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感情里是弱势的一方

徐老汉带着人去县城，主要是县城才有那么多的饭店和人口能消耗的这些山货。
  临近年关，这些东西也特别好出，而且价钱还不错。
  国营饭店大家肯定都是吃不起的，从后厨出来以后直流口水，那一个菜就要十几块钱，也没有人说要在国营饭店吃饭。
  村里乡里乡亲的，互相帮个忙，没有狠宰人一顿的。
  能吃顿喜宴就不错了。
  大家还是很淳朴的。
  但是徐老汉在办喜事这方面是个大方人，马上就要去供销社买东西了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一群人饿着肚子怎么进供销社买东西？
  那还不得像蝗虫过境一样，什么东西都要拿。
  徐老汉掏出两块钱来，给大家一人买了两个芝麻烧饼，一个四分钱。
  吃不上国营饭店，但是能吃个芝麻烧饼，这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纯面饼的烧饼越嚼越香，一群人高高兴兴的去供销社买东西。
  红纸、鞭炮、红色的门帘，红色的喜盘……徐老汉指挥着人搬了一大堆。
  有人看着眼热。
  “徐老爹，这红纸和鞭炮就只能用一次，完了就不用了，多浪费呀。”
  徐老汉拎着箩筐，还在往里面放东西。
  “这是山神为我们家孙子贺喜呢，当然得办的热热闹闹的。”
  虽然现在都在破四旧，但是遇上好事，说几句吉利话，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男人买东西就是快，不会像女人那样要一直挑挑拣拣，徐老汉看了一下买的东西又盘算了一下，出门之前老太婆嘱咐的。
  嗯，都买够了，可以回家了。
  天黑之前就回来了。
  带回来好多盐，猪肉辣椒，各种调料，还有好多的糖果……
  回来以后就在院子里，不少村里的小孩子都过来看热闹。
  徐老太就抓一把糖果给小孩子们发笑盈盈的。
  “我家这几天要办喜事了，叫你们家大人来吃席！”
  小孩子们高高兴兴的散了。
  徐老汉带着好几个人开始盘灶火。
  姜雪宁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直都是红扑扑的热热的，结婚还挺有意思的。
  灶火盘好，就先在灶火堆底下烤了几个红薯。
  回来的还有油，所以就在锅里烙饼子，油汪汪的葱花大饼，这谁看了不迷糊？
  饼子烙上以后，香味儿铺了半个村儿。
  云娇娇本来是在知青点，嗑着瓜子和一群人聊天的，村里的那些年轻男人也喜欢在那里坐着看她。
  这农村的大冬天，也就这点好了。
  云娇娇本来还挺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但是现在别说是村里的人了，就连知情点的男人都跑光了，全都去徐家帮忙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她觉得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知青点距离徐家不远，一阵一阵炖肉和烙饼的香味儿传来，云娇娇感觉自己的那些饼干吃起来都不香了。
  这些干货哪比得上新鲜的。
  上一次吃好东西还是在姜壮牛家里吃葱花饼和鸡蛋汤。
  比知青点没滋没味儿的食堂菜好吃太多了。
  经常打饭的时候，碗里还有干的白菜叶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倒胃口，这样的饭菜放在云家就连猪都不吃。
  既然大家都能去蹭一口饭吃，那她也能去。
  这味儿闻着就香。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看一看那个人人称道的徐军官。
  之前只是远远的瞧过一眼，看不真切，只觉得是人中龙凤。
  个子比白敬轩更高一些，腰身也看着更加颀长，步伐更宽大。
  就是这个家世上稍微差了一些。
  农村出生的军官，再怎么也比不上城里人。
  所以就算是容貌好，气质佳，能够把白敬轩给比下去，也还是让她没有办法动心。
  这年头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这村里都是歪瓜裂枣，没有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云娇娇还是一个颜控，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徐至。
  顺便跟着吃上一顿好饭。
  村里的日子难熬呀。
  没滋没味儿又没意思。
  其他几个知青点的小姐妹，早就想去徐家了，就是大姑娘家的不好一个人过去，最好成群结队结伴过去。
  看到云娇娇出来，大家一块招呼着，热热闹闹的朝着徐家过去了。
  大家都想看一下这个村里人公认的最好的女婿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些城里的女知青们，这会儿还在犹豫着，到底是在村里扎根，就这么过下去找个庄家汉过日子，还是再等等等着回城。
  要说回城肯定是都想回城的，可是就害怕年纪一年耽误的大过一年，最后回不了城，在这乡下也结不了婚。
  村里人结婚都早，有的还没有到结婚年龄呢，就已经摆了酒。
  二十出头的年纪，孩子就已经满地跑了。
