自己一言，确认自己不会逃跑。
看着他们的反应，傅心一心里松了口气，之前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了。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他们之前做的，显然是事先策划的，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想吓唬自己？还是谁的恶作剧？
“实在有些对不住啊兄弟，但我们也没办法，牛鼻子教练逼我们啊。”
傅心一正思考间，“悟空”说话了，随后他一把扯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个国字脸的青年，一对浓密的三角眉配一对大号杏眼，此时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不过，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啊。我那个被你用肘击砸中的兄弟，估计要在地上坐好一会了。”说着，他转身后走向后面的人群，那边一个带沙僧面具的人坐在地上，浑身发软。那一下似乎确实下手太重了。
看着这人，傅心一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了。他打量了一番这人穿的运动衫，看到上面印有苍狼和王冠的图案，顿时恍然大悟。
“你是冰堂拳馆那个……周晖？”
傅心一记起来这人，那次陆柒去冰堂拳馆踢馆时，正是这个高大的青年接的战。虽然那一场他败给陆柒精准的腿法，但这人的体格和爆发力都非常出色，只要在多点比赛经验一定会是个好拳手。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又会为什么会跟一帮来历不明的人袭击自己？
“啊？你认得我？”
“你跟陆柒打擂的那天，我刚好来送外卖……”
“我x！好丢脸，怎么那么巧，那天太丢脸了！”
这个近1米9的大汉突然用手抱着头，抬头望着天花板，做出夸张的崩溃状。
这人似乎丝毫没有防备自己。他那张原本属于纯爷们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身上那股悍匪的气势也突然无影无踪，变得像另一个人。看着他，傅心一心里的防备和火气都消退了些，越看他越有些想笑。
“呃……你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傅心一看着他的神情，小点地说。虽然看到是周晖，又看到他的反应后，防备少了些，可到底，自己对这人还是不熟。
“丢脸啊！那场居然哭了，要是以后进锐武联盟，红毛把这件事说出去，那非被取个外号不可。什么爱哭鬼周晖、哭泣猛兽周晖之类的……”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才没有！我跟你说，我预感很准的。就像这次，我预感到那个牛鼻子教练挥让我们做些奇怪的事，他真的做了！”
“他到底让你们做了什么！？”
见周晖一阵巴拉后，终于要交代重点了，傅心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追问。
“那家伙昨天晚上，突然神神秘秘地让我们穿成这个鬼样子，我以为他要我们干什么肮脏的屁眼交易。结果他说，今天你会来这，让我们穿了一整套护具，装成恐怖份子吓吓你。”
“全套护具？”傅心一暗忖，准备还真周全，难怪之前打你们根本打不动。“为毛要你们装成恐怖份子，好玩？”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了。牛鼻子教练还交代，跟你打的时候尽全力，一点水也不放。”
听到周晖这话唠把底子一下抖了出来，傅心一觉得更奇怪了。开始还以为得罪了什么人，或是谁一时兴起的恶作剧，那人只是想整整自己，可带全套护具跟自己打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看周晖的样子，对他说的那个人特别畏惧，那个所谓的“牛逼子教练”到底是谁？
“你说的牛逼教练到底是？”
“他啊，就是——”
“谁是牛鼻子教练？”
周晖正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碰碰车场外传来一阵脚步，几个人从那边走了过来。为首男人是个中等个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卫衣，整个人站的笔直，像一棵松树。
“啊，哈哈……吴教，你怎么这么快过来了，我们还说和这小子多玩会呢。”
“我要再不过来，都不知道你们会把我黑成啥了。”
“呵呵……”
周晖干笑几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朝傅心一憋憋嘴，示意自己说太多了。
傅心一看了眼周晖说的吴教练，这人就是上次去冰堂拳馆时，看到的那个中年的教练，这次老板跟陆柒打擂多少跟他有些关系。不过之前听老板说，这人已离开了府南，突然又看到他，倒真有些意外。
看着这个神情如木雕的古板中年人，傅心一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这人是老板的挚交，又是镇南一间大拳馆的教练，要说真要害自己，是谁也不会是他，这次铁定是一个恶作剧。可是，这个看着有板有眼的男人，怎么也不像是喜欢这种恶作剧的风格。
“你是上次的，吴教练？”
傅心一试探着问。
“好久不见了，听痞子陈说，你叫傅心一吧。”
傅心一点了点头。
