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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韬光养晦


斗转星移,自帛河一役,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据雌黄斋放出的消息,天通塔竞升角斗会定于九月初九重阳之日。

        这三月以来,相知经历丧母之痛,行走坐卧,出入起居之习性,再同以往不同,慕游隐约察觉,他好似提着一口气,在跟什么较劲似的。铁了心要跟着慕游习武修炼,说是一定要赶在九九重阳不老日,前去通天塔参加角斗会,只有这样,才能救出他的爹爹典横。

        慕游也正有此意,只因他现如今元神尚未归位,法力输出亦不稳定,暂须一段时日,入仙山采仙草,在洞中闭关修炼。

        仙都近郊的仙山上,虽然灵气充足,但迷阵众多,入者多迷途难返。故而,慕游便每日招来执明给他们带路。

        执明是慕游幼时在山中采药时,救助过的一只虎精。那老虎被一根兽骨卡住喉咙,危在旦夕,慕游好心帮其取出。此后,猛虎为了报恩,便约定慕游在仙山中修炼时为其护法。

        这片仙山中有一片静谧的紫竹林,慕游每日晨曦,且在这里教授相知功法,随后在竹林设下结界,才放心骑虎前去采药修炼。

        本应闭关,可慕游何以闭关得了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父亲的病仍就那样时轻时重的,不见好。奇就奇在,慕云那丫头,自从三个月前返至家中,像是得了什么癔症似的,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整日在家中昏睡不醒。

        慕游思来想去,只觉得云妹的症状像极了医典上所说的相思病。这种病症,他从前也医过,但他从未动用一药,一针,那些病入膏肓的姑娘,只须看上他一眼,便好了大半。

        难道,他这张脸,当真就是相思病的解药不成?他自笑荒谬,故而,每日不得不一面留心相知习武,一面留心妹妹何时能醒。

        在家这段日子,父亲总劝他把槐仁堂关掉,安心接手家里的柳氏布庄。然而,父亲不知道的是,柳氏布庄如今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那孙状以太子之威,胁迫商行里的各位布商,染坊,绣坊联起手来,排挤柳氏布庄,还刻意以高价从棉农,丝农手里的货抢购一空,断了柳氏布庄的后路。

        将布庄里的现货折价卖空后,慕游瞒着慕九冬,悄悄将柳氏布庄关停。靠着槐仁堂的生意,他养家糊口依然不成问题。

        但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眼前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总叫他平添几分愁思。

        这日,慕游骑虎采药归来,正在紫竹林不远的山洞里调息修养,隔着石壁,猛听的竹林方向一声巨响,惊得他从地上弹起,忙下山去查探。

        远远便瞧见,林中如雨般的竹叶,在净如琉璃的结境中恣意穿梭,逐渐攒聚成一条绿色的光柱,以破苍穹之势,直贯而上,慕游布下的结界被刺穿后,顷刻化为泡影。

        不待慕游飞近,林中直插云天的秃竹,一根连一根地折倒在地。发出一声声脆裂的爆竹之声。

        看着眼下这一幕,慕游又是惊,又是喜,忙跃入林中,双手抱拳,同相知道声“恭喜”。谁知相知却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迟迟未转身,也不言语。

        慕游便以为相知又在逗他取乐,伸手就去拽他,当手指快要触及他的肩袖时,不料,相知一个转身,将手里的箜篌琴弦,如拉弓一般扯起,直指慕游而去。黑色的气漩在他的指尖钻进钻出,在弦上凝结成一颗气珠。

        慕游这才看出相知的异样,只见他眸中射出猩红的光,狠戾地盯着他。慕游退后几步,许相知举着弓箭,直逼上来。

        不等慕游开口,对方冷笑一声道:

        “皓珒,别来无恙啊!”

        面前的许相知,嘴角勾起一抹邪媚的笑,这张笑脸,令慕游陌生又熟悉。

        想是这山中精怪众多,趁相知练功走火入魔之时,附入他的体内也未可知。只是眼前这个同他说话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阁下哪位?请速速相知的身体!”慕游厉声呵斥道。

        “哈哈哈!离开?这副皮囊本就是我的!”许相知将眼睛微眯,指尖悠闲一弹,黑珠化箭而出,待扑到幕游身前,顷刻化为一条红眼乌皮的黑龙。

        慕游取下身后的不阿剑,迎头一刺。那条黑龙瞬间如云雾般散开,只剩两颗通红的眼珠,秃噜噜绕着慕游转。

        慕游握着不阿与之缠斗数招,只听这怪物喊道:“啧啧啧,我前世便是死在你这不阿剑下,这辈子,你还想用它杀我?”话毕,两只殷红的眼珠嘭的一声,燃成两团火球,朝着慕游贴脸而来。

        慕游出剑慢了半拍,被炙热的气浪熏的闭上了眼,就在这时,执明一个飞扑,来了招赤虎戏珠,一口将两个火球吞入腹中。末了,长长地打了个饱嗝,满足地趴在一旁舔着爪子。慕游摸摸执明的脑袋,收了剑,走到依旧呆若木鸡的相知身前。

