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酸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神情温柔的看着纪云禾。纪云禾被那目光看得不自在，只得把脸转过去看向雪三月。
“林昊青就要来了，雪统领还要动手吗？”
雪三月哼了一声，收起了兵器。没多久，林昊青就带着大批人手赶到。
“今日这思过窟真是好生热闹啊！雪统领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入此处吗？”思语见纪云禾跟雪三月站在一处，怕她们勾结起来对付林昊青，忙出声质问。
“雪统领，你怎么解释？”
雪三月想起刚才纪云禾和酸与的那个吻，心中还有怀疑，便没有出声。
思语：“定是纪护法赢闯思过窟，真是嚣张得过分！”
雪三月：“慢着，是我听闻纪护法能让鲛人开口，喊她来思过窟验证一番罢了。”
闻言，纪云禾松了一口气，这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去了。离殊知道自己主子要保纪云禾，就将矛头指向急于定罪的思语。
“这少谷主的仙侍还真是有想法啊，这少谷主都还没开口，便先定了护法的罪。”
“雪统领想验证鲛人是否开口，可以。你的为人全谷皆知，不会徇私。”林昊青说着，看向站在纪云禾旁边的玄英微微皱眉，随后继续说道。
“禁训三日也是你亲口所说，希望能注意分寸，免得落人口实。”林昊青说完就带人离开，离殊和洛锦桑都放下心来。
“好了，既然误会都解除了，我们就散了吧。”
“离殊，让开。”听到雪三月的话，纪云禾的笑容凝固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为何非要找我合作？”
“雪统领，如果此事关乎到你的性命，你是想要糊涂到底，还是愿意冒死清醒一次？你的后脖颈是不是也有一枚霜花印记？”
“那又如何，此乃谷中御灵师的标识。每一位入谷的御灵师都必须由谷主亲自种下，以示对万花谷的忠诚。”
“忠诚，好。那我便带你去看看，万花谷的忠诚到底是什么。”
天宫的夜空中很少有乌云，每到傍晚，南北斗十三星君里轮值的那个，会根据卦象来布星挂夜。这个时候，汝晴就会在这星空之下舞剑，不追求速度和力量，只是单纯的舞剑。可自从顺德打过她之后，她就再没舞过剑了，因为每一天她都要思考很多事情。
从万花谷回来的这个夜晚，汝晴又开始了舞剑。她开始思考为什么要费力去就鲛人，自己又如何走上了这条路。她从前也看不惯顺德的所作所为，从她提醒顺德，仙师并无好心之后，她们就没了姐妹的亲昵。
她说了仙师的坏话，顺德第二日就搬去了仙师府，怎么看都不是听进去的样子。汝晴见顺德如此避她，也歇了再说的心思。何必呢，自古忠言多逆耳，反正出了事有天君给顺德兜着。
回忆之前俩人的同甘共苦，汝晴苦笑。也许，她对顺德并不只是因为观念不合，且顺德越发的残暴。还有一些隐秘的，充满了不甘的羡慕与嫉妒。扪心自问，汝晴嫉妒过顺德，嫉妒仙师对她的百依百顺，嫉妒天君对她的容忍恭敬，嫉妒仙师府与万花谷对她的言听计从。
“我错了吗，汝菱。我不是一个好妹妹，对不起。”她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初她不畏惧仙师，日日去仙师府找顺德，提醒着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可如今她已经做了这些事，再也做不到和顺德相安两无事了。
“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的！”汝晴告诉自己一切都还为时未晚。星空璀璨，天君踏着夜色而来。
“拜见天君。”汝晴不明白天君为何这个时候来她的宫里。
“二姐姐，我们好久没有对弈了，手谈一局可好？”
“回天君，如果可以，我更想跟您喝一杯。”汝晴不喜欢下棋，从来都不喜欢。之前都是迎合天君，如今她想诚心以待。
“善，本君也想和二姐姐喝一杯。”
星空下，汝晴和天君就像平常家的姐弟一样，坐在朝明宫的台阶上看星星。两人喝的是汝晴让人特意酿的果酒，入口就像果汁一样。
几杯酒下了肚，汝晴先开了口：“说实话，汝钧你跟我不亲我很理解，毕竟守护你保护你的都是汝菱，我这个姐姐没有尽到责任。但是，身为天君，你不应该如此放纵汝菱。”
汝钧看了看汝晴，也不见恼怒：“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天君，法力低微还没有管束好自己的姐姐。先帝与朱厌的大战，天庭死伤了无数的仙君仙将。如今天庭有三分之二的仙君，都是受过仙师恩惠或是仙师推荐的。二姐姐怪我不劝诫着大姐姐，可我如何跟仙师抗争！”
“约束汝菱和仙师有什么关系。”
“我到仙师府去见姐姐，到处都是耳目，所以我让你多陪着她好劝劝。”
