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清醒

眼前迷迷蒙蒙一片，似乎天还暗着，不知道现在是早晨还是晚上。

        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发现有东西覆着我的手。费了好大力气想抬起来看看，发现被覆得更紧了。

        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很好听，很温馨：“醒了？”

        我点点头，好像早就知道旁边呆着的是谁一样，温顺地回答：“嗯。”

        他又关切地问我：“渴吗？”

        我转过头，眼前清明了许多，看得见他的脸孔，下巴上全是新近冒出来的青色的胡髭，头发散乱，不知道几日没有打理了。他好似说了很多话，嘴唇都干裂着，好像还起了泡。于是缓缓地抬起手，抚摸着他的嘴唇，说：“我倒是不渴，只是你该喝些水了。”

        他笑了，笑得有些不自然，面部神经调动不起来，许是很长时间没有笑过，都不知道怎么笑了。他试探着问我：“那我们一起喝？”

        我微笑着应他：“好啊。”

        他冲外面喊：“香红，端杯水来，顺便打些水给娘娘洗漱。”

        一会，香红从外面冒出来，端着脸盆和毛巾，一脸的惊喜，又觑着旁边那人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娘娘，你终于醒了。”

        我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她：“那天，你去哪里了？”

        香红把脸盆放在一旁，立马伏膝跪下了，战战兢兢地说：“娘娘饶命，那天我看来人来势汹汹，恐怕对娘娘不利，所以趁着他们不注意就跑出去找皇上了。”

        怪不得，莫轩逸竟然能在上朝的时间赶回来。否则小丫头也要和我一起惨遭毒手了。我笑着说：“多亏了你，否则我还会多挨几巴掌。”

        莫轩逸立马抚住我的脸，疼惜地看着我说：“长安，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莫轩逸怔忪了一下，即刻恢复了自然，表情甚至有些大难不死的侥幸和欢喜。他爱怜地摸摸我的头，温柔地许诺：“我说，我保你平平安安，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我嘟着嘴半是抱怨半是嗔怪地说：“看来我真是讨人厌，你母后一见到我就像被惹怒的狮子一样，冲我发飙。我失忆之前做错过什么事吗？让她那么愤恨。像是血海深仇一样，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莫轩逸说：“怎么能怪你？母后对玉如珂太过偏爱，自然看你处处都不是。但是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已经加强了长平宫的守卫，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平儿，我保你一世平安的。”他将我的头搂在他的胸口，失而复得的惊喜，又充满了患得患失的忧虑。

        莫轩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把我放开了一些，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昏睡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也没有听到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喋喋不休，还在哭，我压根听不清说了什么，好像在说故事，搅得我心烦意乱，真想起来把他暴打一顿。”

        “所以，你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了？”他试探着问我。

        我眨着眼睛反问道：“难道真有人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说的？快点，如实招来！”说罢，作势就要挠他的咯吱窝。

        莫轩逸抓住我耀武扬威的手，一脸耍赖的样子：“我只是让你醒过来，其他就是你梦中呓语吧。还推到别人身上。难道——”他拉长了声音，挑衅地看着我。

        “难道什么？”我干巴巴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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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是对我想得紧，梦里都是我的声音？”

        我看着他，果然眼里都是得逞的笑。突然感觉没有什么否定的必要，于是软软地说：“对啊，我想你想得要死了，真怕醒不过来，真怕身边再也没有你。”说着说着，莫名其妙的眼泪竟然掉下来了。

        莫轩逸轻柔地帮我擦拭，说：“不会了，平儿，再也不会了。”他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时间在那一瞬间停滞，给我一种永生永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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