  但是她们这些知青，不少人都已经二十五六了，再等已经拖不起了。
  将来就算是回了城里，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这日子过得确实是让人心里挺难受的。
  云娇娇心里也是那么想的，他在家里其实没有那么受重视，如果真那么受重视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放到这么偏远的乡下，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只是和其他在这里的知青比起来，看起来好那么一些而已。
  大家就走到了徐家门口。
  院子里已经搭起了案板，一只一只剥好的兔子和鸡整整齐齐地摞着，几乎每一个人的嘴角都在流口水，他们来了这儿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肉。
  而且旁边还放了几个大面袋，里面可全都是白花花的面粉。
  甚至还拿了两个坛子里面是白花花的猪油。
  大葱，生姜，蒜，辣椒这些也全部都用打上来的井水洗干净了，一盆一盆的摆在大圆桌上。
  云娇娇脸上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以前去了姜家，姜雪宁都是给她端饭的。
  她能坐在八仙桌上，想吃什么吃什么，姜雪宁就只能在厨房里吃她吃剩下的。
  现在徐家居然对她这么重视。
  徐老汉会打猎，在家里看着就过得殷实。
  那些女知青们，有的看着就很羡慕。
  “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肥鸡和肥兔子，我也愿意留在农村了。”
  “别说是吃肉了，就是每天都能吃上猪油炒的菜，我也愿意留在这里，不回城了。”
  其中孔知青看着徐家这么大的院子，看着徐老太和徐老汉那么麻利，眼里也是忍不住的羡慕。
  过完年她就二十六了。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呢，就算是家大业大，但是只要继母当家，有些关系也不可能浪费在她身上。
  前段时间家里给打电话过来，明里暗里的让她把自己的事情给解决好。
  意思是年纪这么大的女儿，回到家里就连联姻的价值都没有，还得破费给她找工作。
  如果能在农村过上这样的日子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行的。
  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人追求她，唯一的一个徐壮实，还是个有妇之夫，成天在家里打老婆。
  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男知青们看到这么多的肉，当然是高兴，想着能吃一顿饱饭了，就女知青们心里想的更多一些。
  云娇娇和和女之知青进门以后也得到了徐老太的热情张罗，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两颗糖。
  一斤糖七毛八呢，农村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一点糖，平时都是柿饼糊弄。
  每个人给两颗糖已经算是很大方了。
  大家得了糖都很开心。
  就在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婚礼怎么办的时候。
  徐至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要结婚的缘故，所以徐至穿着军装一脸喜色，和这些穿着一片灰色的知青和庄稼汉们完全不一样。
  云娇娇看着徐至的那张脸，瞬间一下就站了起来。
  徐至的长相居然比白敬轩还要好看。
  更重要的是云娇娇感觉到自己的心头好像遭到了一下重击，特别的难受。
  军绿色的军装把徐至衬托的格外英武，原本就五官俊秀，现在那一丝喜色更是把他整个人衬托的充满了少年意气。
  云娇娇赶紧上去，想要和徐至说句话，但是徐至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直接和所有人说。
  “大家都吃饱喝好。”
  然后徐至就在询问姜雪宁去了哪里。
  有几个烧灶火的人给徐至指了个方向。
  徐至更是不会看其他人一眼，就直奔着姜雪宁过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
  他看到了在屋子里打帘子出来的姜雪宁，舔了一下嘴唇，还是叫出了声。
  “雪宁！”
  这样刚硬的人，居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村里的这些男人大部分都对自己的妻子特别的粗鲁，少有这样认真贴心的。
  所有人都用打趣的目光看着姜雪宁和徐至。
  姜雪宁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种神仙爱情什么时候轮到她了？
  好多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姜雪宁有些不好意思。
  “你回来啦？”
  徐至笑着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
