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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鲛人的复仇


  璇姬再愚蠢,也在这个时候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胡阳坡一直是格必图在打理,途中的埋伏也是他所设,如果不是他故意而为,父君怎么可能会受伤,他故意告诉她铁面人的身份,将她引来旭峰崖对付秦少卿,而父君一定会阻止她,那她就不得不对父君下手!是她上当了!

  “我父君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他?!”

  格必图板着脸,答道:“璇姬你自私自利,不知悔改,羽君被你害得尽失民心,无论是你还是铁面人都是杀死羽君的真凶。”

  “少为你的狼子野心找借口,我与父君何错之有,是你贪得无厌,觊觎首领的位置!”

  “璇姬,事到如今,你还将所有的错推给别人,没了羽君,谁也保护不了你,就算你今日不能以死谢罪,日后灵阙族也再没有了你的立足之地。”

  格必图让卫兵将璇姬押到了悬崖上,抓着她的头逼迫她往下面看,“我们灵阙族虽好战,却不会是非不分,鲛人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因为你,我们随时都会迎来一场恶战!”

  璇姬被压住,抬不起脑袋,崖底汹涌的海浪让她面露惊恐,怒吼道:“格必图,你放开我!”

  格必图不再理会她的叫喊声,转身走向羽君,同时捡起铁面人掉在地上的剑,他紧紧握着剑柄,毫不犹豫对着羽君的胸口刺下去。

  “格必图!”

  不知谁喊了一声,格必图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不想刚抬头,迎面刺来一柄剑,他闪躲不及被割破了额头,血沿着额头流下,在脸上留下了可怕的血痕。

  “你没死?”看着刺伤自己的人,格必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不是你偷袭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包藏祸心。”

  璇姬已经来不及管对方是敌是友,扯大了喉咙,喊道:“格必图要杀羽君,你快杀了他!杀了他!”

  璇姬被卫兵压制在崖边,情况危急,只要卫兵一用力,就能将她推入海中,花不语下意识先去救她,却被格必图给挡住了,并道:“姑娘是与铁面人一伙的,铁面人已经被她逼得跳海自尽,难道你想去救她?”

  花不语一怔,随后看向海面,这一看,顿时激起了心底的惶恐,只见海的那一边有滔天巨浪正以翻天覆地之势涌来,随着巨浪的不断靠近,它的高度越来越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卷走整座岛屿。

  两个压住璇姬的卫兵被吓得连连后退,璇姬获得了自由的同时,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身体直哆嗦,腿脚仿佛失去了知觉,连逃跑的欲望都恐惧被吞噬了。

  格必图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拎起羽君并扛在肩上,拔腿就跑。

  眼见着海啸越来越近,感觉到海水溅到脸上的冰冷时,花不语立即上前,左手抓着璇姬的肩膀,往后面一扔,右手持剑横在面前,并用力往前一推,张开了一层金色的结界,挡住了翻来的海浪。

  “快跑!大家快跑!”

  陀罗关内,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些族人四处逃命,海水在短时间内已经淹没了他们的房子,不少人爬到了屋顶,或是茁壮的树木上,可是他们低估了海啸的冲击力,摧毁整个灵阙族只是瞬间的功夫。

  海啸两面夹击而来,只要一个方向没有阻挡,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海水冲破牢笼,那些被关押着的鲛人获得了自由,摆动着鱼尾潜入水中,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熊熊烈火,在海水中,他们如获新生,毫无阻碍地在这片土地上穿梭,在发现了有幸存的人时,他们便浮出水面,将其拖下水泄恨。

  红色的血液很快被海水冲淡,连血腥味也被海水的气味掩盖,直到不断有尸体浮上水面,才让人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恐怖。

  一只个头最小的鲛人害怕躲在角落中,水蓝色的眼睛倒映出同胞们凶残的模样,忽然,一只手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立即吓得她挥舞着双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你还记得我吗?”

