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城破
洛九回屋补了个觉，想起来还要去找洛柒，也就顺道去看了一眼洛秋，却不想院子里空无一人，她找了人问才知道他午间去巡查了。
醒来第一天就跑出去，洛九正想着洛秋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才醒来就急着去北林，她便想去北林被他揪回来。谁知脚刚刚迈出院子，就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大地晃动，耳边尽是惊呼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重重的威压。
天空中尽是飞鸟惊起，耳旁轰轰鸣声似乎有座座大山倒下般震撼。
或许是离封魔结界更近了些，这威压竟比当初的更让人难受，洛九一手以剑杵地，一手按压着胸口，压抑着快要冲破喉咙的那一丝血腥味。
也不知着威压持续了多久，震得她耳鸣目眩，终于这震动逐渐平息了下来，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声，一片慌乱。
空中传来巨大的炸响声，尖锐刺耳，她闻声望去，远远地便见神圣的封魔结界像是琉璃碎了般一寸一寸地裂开，像蜘蛛网般密集，最后随着清脆的响声化为金粉从天空中飘落，染得天幕一片金黄。
洛九呼吸一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地还有着微微的晃动，但她已经顾不得其他，呆愣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金粉。金粉在阳光照射下折射着金光，甚是美丽，只是这美景的背后却是魔族带着血气蜂拥而至的预兆。
封魔结界完全被破了……
“魔族——魔族进攻了——”
“快升起防御屏障——”
远处传来众人的惊呼上，有几道身影从她头上急急御剑而过，带起一阵风，吹得她衣袍飘摇、发丝凌乱。
她回过神来，连忙朝着无心阁内院去。
越往里面人越是混乱，平时一向沉着冷静的人现下慌得跑着撞到一起，文卷法器丢散一地，阵阵惊呼声传来。
洛九快步往里走，一路上撞到不少人，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道歉或者顾着别的什么，每个人都在慌乱地奔走着。
“阿九！阿九！”
身后一只手紧紧拽住她，她慌忙回头一看，顿时觉得眼眶一热，“七师兄！”
洛柒双鬓有几丝碎发散下，有些凌乱，一双眼睛有些通红，他牢牢抓着她的手低声道，“跟我来。”
洛柒带着她到了旁边少有人经过的地方，还不等她问，洛柒便道，“一会跟着我，一有机会就逃！”
逃？洛九一愣。
她看着洛柒急切的神色，看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洛九脸色一凝，略略不可思议地看着洛柒，“师兄……这是要我临阵脱逃？”
从小她学的就是尽己之力，护山河安宁的事情，如今魔族进攻，正是正道用人之际，虽然现今的仙门与魔族实力悬殊，但怎么可以就因此生出退却之心？
“阿九，事情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多了！我现在不好跟你一一解释，这一战我们必败，现下最主要的逃出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洛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作为一个修道之人，怎可在如此关键时刻弃城而逃？”
她心中大为震惊，虽然洛柒下山已久，二人也隔了很长时间再见，但是她一直觉得洛柒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七师兄，遇危险面不改色的的七师兄。她从来没想过，在这危急之际，洛柒竟然是来劝她逃跑的。
洛柒急着还要说什么，却见众弟子齐齐朝着正院涌去，洛九顺着方向望过去，只见阁主一身正装向正院走去，她面容沉静，丝毫不见慌乱。洛蓉一出来，原本慌乱的场面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安静了下来。
洛蓉走到台阶前，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一片人，有的面露惶恐，有的强装镇定。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现下情况严峻，本来身为正道之人，在此危急关头应该到前方抵御魔族，只是此番魔族来袭突然，本座与各长老商量后决定先撤出九千城，之后的事情再进行商议。”
原本大多数人就对与魔族这一场战争没有什么信心，阁主这么一说，有的人暗暗窃喜，有的人惶惶不安。
阁主这样的安排倒是和洛柒所安排的一致，只是不知为何，洛柒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洛九看向洛柒，却对上他一双沉重的眼眸。
洛蓉扫过众人，安排了多人的事宜后，目光落在了紧挨着的两师兄妹身上。
阁主嘴角带笑，眼中却尽是不容置疑，“最后撤退的安排，交给阿九如何？”
闻言，洛柒呼吸一窒，满眼震惊地看向洛蓉，细细看去，那眼神里还带了恨意。
阁主向来是洛九最崇拜的人，放到以前，她只会觉得阁主器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只是刚才洛柒的劝逃，昨日阁主的反常……这些都不得不让她再多犹豫一刻。
身旁的洛柒暗暗抓紧了她的胳膊，隐隐朝她摇摇头。
洛蓉见她不答，迷了眼睛，“怎么，有异议？”
洛九回过神来，周围的弟子全朝她看了过来，阁主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正在她内心煎熬之时，又听阁主道，“此事交给别人本阁主不放心，毕竟洛秋还身在北林，魔族正是从结界攻来，想来那边已经沦陷，他们正往城内逃来。若是别人来做这最后的任务，怕是没等北林的人回来便仓皇逃跑，徒留在外弟子在城内抵御魔族，最后落得个被魔族屠杀殆尽的局面。”