汝晴觉得天君说得有道理，只能又灌了口酒。
“我劝了，很早就劝了，结果她第二日就搬去了仙师府。隔日我去仙师府找她，结果遇上了仙师”想起仙师那时释放的威压，汝晴现在都觉得可怕，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仙师的强大。
“仙师说我会打扰汝菱的修行，不许我去找她。”
说到仙师，姐弟两个人都沉默了。这个男人，把他们善良的姐姐抹杀了。
“姐姐你遇见仙师不也是怕了，还说我。”汝钧嘟嘟囔囔，这时候汝晴才想起他也不过一百多岁，还是个孩子。
“对不起汝钧，我不是个好姐姐，也不是好妹妹。虽然我们不是真的亲人，但还是我太懦弱了，把什么事都推给你。我觉得你和汝菱才是真正的姐弟，你还是天君，所以理当你要约束她。”
“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天君不自觉握紧了杯子，他已经下令让天宫的人都闭嘴，可她还是知道了。
“之前就有疑惑，直到我去万花谷之后才确定。我的成长期，比你们都长。四海八荒中，只有地仙是幼生期短成长期长，我是地仙对不对？”
“不是，你不是地仙，你就是天仙。你自己有没有灵丹不知道吗，别多想。你只是非父神母神的孩子。当初，是父神把你捡回来的，他说你是天生天养的神仙无父无母，他看你可怜所以带你回了天宫，宣称是他的孩子。”
“所以，汝菱也知道。”酒如穿肠，越喝越不是滋味，汝晴觉得她欠汝菱很多。
“大姐姐，一开始就知道。”
“呵呵，”汝晴将头埋进衣袖里，声音里带着抽泣。“我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材。”
“不怪你，我也曾让大姐姐远离仙师，可她就像着了魔一样，之后行事也越发的好像变了个人。”
“仙师满足她所以的期待，实现她所有的愿望，让她可以做自己，即使她坏即使她狠都不讨厌她，汝菱沦陷也不奇怪。”
小孩子长成大孩子，最先要学会的就是世界不是围绕着自己转。可汝菱很早就发现了这世界不止不围着她转，她还得去围着世界去转。仙师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让整个世界都围着她转，让汝菱能肆意释放本性自我，好的怀的都接受，换谁谁都遭不住。讲真的，如果有人愿意这么捧杀她，她也乐意。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身为仙姬，应当恪守己身”
“停，”汝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也许就是因为我们这样的态度，汝菱才越发信任仙师吧。”
“二姐姐，你什么意思？”
“我们总在说，身为仙姬天君的姐姐，汝菱该如何如何，可从来没问过她想要什么。”
说到此处，姐弟两人都沉默了。汝晴觉得天君应该是有神性的公正的，所以认为汝钧就该是个严明的天君，不可以对自己的姐姐徇私；汝钧觉得身为仙姬要以身作则严以律己，当汝菱也想要被人宠爱，他只觉得是仙师故意蛊惑，让汝菱远离仙师。
汝晴和汝钧对视一眼，纷纷开口：“我们要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汝晴觉得这事很难。人与人的相处之道在于，要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他们两个，都没有在汝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过。
“还记得汝菱抓的鲛人吗，那是她打算送给仙师的。我打算放了鲛人，然后我去跟她说。”
“二姐姐，你放了鲛人大姐姐一定会生气的，为何非要在那个时候。”
“我想，她应该不会为了一个鲛人大动干戈，也就是生我的气，打我几下。必须，必须有人给她提个醒，她不能这样继续为所欲为。现在的局面，汝菱必须在仙师和我们之间选择一个，你明白吗？”
天君听懂了汝晴的言外之意，闭了闭眼：“如此，可能会委屈姐姐你了。姐姐可还需要些什么？”
“天君您的穿界符，还请借我一用。”
“好，二姐姐，本君会保护你的。”
看着天君离开朝明宫，汝晴突然觉得累极了，她恍恍惚惚睡去，梦到了从前的汝菱。梦里的汝菱坐在一颗大树下，念叨着什么。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手要这样转。”汝菱似乎在学什么符咒。
汝晴看了一眼，就有所领悟。“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飞出去，汝晴被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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