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纸片人
【不愧是黑星……】
封时钧艰难地想。
回到房间，姜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右耳上的黑星明亮耀眼。
不愧是黑星？
难道岁星和系统所说的气运值有关系？
可它又为什么说气运可以转移变化？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岁星从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不可能更改，这与系统所说的气运转移不符。
看来还需要继续暗中观察。
第二天，姜姝接到了两个和卫景的任务，这是节目组指定的，封时钧想再像昨天那样作弊都不行。
他只能暂时将目标放到许知意身上。
好歹是重要人物，喜爱值也很有用。
与好感度不同，喜爱值可以无限增加，只要他做一件让对方心情好的事，对方发自内心喜欢，就能产生喜爱值，且喜爱值产生即存在，不会因为这件事后来让当事人后悔不高兴而消失。
在封时钧刷喜爱值的时候，姜姝已经凭借这两天的相处，将系统的模式摸清了大半。
原本参加这档节目是为了还卫景人情，没想到现在却被她用来探查敌情。
短短几天时间，姜姝就得知了系统的多种道具卡、日常运转功能、以及任务内容。
同时也摸清了封时钧这个外来攻略者的来历和性格，连对方经历过几个世界、上个世界具体什么内容都听了个清楚。
这也是因为封时钧本性话多，然而在这个世界不能暴露，唯一说话的对象也只有系统，才被姜姝占了便宜。
节目先拍完一周，就给所有人放了一周假，等下周再继续拍剩下的环节。
和似乎恋恋不舍的卫景告别后，姜姝就立刻回了家，她在公司附近有间公寓，平时都住这里。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联系了齐柒，让他快点赶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其他活动我都给你推了，这周只有一个公益广告需要拍摄，周导的《夺龙》还有半个月才开拍，等拍完综艺刚好接上，最近你可以多休息两天。”
刚进门，齐柒就问道。
姜姝眼中覆上一层薄薄的寒霜，白色西装外套被她随手丢在沙发上，“找靠谱的人，帮我调查封时钧，另外，我需要安装最强防护系统。”
“调查封时钧？他招惹你了？”
“他想追我。”
齐柒以为姜姝是想看对方有没有黑历史，调查一下过往和人品，并不知道姜姝是说他心怀不轨，因此也没追问。
“防护系统你是指哪方面？家？智脑？还是其他？”齐柒一边问一边网上搜索。
姜姝摸着智脑手环，声音微冷，“所有。”
系统的手段不能以这个世界的科技算，她怀疑系统可以全方位监控自己，从封时钧和系统的对话中，姜姝已经了解到他们掌握着许多自己的真实信息，并不仅仅是对公众公布出来的那些。
姜姝现在虽然能听到他们说话，也能看破他们的伪装，但她还不能确定，系统里的道具卡会不会在自己身上生效，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完全监控她的智脑，一切都要做防范。
“不止我，还有你和助理，都装上。”
齐柒无语，“你这是要防什么呢？”
他关了商品页面，选择通讯号，“目前效果最好的防护系统都在各大实验室里，还没上市，我知道一个在信息技术方面很厉害的实验室负责人，帮你问问能不能买到。”
“能直接买实验室吗？”姜姝眼中一道亮光闪过。
齐柒差点没喷出来，“你以为实验室很好买吗？！”
其中包含多种专利，姜姝这几年在娱乐圈挣的钱都得搭进去。
“可以投资。”姜姝表示可以退让一步，她不怕贵，但是怕金钱流动会引起系统注意。
齐柒面无表情地去了阳台，生怕这姑奶奶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姜姝投资的意向还是让那家银河实验室向她打开了大门。
不仅成功买到目前最先进的产品，还答应按姜姝的要求研发产品。
姜姝也没想着他们能研发个什么出来，但是万一呢？
为了保险起见，投资的钱并没有走她的账户，而是齐柒找来的隐藏账户，办好手续，也安装上防护系统后，姜姝稍稍松口气。
这未必有用，但对心理是种安慰。
原本在发现系统时，她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她又没有超能力，做不了英雄救世主。
可当知道系统的目标是自己，逃避就成了束手就擒。
她打开智脑，下载了几个小说网站。
“不是都说了让你不要招惹姜姝吗？”经纪人恼怒对着在沙发上吃零食的封时钧。
“要不是我跟节目组打过招呼，你知道你的那些视频剪辑出去会被别人怎么看吗？这几年给你经营起来的形象就会全毁于一旦！”
封时钧心里不在意这事，但被人这么骂也不高兴，“哪有那么夸张。”
经纪人一言不发地打开智脑，开启分享模式，导演组剪辑出来的封时钧单人视频集合开始播放。
接下来十多分钟，封时钧就眼睁睁地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宛如舔狗一般扒着姜姝。姜姝看电视，他坐在旁边热情闲聊，姜姝泡咖啡，他凑上前无耻讨要，姜姝……
总之姜姝做什么，旁边或者附近都有他的身影，还有他那看姜姝宛如狗看到肉骨头的眼神。
