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夜半子时,夜叉修罗酆都罗天
另一边,魏子庚正坐在桌子前,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双指一刷,从方寸物中取出几张空白的黄色和紫色符纸,一杆银色月影小椎以及一本蓝色封面的线装书。
梁丘话人看到后,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他知晓魏子庚得泰山观神霄符箓派最为得意弟子齐筱真传,符箓一道更是出类拔萃,但从未见过他画符。
魏子庚拿起月影小椎,深呼吸一口气,笔尖轻触在黄色符纸上,随即笔走游龙,一笔写就。符成之时,那张木桌都在微微摇晃,甚至出现了“咔嚓”声。他好似听不见这个声音一般,提笔继续在紫色符箓上不停的写写画画,一笔不敢停。
过了片刻之后,长呼出一口气,将月影小椎放在桌上,此时木桌已是裂纹遍布。
“魏兄,这月影小椎果然是神霄符箓派的宝贝啊,即便是不用墨也可以画符?”
梁丘话人拿起桌上的笔,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当初学习符箓时,齐姨告诉我,这月影小椎只能用于画符,无法用作其他,通过这杆笔画出的符品相极高。”
魏子庚接过月影小椎,随即将符箓和笔一起收入方寸物中。
“黄色的是普通的驱邪符,是我准备当做明日临别赠礼送给村长家的,而紫色符箓是请神符。”
坐在床上擦拭着沥血枪的许岳说道:
“送给他们家?这一晚我们可是花了十两银子!知道十两银子能住什么地方吗?哪怕是岳阳楼都可以住一宿了!”
对于那十两,如果只是交给老村长手上也就罢了,可却被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拿走了,这让许岳很是不满,可却无法说什么。
梁丘话人没有接许岳的话,自顾自的问道:
“自从时间最后一尊正神被你爹魏献打碎后,朝廷也不过敕封过一位山神而已,而且还不是五岳正神,即便是在自己的敕封之地,修为撑死了也不过瑶光境而已,这……”
说到这里,梁丘话人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莫非你请的是……”
魏子庚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我画的是请神总符,请的并非山水神祇,而是真正的酆都阴神。”
自从见过主持方圆大醮四位阴神的威慑力之后,魏子庚便一直想,是否能用同样的方法请出阴神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是他便在紫色符纸上,用请神总咒的方式画出了这张请神符。
“只是不知有没有用,毕竟请神总咒我并没用过,更何况这请神符了。”
灯光下,魏子庚翻开那本《用器残篇》,这一路他一直未敢翻开这本书,因为这本书,他失去了一位至亲好友,一位自己此生最爱的人。
梁丘话人见到魏子庚翻开书的那一刻,脸色的变化,识趣的来到了一边。
月光之下,少年少女,各怀心事,江湖依旧,几度惆怅。
深夜,王根生的儿子王远望,一觉睡醒,他半眯着眼,四下摸索着什么。
“渴死我了,要是这时候能有个大柿子就好了。”
就在他正在想到什么的时候,手一探,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一个大红柿子。
“这一定是奶奶给我准备的,奶奶最疼我了!”
他拿起床边的大柿子,一口咬了下去,鲜红且带着粘性的汁液顺着他嘴角流下却浑然不知,而他却在贪婪的吮吸着,随后便是用力撕咬下一口柿子肉,不断的咀嚼着。“
“嗯?没了?可我还是好渴啊!”
推开门,朝着父母的房间走去。
王根生觉得,好像有人爬上了他们的床,他顺手一摸,那人“哎呀”了一声,听声音,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
“远望乖,去自己睡觉去。”
根生的媳妇迷迷糊糊拉过自己儿子说道:
“今天就跟爹娘一块睡,但以后就不行了啊,你已经是大人了,要自己睡,知道了吗。”
王远望“嗯”了一声,随即,房间内又陷入一片寂静中。
过了许久之后,王根生一模一旁床单,只觉好似湿了一片,他拍了拍一旁的妻子,迷迷糊糊的说道:
“媳妇儿,远望尿床了,快起来帮他换一下裤子。”
没人回答,一旁的妻子依旧纹丝不动,王根生发觉有些不对劲,又使劲推了推自己的妻子,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媳……媳妇?”
他做起身,整个眼睛瞪的老大,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不动。
刚刚还跟自己说话的妻子,此刻却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生机全无,而床上这已经是被血迹铺满,他自己也浑身是血。
“啊!”
一身尖叫,打破了整个槐柳村的宁静,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无边的惊恐之中。
王根生立马下床,打开房门,月光之下,院子中的水井边蹲着一个人影,看样子是个孩子,此刻那个人影正在啃着什么,他壮起胆子朝着水井走去。
“远望?是你吗?”
