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见姜陵台
镇绥冲进卧室，借着卧室外投进的灯光，看见李芝仰面倒在地上，唇纹深重的嘴上，还挂着似是而非的笑。
蹲下身摸了摸李芝颈侧大动脉，冰凉寂静。
已经死了有些时刻了。
李芝的死相和灭门案的凶手们一样。
都是被自杀掩盖起来的非自然死亡。
收回手，镇绥回首看眼脸色同样凝重的手下。
思绪一滞，镇绥捏拳冷声命令：“去另外两家去看看。小郑，小陈留下看守现场。”
“是！”
另外两家自然就是那两个老头的家，李芝既然死了，他二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推开门，简单搜寻了一下，在两位老人的房间里果然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面带笑意躺在地上的老人，恍似陷入美梦。
属下们都觉事态严重，疲意早被惊骇驱散到九霄云外。
“把葫芦给我，你们留下保护现场。”
镇绥接过属下递来的葫芦，要了车钥匙，拧眉大踏步出了门。
拉开车门，镇绥从抬眼扫了一眼黑幕之下的李家村，好像在看一头安睡在黑暗里的凶兽。
简单编辑了来龙去脉，将信息发送给了许罚。
虽是深夜，但镇绥将信息发送成功还没几分钟，许罚便拨了电话来。
“镇绥，把这只鬼送到a市收押所。让姜陵台帮忙从这只鬼口里扣出真相。注意，不要把这只鬼给弄死了。”
镇绥加快开车速度，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路况，闻言回道：“收到。”
“对了，不要把解缚排除在这件案子之外。”
许罚补充道。
他思虑得较多，案子里有地府的鬼差插手，性质便微妙起来。
必须找出证据来证实阴差的存在，最好要抓到那个作恶的鬼差。
否则便容易影响地府和人间近十几年才交好的关系。
解缚被阎王特殊关照，倘若案子查到最后走投无路，也能借着这一层联系，大着胆子请求。
不说求到阎王那儿，就是找个判官，也能帮上大忙。
镇绥转动方向盘的手微动。
照许罚的意思，马上还要去接解缚一同去收押所了。
电话被许罚挂断，镇绥欲答的薄唇在看到息屏的手机后歇了说话的心思。
放在副驾上的葫芦此时毫无征兆地晃动起来，发黑发亮的葫芦身在剧烈的冲击之下，裂开几道细小的纹路。
镇绥心神一凛。
这厉鬼太强大了，竟然要从葫芦里逃出来。
决不能让这只厉鬼出来。
道路两旁夜市犹自繁荣，路人众多。
若这只厉鬼逃出，不说镇绥自己，怕是这街上的众人都会被无辜牵扯。
将去往酒店的车头猛地调转，踩下油门，车快如飞，镇绥驶向a市的灵异收押所。
好在收押所距离不远，在镇绥恐怖的车速之下，十几分钟的路程被其八分钟不到便解决了。
捞过一旁裂缝正在延展的葫芦，镇绥跨出车门，冲进电梯按了收押所在的楼层。
在电梯上升的时间里，镇绥又给葫身多贴了一张符咒。
“叮。”
电梯门打开，镇绥迈开长腿，扫过通行证，直驱所内进去。
“哎，二处，您怎么来啦！”
清甜的女声叫住镇绥，镇绥不去理会不知何时从属上回来的池田，继续向前走，只扔下一句：“公务在身。”
池田无趣撇嘴，跟着镇绥的脚步慢下来，换个方向，走去牢房看被关在这里形形色色的囚犯。
进入姜陵台的房间时，姜陵台正咬着白色的绷带，左手拽着绷带，往自己右手上缠。
镇绥淡淡看一眼，将葫芦递上前去，“姜陵台，我们新抓一只恶鬼。很厉害，要关不住了。”
姜陵台目光垂注在眼前萦绕着浓郁阴气的葫芦，缠纱布的动作不变，缠绕的力道更加紧些。
他语气有些凉：“池田就在外面。”
找她去，别烦我。
镇绥读出姜陵台未尽之意，眉头皱得更紧。
“你分明知道池田镇不住这只恶鬼。禁锢这只恶鬼，不让他出来危害无辜，是你分内之责。
我将葫芦交给你。
等我接解缚回来，发现你任由恶鬼冲破收押，害人性命的话。姜陵台，你又得背负无谓的业报。”
解缚。
姜陵台听见这两个字，系绷带的手指停顿一下。
放下绷带，他漫不经心地把葫芦拿来放在手中把玩，捏了捏那缝隙。
末了嗤笑一声：“行，能者多劳。”
镇绥见姜陵台答应，暗自松口气。
自从姜陵台被安排到a市后，调查处的人对他的固有印象是心狠手辣，冷血残酷的同事。
在知道其没几年活头后，更是认定他是一个亡命之徒。
如果他真的此刻撒手不管，镇绥还真的不能怎样他。
喊打喊杀，还是扬言辞退降薪。
似乎都威胁不了他。
幸好，他接下了这活。
姜陵台将葫芦里的鬼关在离他房间最近的一间牢房中，禁锢限制的阵法一层一层地叠在那恶鬼的身上，恶鬼最终被压制得只能乖乖显出死时的惨状。
再不能做多余的动作。
镇绥见一切了当，对姜陵台道谢，便要出所。
“等等。”
姜陵台含着烟，叫停镇绥。
镇绥正要转身，姜陵台已经走到他身旁。
“一起。”
不咸不淡地撂了一句，姜陵台打开收押所的大门，按亮门口的电梯按钮。
镇绥不解，倒也没出言拒绝。
毕竟人家方才也出手相助了不是。
不过是蹭个车罢了。
迈开步子，镇绥没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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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缚他们被动脱离案件调查后，调查处的app里【案件进度】那里已经被锁住。