        只见许相知木然地与慕游对视半晌,突然一下子捂了双眼,猴急地上窜下跳,直喊痛。慕游见相知恢复了神志,便一手钳住相知的脑袋,一手温柔地支开他的眼皮,细细一看,并无大碍,许相知也只是疼了那么一下,便全好了。

        慕游耐心滴教了相知几句凝神定心的口诀,叫他以后练功走神的时候用,以防再次遇上这样的麻烦。

        “相知,习武修炼切忌急功近利,你近来,也太心急了些!”慕游一边拍着许相知身上的尘土,一边碎碎念。

        许相知叹口气,自我反省道:“都怪我天资太弱,又懒散半生,才无力护我娘周全。我余下的念想,就只有他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在那妖塔里受苦,离天通塔角斗会只剩下半月,错过这次时机,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我必须救他出来。”

        “相知,你不必过虑,找回先帝,也是我份内之事;他既是你生父,便同我的父亲一样,于情于理,我都会帮你的!”慕游掰过相知的肩头,郑重其事地许诺道。

        许相知被慕游眼底的真诚逼退,他默默将视线从慕游眸中抽离,移向他的左肩。他记着,那里有一处伤口,是在晴远阁地庄里,为了救自己,慕游才被木棘刺到的。巫物所致的伤口,不比寻常刀剑,反复无常,极难治愈。

        他不是不知道,每逢肩伤沾水,或被汗水蜇透时,慕游还是会呲牙咧嘴捂着肩膀忍痛。尽管,每次这呆子都会背过脸去,回避他关切的眼神。但是身为半个巫师,他又岂会不知这巫术的威力。

        于慕游来说,他许相知欠他好多性命债,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世上怎么会真的有舍己为人的傻瓜?还偏叫他给遇上了?

        他深知,自己不能再拖累他了,唯有与之齐头并进,才不算辜负这呆子的美意。为此,他必须丢掉以往的懒散。

        一条疤,便是一笔债,只有拼命追上这呆子的脚步,落在他身上的疤才能少一些。

        这样想着,相知鬼使神差地伸出双臂,揽过慕游的肩,将脸深埋在他的肩头许久。慕游直挺挺地站着,半晌,脸色柔和下来,方将僵在半空的臂弯轻轻搭在相知背上,结结巴巴地道:“无无妨,我今日运功之时,它真的一点也不痛!”

        许相知将脸仰起,朝着慕游的耳边轻笑一声,道:“傻子!”

        慕游顿觉心里一阵酥痒,就在相知正要脱离他的怀抱之时,又重新扣住他的腰肢,末了,还不忘将相知的小脑袋死死地摁在他的肩窝里,道:“再一会儿,一会儿便真的不痛了。”

        许相知被摁得险些窒息,却挣扎不出他的掌心,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恩这才对嘛,这呆子,总算对“女人”有点反应了,有长进!从前,还真当他是根木头呢!”想到这里,许相知忽然大笑起来,他悲伤的锁骨一颤一颤的,从口中喷薄而出的热气,触及慕游的肩窝,慕游瞬时一阵百爪挠心,他喉结翻动着,一是口干舌燥地从相知身侧弹开。

        许相知愣在原地,错愕地盯着慕游涨的通红的脸,慕游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便牵着老虎,闷声往竹林外走。

        望着慕游忸怩的背影,许相知一下子记起,方才他们二人两颈相交之时,他隐隐察觉,薄衫之下似乎有被什么东西硌到,思来想去,立刻会意。

        便一面嬉笑着追在躲躲闪闪的慕游身后,一面使坏,故意扯着夸张的语调问道:“哎呦喂,呆子!你今日戴着的香囊里,可是装石头了?过来让我瞧瞧?”

        慕游对许相知避之不及,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相知所到之处,就连吹来的山风都是热辣辣的,便只好跃上了老虎背,企图先甩一程,冷静冷静。

        冷静?开什么玩笑,他许相知现在的轻功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谓超轶绝尘,追上只老虎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么。

        许相知一早就蹲在山门上等他,待慕游骑虎打门下过时,便纵身跃下。彼时,慕游正回头张望着相知有没有跟过来,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后一阵温热贴在他的背上,柔软的双臂攀过他的腰身。

        慕游回望许相知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将相知的手掰开,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虎背。紧接着,他朝老虎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只听猛虎长啸一声,直奔仙都而去。

        野径尽头远远飘来一句:“慕倾槐!你不厚道啊你!”相知的身影便随同老虎化为一点。

        把这个磨人的妖精打法走,慕游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钻进一旁的草丛里。待自内里走出时,只见他一手挽着腰间的玉带,一面以帕拭汗。

        待整衣正冠后,又掐决念咒,腰背直挺地立在云头,朝慕府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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