洛蓉朝她看来，面带仁慈，“本座原想着你与洛秋从小长大，情谊深厚，必能等他们归来再一同撤离，不过魔族凶残，你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害怕犹豫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就交给……”
“洛九领命！”
洛九咬牙，目光坚定地看向洛蓉。
是了，阿秋才去的北林，现在怕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怎么就能计划着逃跑的事了。若是洛秋回到城内，发现大家都抛弃了他，该是何等悲痛？
洛柒早在阁主把洛秋拿出来说那一刻心就凉了，他怎么不知道洛九的心思，只要牵扯到洛秋的，她从来不会坐视不管。
看着阁主面上那一脸的慈爱，他便恨不得亲手杀了这女人！
只是却不能在这时候。
洛柒上前一步，“洛柒愿同九师妹一起！”
阁主看着他不甘不愿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如此，大家便准备撤离吧。”
封魔结界距离九千城不远，魔兽行动迅速，抵达九千城不过就在须臾之间。再等片刻，魔族就会攻到九千城之下，城内众弟子只能选择用传送法阵离开，只是事出突然，分给各派的传送阵数量不多，因此等着传送的人便排起长队来。
慌乱之中，洛九指引着大家去传送阵之时，阁主突然出现在她身边，问她，“本座先是安排你独自护送法器到九千城，后又给了你这样的任务，可对本座有怨言？”
洛九看着洛蓉像是以往一般，不再有之前的怪异的感觉，便道，“洛九奉命行事，只为苍生效力。”
阁主听罢，欣慰地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发鬓，“好孩子，本座在无心阁等着你们。”
洛九闻着洛蓉手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也是一阵感动。她从小便视阁主如再生父母，崇拜她敬仰她，但如此亲密之举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只是七师兄和阁主之间的那些怪异是在让她疑惑，便想着等此间事了，找来七师兄好好询问一番。
见大多数人已经去了传送阵，她便登上了城墙，被眼前所见一惊。
九千城外生起荧蓝的屏障，将里面保护起来，但外面黑压压的尽是魔族，已经将九千城团团围起，一个个不要命一般朝着屏障冲撞起来，撞得周围一阵震动。
她不安地看向原先北林的方向，只能看到几个长着獠牙的魔兽和魔族人，根本看不到远处。
蓦地心中一凉。
城墙之上的洛柒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脸色沉重，“阿九，阿秋可能……”
不用他多说，她自然知道既然魔族人已经攻到城门前，那远在前方的北林怕是早已沦陷，纵使洛秋灵力再深厚，也抵挡不了这番进攻，北林的人怕是九死一生。只是她不愿相信，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尸体，她就不会相信洛秋已经遇难。
更何况现在不是只顾着自己内心悲痛的时候，大家还有没完全撤离，她就必须守在最后。
“阿九，别管了，一会跟我一起走！”
洛柒上前死死拽着她的手，不容她反驳。
“可是……”
她心中大悲，不知是做了心中临阵脱逃之人的原因，还是因为抛下了不知在何处苦苦挣扎的洛秋。
洛柒一靠近她，便问到了她发见传来的阵阵幽香，正要询问，便听身后巨响，最后那屏障竟然也被那些毫无理智的魔兽撞得裂出缝来！眨眼之间，魔兽疯狂撞击着那破裂之处，最后清脆一响，不少魔兽从那破洞之处窜了进来，逮着洞口附近一个没及时撤离的人便是一口咬了下去，惨叫声传来。
尽管这些天斩杀了不少魔兽，但亲眼看到有人被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撕咬还是头一回，洛九顿时觉得一阵恶心用上胸口。
洛柒猛然按住她的肩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郑重道，“阿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逃出去！”
他这一句像是遗言般的嘱托叫洛九心中慌乱，“师兄你想干什么！”
洛柒却是手里掐了个诀，那符将她围了起来，“不要再回无心阁，不要再与仙门有所联系，也不必……寻我，去过普通的日子。”
那诀凝出球形汽水将她包裹住，她拍打着水汽，一瞬间声泪俱下，“七师兄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凝诀的男子却对她微微一笑，最后诀成，大手一推，将她推了下去，直直朝着传送阵的方向送去。
“师兄——师兄——”
洛九拼命拍着水汽，那水汽却是牢固得不行，丝毫不见松动，她最后看到的，便是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城墙之上，背对着光，他身后是屏障之外堆积起来的魔族的身影，他看着她，越来越远。
洛柒捞出背后的酒壶，大手抚过上面的小师妹亲自刻的字，轻笑一声，在城墙之上痛饮一口，眼色微红地看向身后来袭的魔族。
一被送到传送阵，周围的水汽才化为水雾，碎在她周身。
“师兄！”
洛九刚落地，便想运作灵力踏上城头，却脚尖一用力，狠狠摔下台阶，滚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用手支起身来，再次尝试使用灵力，却发现自己像个普通人一样，内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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