  醇厚的嗓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鲛人抬起眸子,畏畏缩缩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的鱼鳍耳一张一缩,圆咕隆咚的眼珠子转了转,模样煞是可爱,不同于其它的鲛人,她的的头顶长着一对犄角,因为被海藻般的头发覆盖着,很难被人发觉。

  长老团围聚在塔顶,海水刚好淹没到了半腰的位置,逃脱了的族人全都挤在拥挤的塔身里,族人们的吵闹声不断传到塔顶,弄得所有人心烦意乱。

  “格必图,现在怎么办?”

  格必图沉着脸,通过窗口看着外面的灾情,心里七上八下,“鲛人的反击已经开始了,这个避身之所不是铜墙铁壁,我们躲在这不是长久之计,若不能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灵阙族就真的要亡了。”

  “都怪璇姬,好生生去惹什么鲛人族,现在害得大伙的家园被毁了,连命都未必保不住!她简直就是颗灾星!”

  “羽君为了讨好女儿,罔顾我们族人的性命,这样的人凭什么当我们的首领。”

  “璇姬不见下落,羽君昏迷不醒,这两个最关键的人物倒是会逃避责任,要我说将他们献出去,或许能熄灭鲛人族的怒火。”

  ……

  长老团的声音忽高忽低,句句都在细数羽君和璇姬的错,这些话传入羽君的耳朵,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向长老团,对他们说的这些话无法反驳。

  是他的纵容,是他的一意孤行,将他的族人们置身于险境中,事实就是如此。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望着被海水吞没的镇子,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充斥着所有的神经,无数道声音在脑海里叫嚣着,控诉他的冷血无情。

  格必图将斧钺架在他的脖子上,当着长老团说道:“羽君,你都知道我们的意思了,面对这样的绝境,我们只能牺牲你。”

  羽君面无惧色,“如果交出我一个人就能化解这场危机,那你们可以试试,以我一人的性命挽回残局值得了。”

  海啸席卷整座城,附近的城镇都受到了影响,虽然不及陀罗关情况惨重,却也造成了些不必要的损失,在波浪未减的状况下,一只小船顶着风而来,花不语眯了眯眸,看不清船上的具体情况,但是能见船上有几个人影,不假思索,从崖上跳下,对着船只的方向飞去。

  小船的船帆在经受风浪的无情吹残下,只剩下几条破布,她抓着船帆去拉趴在船上的人,谁知刚一伸手,就被人用力地抓住了手往下带,她大惊,反应迅速地用双脚缠在杆上,手腕一转,挣脱了来人的束缚。

  经两人一番拉扯,船只飘荡得更为激烈,在水下托举船只的鲛人忍不住了,冒出了水面,对两人抱怨道:“你们够了,我没那么大的力气保证船不翻。”

  看清了冒出水面的脑袋,花不语惊呼:“是你!”

  “我们鲛人有恩必报,你们救了我,我当然会尽全力帮你。”

  “那你是?!”花不语转头看向那人,凤眸一眯,五指成爪突袭过去,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当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再次映入眼眸中,她又喜又怒,贝齿咬着红唇,“真是任性胡闹的人,再这么乱来,你知不知道你会没命的!”

  言笙双臂环胸,嘴角噙着一抹轻笑,“担心我?怕我会死?所以将我甩了,很意外是吗?”

  她翻了白眼过去,懒得再理会他,直接提起轻功飞走,但白色的裙角却一只手拽住,被重新拉了回来,船身一阵激荡,她一个不稳载入他的怀中。

  言笙抱紧了双臂,将她禁锢在怀中,感觉到对方的挣扎,在她耳边用难得正经的声音说道:“鲛人一族发动海啸势不可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阻止这场灾难继续扩大。”

  闻言,花不语冷静了下来,抬眸看向他,水下的鲛人实在看不下他俩继续调情,忍不住插话道:“只要找到储鲛,就能把剩余的鲛人重新召回海里。”

  花不语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一阵迷惑,“储鲛?那是什么?”