一次两次不明显，全部剪辑在一起，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封时钧对姜姝什么态度。
说舔狗都是美化了。
看完后，封时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终于明白姜姝为什么对他冷淡了！
一定是他表现得太明显，把人给吓到了！
试问一个女人面对一个刚见面就献殷勤的男人，心里又怎么能不警惕害怕又反感呢？
封时钧当即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定力不够，被那bug一般的气运值影响，太上赶着。
矜持，矜持，矜持。
他在心里默念几遍，“我要追她，你帮我接一些和她有关的工作，尽可能争取更多的相处时间。”
想在真人秀上进一步是不可能，只能在后面创造机会。
“人家是混演艺圈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经纪人简直要头秃。
“我也可以啊！”最近靠着微博晒图，他赚了不少喜爱值，虽然比不上重要人物和女主，但也让他攒了四位数的积分，用来买演技卡不是问题。
“她下部戏是什么？对手戏多的角色是谁？”封时钧问。
“周导的《寻龙》，已经没有合适的角色，都快开机了。”
封时钧微微一笑，没关系，他有办法！
临回真人秀前，姜姝接到通讯，周导说《寻龙》的男二号意外受伤住院，无法参与剧组拍摄，需要重新挑选男二号，开机时间推迟一周。
姜姝本来没当回事，结果到了真人秀别墅拍摄现场，听到封时钧跟系统的对。
封时钧：【倒霉卡效果怎么变弱了？才小腿骨裂，前一个世界明明那个要杀我的刺客就死了。】
系统：【因为那个刺客本来就要死，而你这次的使用对象本身气运中上，效果自然打折。】
姜姝眸光骤冷，如坠冰窟，很艰难才忍住自己扭头去看对方冲动，不……不能暴露。
有一点暴露的可能性于她而言都是麻烦。
但她还是不明白，明明封时钧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怎么能把人命如此轻易地挂在嘴边？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答案。
系统：【还请宿主注意，在这个世界必须小心谨慎，如非必要，请不要做出惹眼的事，招来国家注意。】
封时钧暗暗翻白眼：【知道了知道了，虽然它们是虚假的世界，但也有自己的逻辑，都说多少遍，我都会背了。】
虚假？
姜姝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臂身躯，难以相信自己以及这个世界是假的。
可在封时钧眼里，无论是这个世界的谁，都是纸片人、工具人，即便死了也没事。
难怪。
封时钧用玩游戏的心态对待这个世界，心理当然不会有负担。
可姜姝不信，她不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活了二十七年，姜姝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感觉这个世界有不真实的地方。
比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外来者，姜姝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再说，她的眼睛连系统这样高等文明的伪装都能看破，还能发现不了这个世界任何一点证明虚假的蛛丝马迹？
她自这个世界而生，与世界为一体。
她，所见即真实！
刹那间，姜姝眼前仿佛冲破了一道朦胧薄雾，眨眼睛，这个世界便变了模样，与此同时，她右耳的黑色岁星正发出一道刺眼的淡金色光。
——光芒万丈！
“你！”被金色光芒晃到的封时钧转过头来，懵逼又震惊地看着姜姝。
姜姝神色淡定，微微偏头，“怎么了？”
封时钧眨了眨眼睛，发现姜姝的岁星并没有变化，刚刚的金光仿佛是他的错觉。
阳光照射进来，被黑色岁星反射入他的眼中。
难道他刚刚只是因为角度不同而被阳光晃到眼睛？
封时钧回到原来的动作，却发现无论怎么调整，刚才的金光也没再重现。
【系统，刚刚你看到金光了吗？】
【并没有，如果宿主有眼疾，我可以介绍靠谱的眼科医院。】
封时钧：“……”好吧，是他看错了。
听到系统的回答，姜姝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它怎么没发现，但这无疑是件好事。
没人知道，姜姝现在看到了什么。
在她眼中，每个人的周身都萦绕这一圈颜色各异的浅浅光晕。
但相同的是，它们的颜色与每个人的岁星颜色一致。
卫景的明橙，许知意的青草，自己的黑金……唯独封时钧什么都没有。
只要她想看，光芒就会呈现，她不想看，光芒就会在她眼中隐藏。
这一情景给姜姝带来的震惊不亚于得知系统到来的时候。
好在有后者的铺垫，她没用多久就接受了现实。
姜姝没忍住去阳台点了一支烟，没有抽，只静静等待它燃尽，就像烦恼也一同消散。
“我发现附近有个好玩儿的地方，今天就去那儿吧？”卫景找到她问。
这一周情侣每天都要约会一次，地点自选，来去车费节目组报销，但是约会途中所用的金钱却要两个人一起赚。
姜姝配合他，“去哪儿？”
“去就知道了。”卫景故作神秘。
