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无法共情
“柳宵小弟，你先请。”
“不，纪大哥你先请，我要算一下还差多少环。”
纪槐序轻蔑地笑了笑，没再推辞，抬手射出第一箭。
可能是太过兴奋，竟然脱了靶。
箭尖斜着在靶子上撞了一下，啪地掉在了地上。
纪槐序一脸懊恼。
秦锦开心地拍着手。
“十环。”
柳宵自言自语，像是终于计算出了两方所差的分数，然后搭箭拉弓。
弓弦紧绷，邦一声，箭矢飞出，准确落在了鲜红色的靶心上。
十环。
秦锦更兴奋了，开心地拽着柳宵的衣角不松手。
现在两方打平。
纪槐序脸色难看，调整好心态，取第二支箭。
这次他没有冒失，瞄准了半天才松手。
8环。
柳宵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在拉弓的瞬间，在心神中在箭尖与靶子上的某个位置划了一道限制，限制箭的飞行路径和落点。
松手。
箭没有意外，落在了8环的位置。
纪槐序皱着眉，射出第三箭，9环。
柳宵也射出第三箭，也是9环。
纪槐序愣住，再射一箭，十环！
他心底高兴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太过表现在脸上，而是故作镇定看着柳宵。
柳宵抬手一箭，十环。
第五箭，纪槐序8环，柳宵8环。
第六箭，纪槐序9环，柳宵9环。
第七箭……
第八箭……
两人的环数都一模一样。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以是巧合，但是三次，四次，甚至连续八次，就不见得是巧合了。
纪槐序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最后一箭，他的双手发抖。
他知道柳宵在摧毁自己的意志，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越使劲控制，手抖的越厉害。
最后弓一歪，箭偏了，落在了靶子的左上角。
1环外，虽然在靶子上，但是没有分数，按照脱靶记，0环。
柳宵抬手搭上第九支箭。
纪槐序无奈地放下了弓。
只要柳宵不脱靶，他就赢了。
柳宵松手。
箭落在了左上角，甚至与纪槐序最后一箭的位置落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0环。
两方平手。
纪槐序愣了愣，他以为柳宵故意羞辱他，准备最后一箭赢自己，没想到柳宵只是为了平局。
但是那种羞辱好像更强烈了。
“月菲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柳宵对月菲说道。
他不仅仅是说自己不需要帮助，也是在说，你想拒绝相亲对象也不要拿我作挡箭牌。
“平局怎么算？”
只有秦锦还在纠结输赢。
“就当做比赛不存在吧。”柳宵道。
纪槐序一言不发，此刻火气上了头，一把摔了弓，扭头离开了射箭馆。
柳宵没有兴趣安慰这种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人，待他走后笑着问月菲：“月菲姐，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满！意！”
月菲一字一顿，但是脸上没有一点满意，而且说完还瞪了一眼。
柳宵笑了笑，毫不在意，继续拉弓射箭。
老板送了许多支箭，还有一半，可不能浪费了。
月菲将纪槐序丢在地上的弓捡了起来，用手擦拭一下，挂在了箭袋旁。
“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柳宵停下手：“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个斯文人。”
“他确实很斯文，但跟你可不一样，你的儒雅和风度他学不来。”
“谢谢月菲姐夸奖。”
秦锦突然开口：“其他人确实比不上柳宵哥哥。”
月菲第一次正眼看秦锦，也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不过说的却是：“这人在学苏顾吗？她是不是还以为你喜欢苏顾那样的？”
七夕那天发生什么事她也是知道的。
秦锦露出被揭穿的慌张。
她不认识苏顾，但是记得当初在神殿广场苏顾的一举一动。
月菲又转向柳宵：“如果你想牵她的手，可以直接动手，她又不会拒绝你。”
牵……牵手？秦锦心中一动。
“月菲姐。”
柳宵皱了皱眉，提醒月菲不要乱说话。
月菲被他叫了一声，心头一跳，意识到说错话，于是转移了话题：
“算了，我去看看他，也好回去给我爸妈一个交代。”
她指着门外纪槐序离开的方向，然后微微欠身告别。
柳宵在她走后来到旁边的箭袋处，这里还有一半箭没有用，来都来了，不要浪费。
让老板清理好箭靶，柳宵重新拉弓搭箭。
当然，后续成绩都很一般。
结束后也到了饭点，秦锦早上已经跟秦阿姨打过招呼中午不回去，所以两人找了家生意不错的小饭馆吃中饭。
秦锦依旧带着点心虚，但是又记得月菲说的牵手，不知道什么意思，不停地偷偷撇着柳宵。
柳宵也发现了，就问道：“你性格变化这么多，是因为在学苏顾吗？苏顾是我另一个同事，你是见过的。”
听到柳宵评价“特别可爱”，秦锦酸溜溜地撇了撇嘴：“所以你确实喜欢那样的……”
“不是，她有对象了。”
“啊，真的吗？”
