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品茗
国术会成立之后，那天离洛的言论也登在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全国上下一下子都非常提气，海门街上这几天更是如过年一样，人人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满脸红光。
离洛上街，总是有人给他打招呼“耿先生，耿爷”叫个不停，买东西人家都不愿意收他的钱。
很快，有个扶桑人前来投拜帖，他们提议，既然耿良辰这么强，干脆就由列强各国出九名顶尖高手，来证明华夏国术不是花拳绣腿。
“大师兄，这次比武的高手当中，有个叫板垣一雄的，他想约你见一面，据说，他曾是扶桑大正天皇亲封的天下第一高手。”
“这个板垣一雄我查了，十年前，虽然败在孙禄堂大师的手下，但这几年又重整旗鼓，似乎是把你当成他重返华夏的第一战。”
国术馆后院，林清雅匆忙的跑来找离洛，一见面就说。
“天下第一高手？呵呵，小扶桑真是有够狂妄啊。”
“孙禄堂先生？唉…听说孙先生预言自己今年将驾鹤西去。”
一九二三年，日本武士道高手板垣一雄奉扶桑大正天皇的命令到华夏，寻国术大师孙禄堂比武，并声称要以其硬功撅断孙之右臂。
当时孙禄堂先生已年逾花甲，但其武功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
孙禄堂先生身材相比板垣一雄略显瘦小，并又遭到丧子之痛，但为振国威，凛然应战。只用了几招，便简简单单的击败了板垣。
事后，板垣一雄大言不惭地提出，用两万块邀请孙先生去扶桑教授拳法，孙先生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也不可能。
并让翻译转告，此番只不过略施小技，给其一点颜色看看，中国人是不可欺辱的!
在前世，离洛就对这名老人的生平极其佩服，孙先生不光武功绝顶，品德作为方面更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前段时间看了报纸，他才想起，孙先生好像就是一九三三年年底驾鹤西去的，就是今年。
“咦？这个时候，好像孙先生应该在北平？嗯，抽空去见见这个老人吧……”打定主意，离洛决定这几天去趟北平，见见这位传奇的老人。
“清雅，查一查孙先生的联系方式，就说，后学未进耿良辰一直钦佩孙先生的为人以及武功，不日将去北平拜访。”
“是，大师兄，清雅一会就去办。”这段时间以来，林清雅渐渐的快成为离洛的私人秘书了，各种杂务她都抢着干。
“大师兄，我看扶桑人这次邀请比武没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同场应对九个人呢？”
“清雅以为，他们是想借此机会，让我们华夏人颜面扫地，让国术会在天津没有立足之地。”林清雅有些担忧地和离洛分析这次扶桑邀请比武的事情。
“是啊，洋人和扶桑人都不安好心，他们有好心才奇了怪呢，一对九，还须全胜，对常人来说，的确是显得不公平。”
离洛陪着林清雅，边走边说。
“但是，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事事都公平呢？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的事，就比如我。正好，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负是个什么滋味，哈哈！”
“但是万一……”虽然知道离洛实力早已非人，林清雅还是做出一副非常担心的神色。
见林清雅还要说下去，离洛摆了摆手：“好了，清雅，不用担心，你去把那个什么板垣一雄带到会客厅，我就去见一见。”
……
“阁下这么说，难道当真是不懂茶？”板垣一雄今天还自己带了些茶叶过来国术馆，亲自在茶桌上泡茶。
“不是我不懂，是没必要懂，我不想将茶分个高低，是茶就好，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渴吗。”
看着板垣那副装逼的样子，离洛忍住没笑，刚好无聊，便陪他玩玩。
板垣反驳：“可是这茶却有高低和不同品性之分。”
离洛笑了笑：“什么是高？什么又是低？它们本身都是生长于自然当中，并没有任何高低之分，谁又有资格对天地自然做出评价？”
“看来，阁下是真不懂，否则的话，自然会品出高低的……”见离洛居然连茶道都不懂，板垣显摆的更厉害了。
“呵呵，你说的有你的道理，不过在我看来，茶品的上下高低，并不是由茶来对我们说，倒是由人来决定的。”
离洛稍微正了正身子，再次说道。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对此时的我来说，能让心情愉悦的茶便是一等一的好茶！”
板垣眼前一亮，给离洛斟了一杯茶：“哦？还有这个说法？请阁下指教。”
离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喝茶对于我来说，调心才是关键，只要能让心境平复，茶的高低有那么重要吗？除非是什么天材地宝，那就另当别论。”
“哦？这个一雄倒是不曾想过。”给离洛又斟了一杯茶，板垣再次说到。
“以阁下看来，世上的武术流派如此繁多，难道说，也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就世俗中的武术而言，我想是这样的。”对离洛来说，这个世界上的武术大抵都没什么高低，无非就是各种发力技巧的运用，又不是修真。
“那么，阁下，一雄想请教，既然武术没有高低之分，那为何还要竞技比武呢？”板垣端坐姿态，再次发问。
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少年，他可一点都不敢小看，正是他，一击杀死了黑龙会的顶尖高手武田正雄。
不过，和情报相比，似乎有些出入，报告里说，耿良辰浑身如钢铁一般，性子悍野，目光择人而噬。
这也正是离洛这段时间调心的成果，现在的他看起来比普通人还要普通。按世俗练武的话来说，就是返璞归真。
不过越是这样，板恒一雄越是不敢小看。
“世俗的武术，的确没什么高低之分，无非就是各种发力、杀人的技巧，只有习武之人，才有强弱之别。”
看这个板垣以这种低姿态发问，离洛心情不错，给他说了几句自己练武以来的体会。
“通过比武竞技，我们可以不断挑战极限，最终认识自我，超越自我。因为我们真正的对手，只有我们自己。”
“只有通过比武竞技才能超越自我，莫非阁下的意思是，最可怕的比武在自己的内心？”
板垣一雄有些疑惑，这和他一直以来的观念有些冲突，但又能相互印证一些东西。十年前败给孙禄堂，名望、金钱一下子远离了他。
他沉寂了很久，一直在思考练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金钱还是为了出名？所以这次黑龙会一邀请他，他立刻就答应了。
现在听到离洛这席话，他又仿佛悟了，姿态摆的更低了，抬手指了指茶桌，连称呼都改了：
“先生的一席话，使得一雄非常的敬佩。今天，我们是以茶会友，别光顾着说话，却忘了喝茶，来，品茶。”
“请…”
两人端起茶杯，相互对视微笑点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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