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张老去
制定计划，按计划生活，是大多数人优秀的小步伐。
既然敲定了民俗村，桑缨就把今年的重心移了这个上面，同时也给研究所拉了一波赞助，让徐九和麦正搞来了大量的先进设备。
差点没把存在感非常弱的吴院士吴奶奶，给高兴坏了。
从三月开始，便带着孙翠翠，还有后来也喜欢上种植的阿明，开始没日没夜的泡在研究所。
等桑缨发现她们半年没合群，并准备强制他们，在国庆长假去尼国旅行时，范阿芬乐呵呵的找到她。
“院长，这个月我想请假。”
“这个月？你要请一个月？”桑缨惊讶，国庆出国的计划在年前就制定了，以她对范阿芬的了解，她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可是这？
范阿芬笑得红光满面：“嗯，一个月，我儿子要结婚了，我得和孩子他爸去操持。”
哟！
桑缨瞬间眉开眼笑，想起范阿芬的儿子来。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想想今年确实有二十四、五，又子承父业的，一直在西北那边队上，还是个长得极帅的小伙。
“真的？那这是一件大喜事，必须好好操办，他娶的是那家姑娘？”
范阿芬扭捏了一下，有些不满但更多是无奈的道：“西北哪边的本地姑娘，我和他爸一开始不同意，但这孩子有主意的很，骗着我们把户口簿寄到了队里，一声不响的就扯证了。”
桑缨掩嘴笑：“自己有主意好，毕竟人生是他自己的，要选枕边人，也要选合他自己意的嘛。”
范阿芬翻了个白眼：“说是这么说，但总有些意难平，我和他爸还想着要把他调回来呢，这下好了，估计得在大西北扎根。”
“扎根就扎根嘛，现在可不讲养儿防老，而是要讲自得其乐，再说了，除了他，你不是还有福利院这么多儿子和姑娘嘛。”
范阿芬瞬间大笑：“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哪来这么多儿子姑娘，还个顶个的棒。”
桑缨会心一笑，知道范嫂子早就想开了，便不再多说，立马批了假条，还拿出八百块的大红包添喜。
正推来推去时，董玉珍脸色大变的冲了进来。
“院长，张老忽然晕了，你快去看看。”
什么？
桑缨吓得心一抽，把红包往范阿芬怀里一塞，就急忙下了楼。
恰好今天是周末，孩子们全在家，张老刚好也有一堂书法课，比桑缨要早知道的孩子们，全乌鸦鸦的围在门口惊慌失措。
见桑缨来，全让出一条路道：“桑妈妈，快救救张爷爷。”
“小建打120了，正在来的路上。”
桑缨胡乱应下，只见张爷爷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虽面无血色，但也算祥和。
而喜欢书法的小宝，小草泪流满面，皆围着杜雨生在做心肺复苏。
“怎么倒的？”
桑缨快步上前接手杜雨生。
杜雨生眼眶发红，气喘吁吁。
“不知道，就无缘无故倒了，桑妈妈，张爷爷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桑缨手没停，但她已经感觉到张老没心跳了，也就是说，杜雨生做得很对，只是他年纪小，不太敢太用力，所以心肺复苏没有到位。
“对，张爷爷不会有事的，快去医药室拿速效救生丸和安宫牛黄丸。”
小宝认得，掉头就说自己去拿。
没一会，曾丘肖三位老爷子赶到，同来的还有李月。
毕竟是在医院呆过的李月，一眼就看出张老是急发性心梗，脸色瞬间惨白的哭了出来。
“要硝酸甘油，一定要硝酸甘油，或者吗啡。”
桑缨心紧窒，顿时好不后悔的想，自己备了大量的安宫牛黄丸，和速效救心丸，就是没准备硝酸甘油和吗啡。
可张老怎么会急发心梗的？
她明明有叮嘱，每个月都要保健员上门来做体检的呀。
一周前的体检报告还在她的抽屉里，只说曾爷爷要控糖，丘爷爷要注意高血压，不可再剧烈运动，而肖爷爷和张爷爷是很健康的。
这……这哪健康了。
桑缨心顿痛。
就在这时，奇迹般的，张老在她心肺复苏下，忽然有了心脏跳动。