“嗯……那天他们过来接我的时候，苏顾身边的那个男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现在也是同事了，哦对了，就是七夕当天两人确认了关系。”
“我记得，那，那个姐姐手里的礼物就是那个哥哥送的？”
柳宵失笑：“你还记得这个啊，是的，是一支钢笔，她很喜欢，天天拿着不撒手，在办公室练字。”
秦锦开心地笑出声来。
“你今天心情不错。”
“嗯！”
“这边不知道有没有旱冰场。”
旱冰场可以让约会的男女双方肢体接触，让感情快速升温，特别是不会玩的两人。
秦锦想了想，摇了摇头，她记忆里附近没有。
“柳宵哥哥你想玩旱冰？”
柳宵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话，直到吃完饭，才拿纸巾擦了擦手和嘴：“把手给我。”
“啊——”
秦锦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紧张得突然失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盯着柳宵伸过来的手掌一动不动。
“手，给我。”
柳宵重复了一遍。
秦锦用力咬着下嘴唇，以至于她嘴唇看起来发白，脸也越来越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左手缓缓放了上去。
她比较瘦，手指也很纤细，只是不够长，所以显得手很小，放在柳宵那19厘米长的手上，跟小孩子一样幼态。
秦锦心脏疯狂跳动，感觉自己的手怎么摆都不好看。
柳宵五指一握，让她没法乱动。
秦锦的脸更红了，心跳得也更快。
头也越来越低，不敢抬起来。
柳宵没有心情管这些，闭上了双眼。
一片虚无中浮现出一片黑暗，无数的画面开始闪现。
下一刻，柳宵瞬间弹开，抽回了右手，脸色通红，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点难看。
他剧烈的反应吓了秦锦一跳。
柳宵胸口起伏，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失败了。
他在心里疯狂地暗示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最后终于让自己能够正常开口说话，问道：“你跟辉无右，是什么关系？”
秦锦不太会掩饰自己，神色出现了明显的慌张：“什么，我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你跟他很熟吧，昨天那个传统甜点也是他送给你的？”
“我……就是之前微照集团举办了商业活动，邀请了许多人，我也就去了，别的真的没有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柳宵冷笑。
没什么关系的会互相脱衣服吗？
刚刚那片刻，可是有无数活春宫从自己眼前闪过，主角自然都是秦锦和辉无右，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被吓到，导致根本没能找到想要的内容？
那些画面让柳宵根本看不下去，背后场景似乎也不太一样，看样子不止一次，秦锦也没有被逼迫。
所以应该是两情相悦的。
秦锦快被急哭了：“柳宵哥哥，我真的跟他不熟悉……”
原来对一个人的看法可以瞬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刚刚还觉得秦锦是个羞怯胆小的邻家小妹妹，现在柳宵心中就只有反感。
不过柳宵还是不明白，秦锦一开始的性格并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受到邀请，那秦阿姨应该也知道才对，我回去问一下她就知道了。”
“不要！”
秦锦突然喊了一声，引起饭馆里许多顾客的注意。
柳宵四下张望一下，用手捂住了脸，不过对面秦锦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不要跟我妈说，求求你！”
“好，我不说，但是你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秦锦忙不迭点头，泪水涟涟。
可能她是有苦衷的？
柳宵还是不太能够接受，为她找了个解释。
不过这不影响他查辉无右。
由于秦锦哭得太狠了，周围有些想打抱不平的已经开始狠狠瞪着柳宵了，所以他现在只想换个地方说话。
起身结账，秦锦抹着泪，低头抽泣着跟在身后。
路边，一个不宽的窄巷里，这里不偏僻，不仅能够看到外边人来人往的马路，也能看到巷底。
强忍着泪水的秦锦到了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嚎啕大哭。
“我受不了我妈每次都骂我，我只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到，哇——”
柳宵沉默。
他没法共情，只能沉默以对。
“我能理解”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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