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时间，程柏一直在解读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他没有往负面方向延展，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和江宁的关系是不是又更近一步了？
他垂眸从书堆里面抽出草稿纸，捏着笔打算在上面随便写写字，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余光瞥见课桌边缘的一张长纸条。
两个口味糟糕的人的午餐清单：煎饼果子，桂花藕粉，绵绵冰，番茄味拉面，混入一个凑数的辣条
程柏忍不住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拍照存档，一面中午出去忘了携带纸条。
江宁和周舟写了这些纸条，就打算中午这么吃，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刚下课一场暴雨降临，他们也没带伞，只能冒雨去几米外的食堂解决午饭。
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教室的，江宁特地注意了教室里还有那些人。只见程柏端坐在位置上，正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恰在此时，周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宁！”
江宁收回视线，迈步走向阶梯：“怎么了？”
周舟缓了口气，又问：“你说这场雨是不是在报复我？”
“什么意思？”
周舟不好意思复述，被盯着更加难以启齿，他微微低头：“你先别看我，到了食堂坐下了我在跟你说。”
食堂里人满为患，若不是这场暴雨，食堂里至少有一半位置空着，不过非暴雨天，这些空位也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们端着餐盘在食堂里游荡了一圈才找到空位，周舟放下盘子瘫坐下去：“今天也太不容易了。”
江宁站了许久，有些口渴，只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是啊。”
周舟听出他话里的疲惫，没有多言，低头拿起筷子勺子开始解决盘子的食物。
学校食堂窗口丰富，各种各样的菜式都有，味道也不错，收获的最多的评价就是炒的用心。
但尽管如此，也无法扭转学校学生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而出去吃的想法。
江宁解决完餐盘里的三菜一汤，注意到周舟还有许多没吃完，便拿出手机玩了一把保卫萝卜。
两三分钟过去，江宁抬眸看了对面的周舟一眼，还在吃，并且可能还需要五分钟甚至更久，便又开了一把。
一条信息突然跳了出来。
程柏：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程柏：[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江宁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程柏要给他带好吃的，点进去看见几张色彩诱人的冰淇淋的照片，预期和想法对上，他激动的低笑了一声。
周舟诧异的看向江宁：“你怎么了？”
江宁很少会在公众场合笑出声，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
江宁解释说：“我同桌说要给我们带吃的，你想吃什么，他现在一个冰淇淋店。”
不等周舟说拒绝的话，江宁接着又道：“我把菜单发你了。”
周舟只好慢吞吞的拿出手机看菜单。
他看着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忍不住打探：“你现在跟程柏是什么关系？你不……抵触他了？”
他本来享用讨厌这个词，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他的某些行为似乎程柏的行为恶劣性质不相上下。
江宁正在跟程柏点单，闻言眼珠轻轻转动，思考了几秒才说：“我不知道，我现在想的是，反正以后肯定没联系，现在赶紧奴役他报复他一下。”
周舟不解，哪个雇主会对奴役对象露出激动的笑容？
不过不解归不解，在他和江宁互相知晓对方的秘密之后，他也没有资格干涉他想做的事情。
程柏在校外，从校门返回教室的时间够他们来回跑三趟食堂了。江宁和周舟回到教室，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程柏。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糟糕，肩膀后背被浸湿，湿哒哒的头发自然垂在耳朵两侧。他长相本就偏冷硬一挂，被雨水这般戏弄，江宁竟从中看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看在程柏给他带吃的份上，他决定适当关心一下。
程柏将两份花样可爱的冰淇淋分别放在他和周舟的课桌上，他看着程柏收手的动作，淡淡开口：“你有回宿舍的打算吗？”
趁江宁不注意，程柏默默迈回准备出门放伞的步伐：“我正打算去，怎么了？”