她神情一喜，赶紧把小宝拿来的药丸塞进张爷爷嘴里。
张爷爷也在这时虚睁了睁眼。
看到围着他的所有人，瞳孔慢慢清明道：“别慌，别怕。”
什么别慌别怕，所有孩子全哭了，扯着嗓子喊：“张爷爷不要离开我们。”
“我们不要张爷爷你死。”
尤其是杜雨生，嚎啕大哭的说：“我字还没练好呢，说好要等我练好就写上林赋的，张爷爷！”
听着大家哭，张爷爷竟心平气和的笑，环顾着大家。
“我努力，努力，都别哭，别哭，全是爷爷的好孩子。”
声音虽弱，但都听到了众人耳中。
看着像回光返照的张爷爷，桑缨知道命到终时，终有终！
她一直以为嗜甜如命的曾爷爷会先走，却不想————她猜错了。
曾丘肖三人上前，已知道是弥留之际道。
“老张啊，我以为……会是我先的。”
丘爷爷不忍直视的歪过头，长叹了口气，握着张爷爷的手：“没事，你要先行一步也行，到了下面等等我们。”
肖爷爷闪着泪花没吭声。
张爷爷便笑，想点头点不了，最后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
“好，等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呀，我还想看月月结婚的，可惜了。”
李月刹时哭断肠，想也没想跪在张爷爷身边：“不可惜，张爷爷想看，等我给您守完孝，就和他结婚。”
气氛到位，桑缨也难掩心中悲痛，但李月最后那句话，却让她很吃惊。
什么情况？
弥留的张爷爷见桑缨很迷茫，便抻着脖子还想说什么，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见他心急，知道内情的肖爷爷替他说。
“老张上个月悄悄给李月相亲了，高家的小伙子，我瞧着不错，但李月当时没答应。”
原来是这样。
张爷爷抿了抿唇，再转着眼珠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定晴在桑缨脸上，给了她一个貌似鼓励，又很欣慰的眼神。
随后被握在曾爷爷手里的手，就那么——滑了下去。
桑缨惊怔的脑袋成空白。
想她这辈子杀了不少，也看了不少生死离别，可亲眼送走身边人，却是头一回。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啊，盛粥的时候，还笑着跟她说，自己能吃两碗。
咋一回头就没了呢。
这样的生命脆弱，不但桑缨难以自制，孩子们也全哭疯了。
不用任何人喊，就一一跪下的给张爷爷送行。
等120和保健员赶到，就只见众人泪水涟涟。
也是这个时候，保健员说了句实话：“张老和肖老一直有心脏病，但死活不让我上报，还说若能忽然没了，就是他俩的福气。”
听到这句，桑缨猛的抬头看肖爷爷。
肖爷爷叹了口气，背着众人挥了挥手：“老张没受苦，我以后也不想受苦。”
说完，肖爷爷一个人回了房间。
曾爷爷和丘爷爷愣了数秒，也相互掺扶着要走，但在走之前交待桑缨。
“老张是个低调人，崇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的身后事不要大张旗鼓。”
桑缨咬唇，咽下心里的难过，郑重的点了点头，便让孩子们全去外面候着，她要配合保健员，做最后的检查了。
易瑧接到桑缨电话，都不敢置信的连问了三次：“你说谁？”
“张爷爷，急发性心梗。”
易瑧牙关一颤，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
“我马上回来，你别哭伤身体。”
不说还好，一说桑缨心里更加难受。
虽说她只认了曾爷爷当干爷爷，可其实这些年，她早就把张丘肖三人，也当成了自己的干爷爷，平日里更对他们无微不至。
她用了心，还用了情，怎么能接受，这猛不丁的撒手人寰呢。
尤其还是意料之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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