似乎听到呼唤,水井边的身影站起身,转过头来,对着王根生说道:
“爹,远望好渴,不过好在有大柿子。”
月光下,王根生险些栽倒在地,只见王远望手中的哪里是什么大柿子,分明是一颗头颅,自己妻子的头颅,她的脸上仍然凝固着死前惊恐的表情。而在他的脚边,自己老母亲的头颅也滾在一旁,脸上已经被咬下一大块肉。
初秋时节,夜晚本应该已有几分寒意,可王根生却是被汗水浸湿了全身。
他奔跑着来到了村内的大路之上,而路上的情形令他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自上游滚来一颗头颅,紧接着他便看到一路的残肢断臂,有几个孩子正蹲在尸体便啃食着残肢以及头颅,还有几个正趴在脖颈断口出,吮吸着腔子中的血液。
一声尖叫声,魏子庚几人立刻睁开眼,起身飞出房门,饶是几人身经百战,梁丘话人更是杀人无数,在见到眼前一幕时也让几人忍不住呕吐。
此刻,福娃正趴在地上,啃食着一具尸体,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村长。
“这是怎么了?”
许岳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魏子庚伸手一抓,马鞍一侧的长刀陡然飞到自己手中,随即便一指抵在福娃额头,孩子立刻睡去。
“中邪了!”
说到这里,魏子庚双指一抹,一道黄色符箓飞出葫芦,飞入他的手中。
“五火五令,持令速行,魑魅魍魉,无所遁形,震慑四方,统御镇宅安康九福源清,急急如律令!”
符纸燃烧成灰烬,即将落在福娃身上之时,一道气机将符灰猛然弹开。
“有人从中作祟,梁丘兄妹,你们两个留在此地以防万一,许岳,我们两个去会一会他!”
许岳一点头,身后无意中,一根长枪撞破木窗猛然飞出,落入他的手中。随即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此刻的槐柳村已是货混乱一片,白日里可爱的孩童,此刻如同地狱爬出的饿鬼,正贪婪的啃食着地上的残肢,而他们的脸上却露出满足至极的笑容。
王根生双眼空洞一片,耷拉着双臂,漫无目的的走着。
此刻,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人,他佝偻着身体,闭着眼,身上补丁盖补丁的麻衣。
“爹?你怎么来了?!”
眼前老人正是王根生第一任妻子,五年前被活葬的红柿的父亲。
“我啊,我来看看我的外孙。”
五年前,红柿母子被活葬后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红柿的瞎眼老爹,老爷子听完后愤怒的说道:
“这个丫头活该!当初就说你们八字不合,你偏不信,如今自己丢了性命也就罢了,还将我的外孙也搭了进去!”
从那之后,王根生便再也没有见过红柿的瞎眼老爹。
而如今,他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在这三更半夜之时。
王根生只觉应是老人是个瞎子,白天与晚上没有任何不同,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爹,以前是我对不起红柿,救我一命!”
听到这话,老人原先还带着笑容脸顿时变得阴冷无比,他一只手猛然掐住王根生的脖子,五指慢慢收紧。
“爹!你……”
老人将王根生缓缓提到自己面前,轻轻说道:
“我女儿死前可不像你这样,哭着求你放过她。”
王根生双眼外凸,七窍都流出血来,双脚扑腾了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老人好似丢垃圾一般,将王根生丢到一边,王远望瞪着无辜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但你是我外孙。”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婴孩干尸,而此时,那具干尸胸口居然还在微微起伏。
“你娘因为分娩使得一身开阳境修为散去七七八八,死前以最后一丝修为保住你三魂不至于快速消散,而她则用剩余精魄向我这当爹的求救,可惜当时没有好的容器来承载你,所以我才忍气吞声了五年!我那女儿生前只求过我这么一件事,我这当爹的如何能不为她办好?”
说罢,老人闭着双眼,五指如钩,将干尸中三魂抓摄而出,干尸胸口不再有任何起伏,随即他便猛地朝着王远望天灵盖一拍,硬生生的将王远望三魂从身躯中挤出。
老人犹觉不解气,伸手将王远望三魂摄入手中,张嘴用力撕咬,最终吞入腹中。
过了片刻,那个孩子双眼开始发生变化,一只眼睛变得漆黑一片,另外一只眼睛变得猩红。
站在老人面前孩子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好似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
老人缓缓睁开眼,两个眸子,一只漆黑,一只猩红,与孩童一般无二。
“我修罗道千年前躲过罗酆六天监视逃到这人间界,千年以来地府的追杀,如今只有我们两人了,你放心,爷爷会将你培养成一个普通人的。”
说着,便欲带着王远望离开村子。
此时,一柄斩仙飞刀在月光头透着一抹森寒朝着老人面门袭来,后者头微微一转,双指顺势便夹住那柄小巧飞刀,那柄飞刀瞬间失去所有灵异。
“暗器?哈哈,好暗器,今日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紧接着便是一剑而来,带着摧枯拉朽般的剑气并且裹挟势如破竹的剑势,所过之处皆是一道道深刻的沟壑。
“妖人!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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