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害怕空欢喜
凌晨时刻，这家会所走廊上的灯关了一些，只剩下顶灯还开着，因为这家会所隐私性做得很好，所以走廊上也是安安静静，也不用担心会遇见谁。
整条廊道被暗紫色的天鹅绒仔细包裹着，头顶上亮度很低，色泽温和的光均匀洒下，仿佛给整条走廊打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詹如辛独自一人在走廊上行走，尖细的高跟踩在绒毛地毯上，轻轻陷进去，没有一点声响。
踩着高跟鞋行走，总是会不自觉的挺身抬头，一步一摇，曼妙的身体便随着性感的步调，在这浅紫色的光晕中，像蝴蝶一样摇曳，白瓷一般的肌肤，随着身姿流动的纱裙若隐若现，和天鹅绒浅紫色的光泽相映成辉。
叶钧在她身后看痴了。
他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出现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喊詹如辛，而是站在詹如辛身后，静静看着。
詹钧辛此时提着裙摆缓步走在走廊中，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叶钧觉得詹如辛美极了，仿佛是神话中无法触碰的仙子一样。
不过叶钧心里很清楚，这里是虚拟书中世界，此时的詹如辛只是她意识的具象化体现。
而他也只是以一片光影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在这里，他可以看见詹如辛，可以听见她的笑语，可是却无法触碰。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
甚至一不小心，便是生死之隔。
叶钧又想起了现实中，詹如辛浑身浴血，一大片玻璃刺穿她腹部的模样，心里一阵惶恐。
慌神间，詹如辛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叶钧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赶忙开口喊住了詹如辛。
詹如辛一回头，便看见叶钧正在身后看着她。
走廊的顶灯打在叶钧身体，在他脸上身上落下好看的阴影线条。
此时，詹如辛满脑子就是两个字：清贵！
只是詹如辛总觉得叶钧这个样子有点不太对，眼前这个叫叶钧的投影应该再胖些才好。
这样想着，詹如辛嘴里的话也不自觉吐露出来：
“你怎么这么瘦，应该再胖点的。”
听了这句话，叶钧脚步微微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握紧，这话，詹如辛曾经也给他说过。
那是他们快结婚的时候，有一阵他刚好在外地分公司处理一项重要收购业务，又恰逢几个新品同时发布，那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每天一打开手机，就是在处理工作信息。也就在早上去公司的路上，能喘口气，给詹如辛回复几条信息。
这种非故意冷落詹如辛的情况大概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当他终于从工作中抽身出来后，当天下午，就直接买了最快的航班飞回家，迫不及待的去见见三个月没见面的詹如辛，这一路上他都在打着腹稿，研究各种哄女友策略，疯狂的指挥助理买好各种礼物。
他很怕自己冷落詹如辛三个月，会让詹如辛觉得自己是个工作狂，无法陪伴家人，从而重新考虑结婚的事情。
所以那天他准备了很多礼物，有她喜欢的海棠，有她很喜欢的玩偶系列，还有因为“包治百病”的谐音，而给她把高奢品牌当季限量版的包，都买了一个。
但是一见到她，自己满肚子的腹稿还没开口说一句，就看见詹如辛眼眶红了，像个很久没看见主人的猫一样，扑进自己的怀里哭了一场，然后才抽抽搭搭的说：“你怎么这么瘦，应该再胖点的。”
然后他朝思暮想的女朋友便亲自下厨，给他连续煲了一个星期的大补汤，还不带重样的……
一模一样的语句，一模一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可是境况全然不同，叶钧自从得知詹如辛出事后，一直有意压抑的悲伤终于控制不住，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詹如辛：……？？搞什么鬼，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会哭？？还哭得这么悲伤！！
詹如辛脑袋都懵了，她刚刚只是说了一句他有点瘦吧，语气还挺正常的吧，嘴巴里也没跑出别的乱七八糟的词儿吧……
他怎么就哭得跟老婆死了一样啊……
这家伙不会在碰瓷儿吧？
詹如辛忐忑的移动到叶钧身边，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安：“你怎么了？我刚刚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叶钧哑着嗓子疼说道，抬手抹了把脸，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揉过通红的眼睛，指缝间漏掉了半颗泪珠儿，要落不落的，缀在黑亮的上睫毛上。手指落下，这幅泪眼婆娑的模样便毫无保留展现在詹如辛面前。
怦。
詹如辛看着那双泪眼，竟然心动了！
然而下一秒这双泪眼又让她心里生出许多疼惜。
詹如辛觉得自己这反应太不正常！太过花痴！低下头，在心里狠狠踩灭这过于花痴的心动小火苗。