姜姝跟着他出门，两人来到一间手工艺品店门口，从外面的玻璃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精致璀璨的各种情侣手工艺品。
仅仅是欣赏便能让人赏心悦目。
如果是情侣来看，幸福感翻倍。
可惜姜姝心里没装那么多，她看着眼前这些毫无感觉，甚至有些尴尬和无奈。
心思玲珑如她，如何看不出来卫景的心思，就是原先不知道，在这真人秀里相处一周也该知道了。
但是她目前的心思全在系统上，并不打算发展什么。
“很漂亮。”
“谢谢，我很喜欢。”
“以后如果你还可以带你未来女朋友来这里。”
卫景闻言笑容淡了几分，不过到底是有涵养的成年人，瞬间调整好心态，“喜欢就好，走吧，我们可以进去一边打零工一边欣赏，我问过了，这家店可以接小时工，帮他们摆放并展示产品。”
姜姝：“好。”
两人在这家店待到下午，把一天时间消耗完才回去。
不过再次之后，姜姝明显能感觉到卫景在保持距离，虽然还是在一起做约会任务，但是态度明显要客气许多。
她松了口气，一方面是真的没那个心思，一方面也是为卫景放松，她担心要是卫景紧追不舍，封时钧为了达到目的对卫景做什么。
不要和玩游戏的人讲道理，因为在对方眼里，你连拥有自我思想的资格都没有。
“小姝姝，听说你会出演周导的《夺龙》？真巧，我经纪人刚帮我争取到男二号的角色，用不了几天我们又会见面了。”节目录制结束前一天，封时钧在私下对姜姝笑道。
姜姝扭头抱臂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封时钧被她看得心里一怵，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姜姝不过是个虚假世界的工具人，每每和对方对上，他还是忍不住会被对方气势镇压。
“姐姐姐……是姐！”他连声道。
在知道对方bug级别的气运值后，他就决定坚定不移地走姜姝为主角的路线，任凭前方艰难险阻，他也要一路撞南墙。
可现在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他和对方根本不像可发展的对象，而是冷艳大佬和狗腿小弟。
眼看姜姝走远，怎么也没想明白的封时钧不禁揉了揉脑袋。
以下犯上？好像也不错？
最后一天，大家都要说结束语。
姜姝录完自己的后，出来便看到了许知意，点开智脑道：“加个通讯吧。”
许知意被突如其来的荣幸愣住，慢慢红了脸，“姜、姜老师要加我通讯吗？好、好的！”
“姜老师一直是我想要成为的人，我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许知意向往道。
姜姝加她只是因为系统对她的特殊对待，想要看看她和其他人的区别。
“嗯，加油。”
她出去后，又看到被经纪人接过行礼的卫景，后者也看向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姜姝却道：“再见。”
卫景随即笑笑，点头离开。
姜姝看着离开的车子，原本想提醒他一句远离封时钧，到底还是没开口，怕弄巧成拙。
不过，她刚刚竟然看见卫景身上的明橙色光晕似乎更亮了一点？
原来这东西还会变化。
既然能变化……那能不能直接利用？
姜姝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不过稍纵即逝。
“小姐姐要走了吗？我有临别礼物送你。”封时钧快步到姜姝面前，并从包里摸出了一份稿纸，以及一张芯片。
“这是我这几天给小姐姐写的歌。”他的笑容深情款款，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姜姝觉得奇怪，对方演技应该没厉害到这份儿上，能不被她看出破绽。
封时钧：【系统，怎么样，她看到我不舍离别的深情了吗？】
系统：【请宿主不要怀疑系统出品的演技卡，绝对处于这个世界的顶尖水平。】
封时钧：【可我觉得她并不会被我感动……】
他咬咬牙：【系统，我买一张沉浸卡。】
这东西价格可是普通卡片的好几倍，因为这不是用在宿主身上，而是目标人物身上。
系统里面凡是直接作用在目标人物身上的道具都特别贵。
系统：【已扣除积分，请选择使用对象。】
封时钧：【姜姝。】
姜姝心中警觉，眼睁睁看着一团灰蒙蒙的光芒从封时钧身上飞往自己，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又在最紧要关头强忍住。
她想用意念抵抗，但它的速度太快，迅速飞入自己身体。
然后……就融在了自己身上的黑金色光芒中，没了踪影。
姜姝：“……”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变化，连身上的黑金色光芒也没晃动分毫。
灰雾……好像被这光芒给吞了。
“小姐姐，能遇到你，是我出生至今最美好的事，我可以先和你做朋友吗？”封时钧用了沉浸卡，觉得姜姝一定会沉浸在自己的“深情”中，道具让他信心十足。
看着一个面对他人都骄傲向往的男人只对自己温柔缱绻，她一定会心软且感动。
姜姝看着他，半晌，微微一笑道：“好啊。”
做朋友，好啊，只要一直做她研究系统的工具人，她愿意和他做一辈子朋友。
发现自己对系统免疫的姜姝如今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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