一点上去，是满屏的红字警告：【本案件仅允许内部调查员查看！】
秦赢和胡黎之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都有些无语。
他们也不再纠结这一个案子，反正等回去的时候到老吴那里多探听探听。
调查处处长的信息一般都是共通的。
拉着解缚在a市逛逛，又邀请解缚到房间里多多普及了关于特殊调查处和三处的信息。
期间秦赢手机叮叮响了好几下，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他自己接的几个私单，单子的发布者语气恭敬地提醒他任务时间已经过半了。
胡黎之对解缚补充道，秦赢接的单子来源都在app的【论坛交流】板块。
【论坛交流】就是专供他们这道的人交流抓鬼心得，还有其他人发布的灵异单子，有兴趣的人就可以私聊发布者接下单子。
一般这种单子的报酬都很丰富，所以天师和调查员们都乐意接。
久而久之，【论坛交流】就分成了两大区，一区各界人士交流放松，另一区专门发任务接单。
为了保障发布任务者和接单者各自的权益，在任务区配有投诉平台。
可对自己所受的不公诉诸平台上，证实后公布事情经过，惩处补偿，由论坛管理人员定夺。
正准备叫解缚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展示操作一下，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胡黎之的话。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秦赢站起来去开门。
从猫眼里看见镇绥挺直的军姿，秦赢翻了个白眼，收起戒备的姿态，没好气地打开门。
“解缚在吗？”
镇绥没有进来，站在门外问道。
秦赢扭头喊：“解缚，找你的。”
解缚起身。
秦赢往回走和胡黎之坐在一起，两人都看着解缚的背影。
解缚站在门口，接过镇绥归还的手机，眉间如春风停驻般温柔：“未曾受伤吧？”
镇绥一怔，喉结耸动一下，冷硬的面庞有些柔和：“并未受伤，多谢你的帮助。”
“解缚，总处让我带你一起查这个案子。那只鬼已经被抓住了，和我去收押所审讯吧。”
解缚没料到自己还有特权，回身看了眼正灼灼盯着他的秦赢胡黎之。
有些犹豫：“秦赢他们”
镇绥越过门框，目光严肃：“他人未经总处允准，不可参与。”
胡黎之和秦赢自然听见了他们的一席话。
对上镇绥的眼神，秦赢切了一声。
胡黎之没表露出不悦，抱臂笑得很暧昧。
解缚走回房间简单地安抚了下两人，顺而答应了二人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后，一起去接个任务做。
二人气性都不大，心里头敞亮，闻言回了房间。
解缚无奈地对镇绥笑笑：“都是小辈。气盛，闲不下来。”
镇绥带着解缚朝自己的车子走，听见解缚称呼胡黎之和秦赢为小辈，哑然失笑。
解缚自己分明也就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而已，怎么说话这么老气。
什么小辈，秦赢看起来和解缚一样大，胡黎之真实年龄更是将近而立了。
寡言的二处处长没有打趣解缚，打开车门，解缚坐进后座。
解缚坐进车里才发现，车后座上默不作声地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抵着下颚，见解缚望过来，在幽暗的车内扯开唇角对解缚笑：“解缚，好久不见。”
分明今早才分别，在幻境中更是相处了好些时日。
姜陵台也亏得说出好久不见。
解缚收起温和的笑意，漠然地看了一眼姜陵台。
翻起手机，已是对姜陵台的存在漠视处之。
可这声好久不见，却是姜陵台真心实意说出的。
在幻境之中，“婔娘”给自己交了赎金，带着解缚的尸骨找了个人迹罕至的桃花源住下。
自解缚出了幻境，幻境内的时间流速无形之间加快许多。
婔娘和解缚在幻境内待满三年，在解缚的尸体成具白骨，还在某一日被野狗拖走后。
婔娘剖了野狗，掏出解缚的残骨，用贴身衣物收了抱在怀中，自个儿也跳了河。
在河水涌进口鼻时，婔娘恢复记忆。
再醒来已是躺在艳粉楼的废墟中，右手鲜血淋漓，脸颊尤有水痕。
姜陵台沾着自己的血给解缚起了一卦，精通卜术的姜爷这次却什么都没有占出来。
费劲地回到灵异收押所，自己用镊子刀具处理了手上的碎肉，没有药物，姜陵台拿了烈酒和盐，搅拌搅拌全浇在了自己手上。
自己曾杀了解缚。
姜陵台在剧痛中这样想。
想着幻境中的一切，他恶劣笑笑。
开始期待起下一次和解缚的见面。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姜陵台摩挲几下自己无力的右手，见解缚对他不理不睬，也不气馁，反而笑弧更深。
很志得意满的模样。
镇绥的车速发挥稳定，灵异收押所转眼间便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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