她怎么能因为一张脸就心动呢？还疼惜？自己都不够疼的，还去疼惜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男人？这绝对不行，太智障了。
叶钧看见詹如辛低着头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吓着她了，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跟你没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用管我的。”
詹如辛听见他的声音又快又急，哭过之后，嗓音中还残留着一丝丝呜咽。
可是哭的人不是需要安慰吗？他这么一副“很抱歉，我的哭声打扰到你”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
詹如辛想着，虽然叶钧只是一片投影，但是这片投影背后应该是藏了不少伤心事，她也不好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只能轻声回应：
“没关系，你想哭就哭吧，心里不开心，哭一下很正常，没打扰到我，我也不会介意，你要是想找我倾诉，我也可以的。”
“谢谢你的安慰。”叶钧声音因为正极力克制心里的情绪，所以有些颤抖。他听了詹如辛的话，抬眼看去，此时四周非常安静，只有詹如辛一个人，而今晚詹如辛似乎对自己的存在并不抵触，或许今晚就是告诉她自己真正身份的好时机。
拿定主意，叶钧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拿出早就斟酌好的措辞开口：
“其实，我确实有件事情想对你说。”
“什么？”詹如辛猜着这人要开始倾诉了，一般伤心难过的时候，找个人倾诉一番是最好的解压方法，詹如辛也不介意当一个倾听者，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儿。
“我妻子不认识我了。”
叶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詹如辛的。深情的眼神，看得詹如辛心里一咯噔，总觉得有点不妙。
“你知道我的妻子是谁吗？”
叶钧继续说着，詹如辛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一秒叶钧便开口，落实了她心里这股莫名其妙的预感。
“其实，再现实中，我是你的合法丈夫，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不过你进入虚拟书中世界时，被遮盖了对现实的记忆，所以你把现实中的一切都给忘了。”叶钧有些忐忑的开口，终于把上次没来得及说的话，说出来了。
妻子？
叶钧轻飘飘的两个字重重砸在詹如辛脑海里，让她一时间脑子都不会转了。
她结婚了？
这是詹如辛的第一个想法。
她能泡到这么帅的人？
这是詹如辛的第二个想法。
等等，这家伙难道不是一个纸片人？
詹如辛第三个想法浮上脑海时，她终于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找回理智，平复好混乱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开口说道：
“你在开玩笑，”詹如辛摆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虽然你这个纸片人很帅，但我也不可能跟一个纸片人恋爱结婚。”
“我怎么可能是纸片人？”
叶钧这次意识到詹如辛对自己的理解出现了巨大偏差。于是连忙把现实中她出意外，以及自己化身虚拟指导员进入虚拟世界帮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詹如辛听完不仅毫无所动，反而还无情质问：
“你有证据证明我和你结婚了吗？”
叶钧：……这个还真没有，这个该死的虚拟穿书舱能把他投影进来就不错了，衣服都是电脑现场合成的，至于结婚证，结婚照那些，怎么可能投送进来……
“你有证据证明我喜欢你吗？”
叶钧：……在失忆的詹如辛面前，这个根本无法证明……
连续两个问题叶钧都无法回答，詹如辛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有证据证明你爱我吗？”
“有！”
叶钧终于找到回答的机会了，笑着开口：
“适合你的戒指尺寸是11号，适合你的婚鞋鞋码是36码。”
“你喜欢欧洲古典式大裙摆拖尾婚纱，所以我托一位长辈从欧洲请来了一位老师傅，给你订做婚纱。”
“你喜欢亮闪闪的水晶，所以我就在我们的婚礼礼堂上方布置了一千零一颗水晶星星吊饰。”
“你喜欢大提琴的声音，所以我请了十二位大提琴乐手为我们的婚礼奏乐。”
“你喜欢海棠，所以婚礼中，我们携手走过的那条路上铺满了盛开的海棠。”
“停！”
詹如辛开口冷漠打断，她不能再听这个叶钧说下去了，不管叶钧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说的这些真的很让人心动，而且叶钧说的这些似乎也完全踩中自己的喜好。
叶钧有一点说对了，她现在完全不记得现实中的事情，所以詹如辛也不知道自己现实中，是否真的是叶钧说的那样，喜欢海棠，喜欢水晶，喜欢大提琴，喜欢古典式大裙摆拖尾婚纱。
但是她只是听着叶钧的描述，心里竟然就对婚礼有了憧憬，脑海中似乎也自动想象出一场华美的婚礼。
可是她突然又有些害怕，不，是非常害怕。
她真的很怕万一叶钧说的是假的怎么办？那不就给她了一场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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