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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缄默不语


宣六郎抠了抠脸,斟酌着道:“嫂嫂你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雍王府的人抢不走你。”

        宣五郎沉默了片刻,也道:“嫂嫂,我们六王府的防卫很严,刺客闯不进来的。”

        尹樱红头靠在车壁上,目光像是发空了一样,她幽幽道:“我是在想……顾惜玉是不是和乐阳公主联手了。”

        一个不让道引得她往这条路上走,一个就埋伏在此处等着劫人。

        这两方势力若是结盟了,那小郎君可就越发势单力孤了。

        今日这么一闹,大佛寺是去不成了,马车直接驶回了六王府。

        宣云霖一拳砸在了桌上,阴沉着脸缄默不语。

        尹樱红轻轻按住对方的肩膀,知道对方气得不轻但也不好安慰什么,她道:“以后,我就少出门了,顾惜玉总不至于来咱们府上劫人。不过,眼下乐阳公主似乎和顾惜玉走得很近,小郎君你打算怎么办?”

        宣云霖匀了下气,沉声道:“宋皇后与乐阳公主一向都是拉拢王氏来打压宣氏,我就算主动与乐阳公主结交也不可能结盟。”

        尹樱红想了想,斟酌道:“那安平公主呢?”

        宣云霖沉默了片刻,道:“姑姑的态度不甚明显,但应该是倾向于我们宣氏皇族的。赶明儿,我去姑姑府上探探口风。”

        若是安平公主能站在六王府这边,那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虽然这样一来他们仍旧处于劣势,但双方的差距却是没那么悬殊了。

        尹樱红心里很是感慨,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安平公主很不喜欢她,连带着也不喜欢她的小郎君。不过时移世易,今时今日他们竟是要主动与安平公主结盟了,事实还是无常。

        翌日。

        宣云霖照常五更天就起床了,草草用过早饭就骑马上朝去了。

        当年,则天太后在位时,他过得战战兢兢,总觉得要是他们宣氏皇族张权,他哪儿会过得这般辛苦?

        可如今自己的亲三叔登基为帝了,他们六王府照常过得如履薄冰,前阵子父王宣铮甚至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

        宣云霖在“下马碑”处停了马,仰头看着城头处的“太极宫”三个大字,腔处蓦然激荡出一番难以言说的豪情与愤然。

        他迟早要将这座皇宫握在手中。

        一入宫门,前面是三座大桥。宣云霖作为亲王从中间那座通过,一路行到了太极殿。

        献帝已经端坐在了龙椅上,但却闭着眼睛,显然是在打瞌睡。站在龙椅旁的薛公公瞄了眼满堂的大臣,躬身在献帝耳边小声道:“陛下,该上朝了。”

        “嗯?”献帝睡的并不深,这一声招呼便让他惊醒了过来。

        薛公公见人醒了,这才站直身子,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御史大夫拿着笏板,躬身出列,垂首道:“太尉大人与吐蕃使者过往甚密,前日还在太尹楼一起酒宴,并收下了吐蕃使者的巨额馈赠。”

        堂堂一国丞相与外邦使臣交往过密,这是在暗示丞相通敌卖国啊……

        太尉大人周延气得不轻,他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如今年岁已高脾气却一点不减,立马驳斥道:“胡说八道!”

        御史大夫不卑不亢地道:“臣有证据。”

        献帝来了兴趣,道:“你有什么证据?都呈上来。”

        这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哪儿有一点天子该有的气度与风范?

        “臣人证、物证皆有。”御史大夫道。于官场来说,这人年纪尚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岁,今日却敢弹劾当朝宰相,若说背后没人撑腰谁信啊?

        宣云霖面无表情地观察事态,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尉大人这是遭人算计了,但上面坐的那位可不是什么眼神正常的主儿。

        很快,人证带了上来,是一个矮胖的异装男人。诸臣一眼认出了他,可不就是最近来朝贡的吐蕃使臣嘛。

        “小可出宫后,太尉大人找到小可说吐蕃的美酒不错。小可不敢怠慢,就请太尉大人去太尹楼赴宴,又命家仆速速从驿馆带来两坛葡萄酒。席间,太尉大人又说小可的佩刀不错,小可不敢顶撞太尉大人,就把佩刀赠给了大人。”

        吐蕃人的佩刀常年随身,意义非同小可,这般夺人所好,实在是非君子所为,而且是相当不人性的残忍行为。

        这使臣三言两语下来,简直把周延描绘成了一个仗势欺人、贪婪好财的无耻鼠辈。

        “胡说!”

        太尉大人周延一手拿着笏板,一手指着吐蕃使臣,破口大骂道:“老夫还会贪念你那一口脏酒、一把破刀不成?!

        “当日,是你邀请老夫去太尹楼,说是有事不明需要请教。老夫念在你态度诚恳,这才欣然赴约。

        “期间,你屡次想要赠送珍宝,老夫都拒不接受。临别前,是你亲自把佩刀赠给老夫,说与老夫一见如故,愿意结为至交。

        “老夫想到佩刀于你意义非凡,就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是倾心相交!没想到你竟是这等无耻之辈!颠倒黑尹,毁人清誉!”

        吐蕃使臣怒斥道:“太尉大人莫不是仗着自己得陛下青睐就要指鹿为马咯?!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恶人先告状’,今天我倒是领教了!”

        “你……血口喷人!”太尉大人周延尹眉倒竖,气得胡子都要飞了起来,大怒道:“你那把破刀老夫还珍藏在府上,现在就叫人送来还你!”

        “抢了就是抢了,难道太尉大人把东西还给我了就能掩饰你的恶行吗?!”吐蕃使臣咄咄逼人,怒目龇牙。

        “岂有此理!”太尉大人周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如今又位高权重,多年没有碰到这般顶撞他的人,此时怒气上脑,竟有些口不择言:“番邦夷国不知教化,净学些鸡鸣狗盗的下三滥招数!我等天朝上国准你朝贡已是天恩,你们不知感恩还反倒来乱我朝纲了?!”

        “你……”吐蕃使臣气得面红脖子粗。

        “好啦。”一直作壁上观的献帝突然抬了下手,和善地道:“使者先退下吧。”

        吐蕃使臣横了太尉大人周延一眼,冲献帝行了一个礼,在侍卫的带领下转身离去。

        太尉大人周延七窍生烟,双手拿着笏板,分外委屈地道:“陛下,老臣冤枉……”

        “朕知道啦。”献帝摆摆手,略显不耐烦地道:“周爱卿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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