  *****

  “我……不要。”细弱蚊蝇的声音,夹杂在海浪的拍打声中,小鲛人虽缩着脑袋,但目光却很坚定。

  这些日子来,她的身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她无法释怀,更没办法以德报怨去原谅那些伤害族人们的坏人。

  “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伤亡人数早已超过了你们的损失,若再这样下去,就会演变成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鲛人只能在海上占上分,你们是无法吞并陆地的,除了收手,你们别无选择,除非选择玉石俱焚。”

  殊颜极力劝说小鲛人,企图让她阻止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但是效果不明显,小鲛人虽看上去柔柔弱弱,骨子里却倔强的很,看着无数的灵阙族人被杀,眼中除了害怕,只剩下了淡漠。

  她看着殊颜,眸子如大海般纯净,“被关在牢车内,我就看得出你不是他们的同类,所以我向你们求救,我很感谢你们能改变了我被屠宰的命运,但是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他们有的失去了妻儿,有的失去了父母,如果不能报仇,他们就只能被困在自己的噩梦中,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同样我也不能阻止他们报仇,但我会向海神祈祷,让他们尽快忘记伤痛,重新回归到大海的怀抱中。”

  她低下脑袋,双手合上,在闭上眼睛虔诚祷告的那一刻,满目疮痍的景象消失殆尽,包围自己周身的海水变得透彻澄明,干净如初。

  断壁的凹穴里,铁面人将瓷罐紧紧护在胸口,刚才海水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砸到壁上,结果伤上加伤,浑身没有一处是干的,唯有那个瓷罐被他保护得极好,罐盖被他紧捂着,没有让一滴海水流进去。

  船只被划到断壁下,花不语借助外力,爬了上去,当看见只有铁面人一人时,心下一紧,忙问道:“殊颜在哪里?”

  铁面人抬起头,他的铁面具早已被海浪冲走,露出了可怖的面容,脸颊上硕大的奴字赫然映入她的眼中,另外半张脸坑坑洼洼,也像是被用铁烙烫过,若不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她几乎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

  随后登上来的言笙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眉头微微一蹙,不忍地撇开了目光。

  铁面人目光始终落在瓷罐上,在回答她的时候,也不曾抬起头看她一眼,“他将我接住后就离开了,他让我告诉你,储鲛就被关在牢中。”

  上来前她已经听过了言笙的解释,所以对储鲛二字不再陌生,储鲛性情温和,她们优美的歌声如同天籁之音,能引领鲛人走向征途,亦能引领他们走上归途。

  她转身坐在石头上,拧了拧湿漉漉的衣服,其实,在几日前,她带着殊颜观察过胡阳坡,发现了旭峰崖的特殊地理位置,于是连夜在断壁上打了个凹穴,以足够容纳四五个人藏身,而结果也如她料想的一样,他们再一次使出了卑鄙的手段。

  有了殊颜去处理储鲛的事情,她倒是能放下心来,稍做休息。

  言笙撩起衣袍,坐在了她旁边的石头上,侧眸看着她,伸出了手,撩起了她沾在后背上的湿发,纤长的手指上缠着一根浅色的丝带,他就这么用一根丝带将那些湿了头发束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与那日她逃出长乐宫一样,为了避免她着了凉,他替她束起了头发。

  场景虽同,但两人的心境已然是不同。

  “谢谢。”

  她道了一声谢,言笙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

  拧干了衣服,她看向了秦少卿手中的瓷罐,想起那夜他遮遮掩掩,似乎不想被人知道这东西,她本没有兴趣知道些无关自己的事情,但是看言笙在见到瓷罐时也陷入了沉默,她终是耐不住好奇心,问道:“秦少卿,这个瓷罐,比你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璇姬不是他的对手,唯一能让他跳崖自尽的可能,就是璇姬用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去威胁他,而这样东西应该就是他在死里逃生后最不可能放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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