“我叫吴城晶，今天实在对不住了……痞子陈那家伙提议，用这种方式把你逼到绝境，看你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实力，我一时也好奇就……哎，我真是都在干嘛，简直被那些家伙带歪了。实在对不住了……”
听完吴城晶的解释，傅心一知道了个大概。他本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听完整件事后虽然略有些不爽，但很快也就过去了。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中年不断道歉，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听到是这个一本正经的中年教练搞出的名堂，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知道是老板陈凡策划的，倒觉得一切顺理成章了。
他往周围望了望，果然在吴城晶身后的那群人里找到了陈凡。一和傅心一的目光相遇，陈凡神色尴尬，慢慢往这边走来。
“哈……哈哈，心一，跟你开个玩笑，顺便测试下你。不会……真生气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傅心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凡，一时间陈凡的脸色更尴尬了。
“我也不是完全在搞恶作剧啦，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你看，至少你至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学过的格斗技哪些能用出来，哪些用不出来也一目了然了，这也不很好吗？”
“你到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演这场戏，mk3a2进攻型手榴弹、格洛克17型手枪都准备齐了。我突然觉得跟着这样的老板打工太危险了，我看明天还是换个地方吧。”
傅心一原本已经不气了，但一见陈凡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心里略有些不爽。以前在餐馆他就喜欢玩这种恶趣味，现在也没多大改变，顿时有点想报复回来。他不动声色地说话这段话，声音里丝毫不带感情。
“心一，别这样开玩笑啊，挺吓人的……”
“我说真的。”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别那么严肃嘛。”
“呵，明天就知道了。”
傅心一面无表情的抽了下嘴角，虽然像是在笑，但那样子比不笑还要冰冷。
“我x，就一个玩笑啊，你不会这么绝情吧，我对你不好？”
“哦，除开工资开的超低，不时把老板的事交给员工做，又钟爱恶作剧，其他的还算好吧。”
“呃……这次我是有点玩过头了。这样，你提个条件吧，要怎样才不走？”
“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不能伤天害理，不能太过分，不能让我太丢人，也不能是我没条件实现的。我想想……还有！不能打我女儿的主义！”
要这样，还能提个啥条件？傅心一心里暗忖。这陈凡说是要让自己提一个条件，自己却附加了五个条件。
“那给我涨薪水，不在这几条里面吧？”
傅心一的话音刚落，陈凡的脸上一瞬间闪过肉疼的神色。
“不能换其他的吗？”
“你说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傅心一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凡，见自己的老板脸上神色复杂，心里有些暗爽。这个老吝啬鬼，除了他宝贝女儿陈子萌，就只有说钱的时候能刺激到他。
陈凡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黑着脸点了点头，傅心一顿时有种报一箭之仇的快感，可脸上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
涨薪的事，似乎像让陈凡伤的不清，他独自走出碰碰车场，在外面点了根蓝娇，一面抽一面长叹。斑驳的碰碰车场，配上忧郁的落魄大叔，周围仿佛一下染上了悲凉之色。吴城晶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跟傅心一聊起了几周前跟陆柒决战的事。
虽然那天晚上他不在，但傅心一赢陆柒的事已传遍了整个城市的格斗圈，他自然也有耳闻。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信傅心一能赢锐武联盟的职业拳手，想让傅心一亲口告诉他。
听完傅心一的话后，吴城晶嘴上没说什么，眼中却一直闪烁着光点。有一瞬间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疯狂，但很快又被压制在那张如木雕般的面容下。几句寒暄后，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起为傅心一安排的搏击训练。
他首先解释了这次赞成陈凡恶作剧的原因，陈凡的这种做法，确实不完全因为个人的恶趣味。让周晖他们扮成恐怖份子看似荒诞，但这种做法既能对格斗技掌握程度进行检验，又能锻炼拳手的心里素质。因为人面对危机时，头脑越能保持冷静，越能险境求生，在擂台上格斗也是同理。
这种锻炼和检测方式，并非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远在几百年前，少林和武当的古法训练中，有一项训练就让习武的道人和僧侣在悬崖边练功，既能让这些习武者学习克服危急时刻的恐惧，随时保持冷静，也能检验他们所学的功夫到底能用出多少。这些古人看似玄妙的训练方式，其实包含着许多智慧，和陈凡他们对傅心一做的异曲同工。