  姜雪宁的手捏了捏衣角。
  “屋里还有热汤面，我给你舀一碗吃吧。”
  这年头结婚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就是两个人吃饭睡觉生孩子，姜雪宁觉得叫徐至吃饭肯定是没错的。
  徐至看着年轻的小妻子脸上有些动容，笑着说。
  “不着急，我回来的时候吃过，雪宁，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然后徐至招手让姜雪宁过来，现在屋里屋外都是人，说话不太方便。
  两个人出了门，去了另外一条人少的路上，远处还时不时有野鸡扑棱着翅膀飞过。
  姜雪宁出来的时候没有戴帽子和围巾，徐至就把自己的帽子又给姜雪宁戴上。
  不知道是因为有徐至的温度在还是这种样式的帽子就是暖和，姜雪宁觉得一下子就不冷了。
  姜雪宁还挺喜欢这样的农村生活。
  “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
  徐至和姜雪宁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不像是刚刚要新婚的夫妻，像是还在谈恋爱的矛盾小伙子和懵懂的小姑娘。
  “部队的批文下来了，我被调回来了，就在华北军区，军队驻扎的地方距离县城不远。”

  姜雪宁愣了一下，这是一下子就从异地恋变成了本地恋吗？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徐至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概是他这个人太过于严肃，所以就算是点头，看起来也让人觉得特别有压迫感。
  “军区距离这里开小汽车的话也就两个小时，我可以经常回来看看你，你也能经常去军队。”
  卧槽，那可太惊喜了！
  姜雪宁忍不住朝着徐至跑过去抱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至居然整个人浑身僵硬了一下。
  但是姜雪宁很开心。
  “以后生活上有什么事情可以全部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分担。”
  既然徐至都这么说了，姜雪宁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把今天送东西的事情和徐至说了。
  徐至听着皱了皱眉头，好像并不是特别开心的样子，看到姜雪宁眼巴巴的看着他，随即又笑了，摸了摸姜雪宁的小脸。
  “你做的很对。”
  姜雪宁立刻追着问他。
  “我哪里做的对了？”
  然后再具体的事情，徐至就不说了，“你是我的妻子，不管做什么都代表着我，你做的非常正确，我刚来这个军区，确实是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姜雪宁心里的疑云解开了，看来是真的有人在背后给徐至穿小鞋搞事情，绝对不是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然后徐至从兜里摸出来三百块钱给了姜雪宁。
  “喜欢什么东西你就自己买一些，你自己如果不方便买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姜雪宁有点不太想拿，倒不是这个钱总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徐至毕竟只是一个军官拿津贴过日子的，就算是比普通人富裕一些，那有多少钱能一直从口袋里往出拿。
  就怕徐至这种直男，为了哄老婆开心，以后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我生活在农村，我自己也能挣工分，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但是徐至说，“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吃我的用我的都是天经地义，我的钱你如果不拿着，那你想让谁拿着？家里买什么用什么，我听你的。”
  姜雪宁的耳朵一热，赶紧把钱给收起来了。
  “那可说好了，之前给了我你就不许拿回去了。”
  然后徐至拉着姜雪宁的手回家。
  “那是当然。”
  之前两个人手拉手还是徐至在姜大山的面前维护他，现在两个人就当着全村人的面拉着手回去，姜雪宁怎么都有点放不下。
  “咱们两个人是正经夫妻，手拉着手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你已经是我的爱人了。”
  姜雪宁这才把手伸了出来，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更何况是拉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徐至居然是小心翼翼的。
  像徐至这样的人应该是特别自信，特别强大，难道在感情里会是弱势的一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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