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意图追责


“奴婢,亦不曾杀人。”

        她缓然垂落明眸,“那时在瑾落宫中,两名侍卫意图对奴婢不轨,之后,便有人从暗中出手,将他二人杀死了。”

        凤箬阳看着她平静的神色,语声虽缓,却并无慌忙,也不像是在编造谎言。

        待她说完,却听得是身后的侍卫愤然开口,“你这妖女,简直一派胡言!这宫中,如何可能有人藏在暗处?!”

        念如初并无恼怒,明亮的眸子也随即只是轻然的落到了那侍卫的身上。

        “如何不能?”她薄唇轻动,平静的反问,“莫不是害怕那藏在暗中的人被皇上下令追查,便要追究禁卫军玩忽职守的罪名?”

        她嗓音微沙的一句话,一瞬便噎得那名侍卫说不出话来。

        他瞪大了眼瞳,怒视念如初一眼,旋即拜向了凤箬阳的方向,“皇上,这妖女定不简单,或还有着什么其他的招数,皇上莫被她欺瞒!”

        凤箬阳宽袖微拢,已解下了冕旒的他,此时立在阶上也分毫不减冷厉的气息。

        那侍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色刷白的拜伏下来。

        不过此时,凤箬阳的视线始终落在念如初的身上,也并未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她清楚的感觉到那束目光,随即也只是转回了身子,复安然的跪在凤箬阳的面前,像是要说的话,皆已经说完了。

        她如此从容不迫,令凤箬阳的唇角突的一扬。

        “有趣。”#@$&

        他仔细的看着她此时简单的发饰,脖颈之处柔和的线条,还有她交握在一起,比宫中琴师更适合抚琴的手。

        “你区区一名王府女婢,竟如此伶牙俐齿。”

        她不动声色的听着,直到听到他问出一句,“这些,可都是定国王爷,‘调教’你的?”

        调教。

        这二字带着戏谑,却也几乎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尖锐的袭入心底。%&(&

        念如初无声的握紧了葱白的十指,维持着柔和的语声,“皇上明鉴,奴婢只是郡主身边的一名婢女。”

        “哦?”

        他的尾音轻然上扬,“那么你身上这衣,又是如何得来?”

        念如初轻然一抿下唇,“请皇上降罪。”

        她拜下了身子,直截了当。

        她是不希望将凤子栖供出来的,至少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

        “不愿告诉朕,在这宫中,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助你吗?”凤箬阳看着她,愈执意的追问。

        “但你可知道,朕只要即刻下令搜查,在谁的寝宫里寻到了你原先的衣物,那个人,你便是想隐瞒,又如何瞒得住?”

        他泅着一抹冰冷的浅笑,仿佛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显得很愉快的。

        念如初知道,凤箬阳是喜欢看到他人臣服的模样的,但太过谄媚之人,又从来无法在他的面前讨到任何的便宜。

        想要把握住这个合适的分寸,来求得自保,她着实快要疲于应付。

        “奴婢……”

        她低叩着身子正试着寻找可以用的说辞,却又忽听了那侧,传来侍卫们行礼的声音,“拜见王爷。”

        王爷,凤祁冉?

        她下意识的微顿,轻愕的转了眸子看去,竟真的看到了那处凤祁冉正缓步而来的身影。

        夜间风急了一些,露也重了,他便加了件薄墨色的披风,领口是纤细的一圈白色狐绒,愈发令他的身形显得颀长高大。

        眼前骤然袭来一抹眩晕,令她心头微惊,仓皇中扶着白玉阶稳下身子,便顾不得再去看清凤祁冉。

        看起来身上的伤还有落水之后受的寒,终究还是令她有些撑不住。

        她阖了阖双眸,将那晕眩的感觉驱散。

        恢复一些之时,凤祁冉也已至了这处。

        他的声音仍是沉稳的,那种属于他的磁性,每每令她觉得不安。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在嗅闻到了他靠近时,那被轻薄的风带来的龙延香气味,竟令她莫名的感到熟悉。

        “臣拜见皇上。”

        凤祁冉的气场仍是这般强大,甚至在面对着凤箬阳的时候,只会令人感觉到愈发的针锋相对,愈发掩藏不住的尖锐。

        连周遭的侍卫们都感觉到了,不由自主的伏低了身子。

        凤箬阳将视线转至了他的身上,一双漆黑微长的眸子里,覆上了一抹几乎是抗衡的神色。

        “定国王爷,是为这女婢而来?”

        凤祁冉也不同他装糊涂,“正是。”

        “这婢女,小女离身不得,今日管教不周确是臣的罪责所在,皇上若是当真想要定罪,定臣的罪便是。”

        这男人……他竟出面揽下罪名?

        念如初脑中几乎乱成一团。

        他既然派了自己的暗卫在暗中跟随着自己,并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出手相救,却又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至此?

        甚至在那时宴会之上,在众人的面前他也不曾这般说过。

        那么此时他出来替自己说话,一副想要揽下所有罪责来替自己开脱的模样,又究竟有何企图?

        “定国王的意思是,今日朕,是不得定这女婢的罪了?”

        凤箬阳的唇边,那一抹浅笑的温度全然消散褪去,随着他眸子里的神情也全然的冷透下来。

        宛如凌厉的杀机,无边无际。

        “臣不敢。”

        凤祁冉微微垂着眼眸,语气仍是平静的,可绝非恭谦,或者在旁人所见只是他的沉静。

        念如初是了解他们二人的,以及那段夺嫡的过往,皇室血流成河。凤箬阳坐上这个皇位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故而大概此时凤祁冉的平静,在他眼中恐怕也只是像极了默不作声的高傲,同蔑视。

        这也是他时常便会借着一切的理由想要让凤祁冉低头的原因。

        “你不敢?”凤箬阳凤眸微扬,“你有何事不敢?”

        “皇上一国之君,臣自然不会置喙。”

        凤祁冉也四两拨千斤,继续安然的回应他,“只不过此事终究发生于皇宫之内,禁卫军动辄成千数百之人,皇上若当真要追责,恐怕牵连无数。”

        念如初无声的蹙了眉,这番的说辞在他的口中,显然也是要挟凤箬阳最好的筹码。

        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笃定的示意自己的暗卫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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