“今后的大半年里，你在这座公园接受训练。”
听到吴城晶说出这句话时，傅心一惊愕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长这么大，只听过练习太极操的老年人是在公园训练，从没听过有专业拳手这么干。就算要进行今天这种训练，也不可能天天来吧，常规的体能训练和搏击训练才是主体，这种训练最多只是辅助。
见傅心一神色有些不对，吴城晶像猜到了他的想法，连忙继续解释。
“这座城市的拳馆大多已归陆柒了，暂时因为资金和其他方面的问题，找不到合适的地点建新拳馆，在这边训练也只是暂时的。不过，在这间公园里训练的效果，一点都不会俱乐部差。”
“一没器械，二没擂台，怎么训练？”
“有一种训练方式，叫自重训练，只要地方够宽阔，就能用无器械的自重训练代替许多器械训练。就算实在需要器械训练，这里的许多游乐设施也很容易转变为训练器械，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会比健身房的效果更好。至于搏击训练就更简单了，碰碰车场里就是天然的擂台，只要带上训练需要的护具，随时可以开擂。”
听完吴城晶的话，有的方面傅心一倒觉得有些道理，但怎么把游乐设施变成训练器械，他是真想不明白。不过，对训练的事他知道的自然不如教练的多，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既然老板陈凡相信吴城晶，指定要他指导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吴城晶继续道：“听痞子陈说，你有三年没进行专业训练吧？”
傅心一点点头。
“居然这样都能赢陆柒……你让这座城市的其他拳手情何以堪。”
傅心一不知道这句算不算夸奖，但他总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朝吴城晶僵硬地笑笑。
“接触格斗这些年，我遇到过无数的拳手，但业余拳手干翻职业拳手的，除了你之外我只遇到过一个。”他的目光突然移向场地外的陈凡，看着那个人时，他眼中既有惋惜又有愠怒，“可惜，那家伙自己把自己废了。”
站在那里的陈凡像完全没听见两人交谈，猛吸着嘴里的烟，似乎还没从傅心一提涨薪的事里换过气，整个人依然神情忧郁。看着这个穿着认不出什么颜色的老旧衬衣，夹着人字拖的邋遢大叔，很难想象他年轻时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夕阳照射着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光中，倒是隐约有了几分冠军的轮廓。
“这么久没专业训练，从基础开始恢复吧，今天刚好有几个新人，你们几个一组。”
吴城晶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傅心一的注视，他的目光从陈凡那边移了回来看向面前的吴城晶。只见这男人用力拍起巴掌，之后又吹了声口哨。
“你们几个，今天一起训练。”
随着吴城晶大喊，几个穿着紧身防磨服的学员往碰碰车场这边走来。傅心一往那边一望，清一色的全是男人，除了一个面相很凶的男人外，其余人的体格看起来都很弱，像没接受过什么格斗训练的新人。
很快，吴城晶让聚在一起的新人合力把周围的碰碰车推出场地，又按他说的在地上铺了一层软垫，随后让他们各自在周围散开，等着他发话。
“之前冰堂拳馆的训练，提倡无器械训练和器械训练结合，每周三、五器械训练，其他时间无器械训练。今天第一节课，先做无器械训练，看看你们这帮菜鸡能不能hold得住。先做三组侧步练习热身！”
吴教练说完，吹了声口哨，指挥所有学员围成一个圈，先左后右得绕圈练习侧步，每组三分钟，总共做三组。这个训练，既用于热身，也能练习基本功。
这个看似简单的训练做完，除了傅心一外，所有人都累得大口喘气。但吴教练只给10秒的休息时间，立即开始下一个项训练——倒立。
因为mma运动中，无可避免的会有各种摔法，被对手用摔法攻击时若不会受身，很容易受重伤。倒立训练既能增加颈部的力量，又能训练身体的平衡感。和之前一样，倒立训练也只练习三组，每组三分钟。
“不行了……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一个新人捂着自己僵硬的脖子，身上肌肉在发抖，傅心一只是看着他笑了笑。这种训练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才只是开始，后面才叫真正的地狱。
在倒立训练后，是三组卧底支撑和依序跳跃，之后两人一组搭档，在对方背上旋转，共做三组，每组二十下换人。
这个旋转动作是为训练地面战时，在对手身上旋转的速度，旋转的越快越不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相反还能为自己制造更多有利的机会。
之后又是横向抱着同伴移动训练，以及训练腹肌的倒立抬腿。
这几组动作训练完，周围人彻底累瘫了，傅心一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正等着教练下达下一组训练的命令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啊……不好意思吴教，我来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傅心一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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