江宁端着冰淇淋碗起身：“我也想回宿舍。”
程柏只有一把伞，江宁肯定也不愿意跟他共用，这里提出来也不方便，他便说：“那一起？”
江宁没意见：“走吧。”
从教室门口到一楼，他们花了五分钟。
他和程柏中间一直隔着五六个阶梯，刚开始他以为程柏是因为裤腿湿了走路不舒服才这么慢，他便放慢步伐等程柏并肩走。等他慢下来，程柏却已经落后他七八个阶梯了。
还剩一个楼层，江宁索性靠在栏杆上，侧目睨着程柏：“你能不能快点？”
“可以啊。”程柏加快步伐，却在距离他三个阶梯的时候停了下来。
面对江宁质问的目光，程柏心虚的低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我担心你不喜欢我靠你太近。”
“你说什么？”江宁没听清，往上走了两步，盯着程柏的眼睛问。
眼神交汇的瞬间，程柏以为自己会下意识逃避。江宁的眼神太纯澈，他一眼就被吸引住，忍不住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打量。
灰褐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质疑，甚至暗含一丁点期许。
程柏紧绷的神经瞬间就舒缓下来：“我说我怕你讨厌我粘你太紧，毕竟可能下午就要换位置，我们迟早都要分开，我怕到时候没面子，想提前找回一丁点面子。”
“哈哈哈。”江宁干笑三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到时候谁先搬还说不定呢。”
程柏立刻说：“反正我肯定不会搬走的。”
他把是否继续当同桌的选择权给了江宁，江宁叹了一声道：“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绝情。”
反正他肯定是会搬走的。
“快点吧，雨好像要下大了。”
头顶堆积的乌云又一次加重，编织在一起像层层叠叠黑色的网。
江宁站到程柏身边，微微低下身子，示意他撑伞。
这种情况要是继续躲未免显得太过矫情，程柏撑开伞，彼此都没有刻意保持距离。
伞面完全撑开其实无法完全挡住两个已经发育完成的少年人的身体，他们肩膀不时蹭在一起，互相传递体温。
他们一言不发，淡定的表面裹藏着一课躁动的心。程柏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再这么继续待下去，他会激动死吗？
预感到就算会，他也舍不得抽离。
他忍不住去看江宁在想什么，但他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地面，偶尔眨一下眼睛。
江宁的眼睫很长，闭合的动作像黑蝴蝶的翅膀缓慢翕动，程柏不自觉被吸引住，忍不住盯着看个够。
……
视线陡然陷入黑暗，程柏双目紧闭，失神的瞬间他意识到有一双冰凉细腻的手搭在他的眼睛上。
程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尽量控制呼吸不至于那么急促。
可是江宁一直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问是谁吗？他知道就是江宁没什么好问的。问要干嘛吗？那样江宁不就会停止和他接触了吗。
对于江宁，程柏觉得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几乎为零。
不知过了多久，江宁终于开口了：“你怎么不说话？”
程柏呼吸有一瞬间停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宁教他：“下次你可以问我是谁，或者问我要干嘛。”
还有下一次！这是程柏的第一反应，他惊喜的瞪大眼睛，语气却显得毫不在意：“你刚要干嘛？”
江宁还要质问他：“你刚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程柏无言以对，羞愧的低头。
江宁回宿舍的目的就是给程柏一点关心，顺便换个衣服，没想到途中还能戏弄程柏。
“行了，下次别这么盯着我。”江宁率先一步从伞下出来，站在平台上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一路回了宿舍。
他背靠在门上，双手裹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好一会儿才松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刚才跟程柏一起走路，他居然有一点紧张。
几分钟后，江宁换完衣服也冷静下来，他看了眼手机，有一条来自程柏的消息。
程柏：等会一起走吗？
江宁想要探究一下他面对程柏紧张的原因，提着伞就下去了，刚到宿舍门口就看到程柏。
程柏注意到江宁手上的物品，先一步撑伞站在外面等待。
“等会要是换位置，你打算坐哪里？”程柏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江宁不假思索：“哪里有空位坐哪里。”
他的分数他的排名应该没有让他挑选的余地。
进入午休的时间，教室里一部分已经趴下开始午睡，还有一部分捧着书复习。语文老师坐在讲台上，正盯着一张表发呆。江宁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张表格是这次月考的成绩。
路过讲台，江宁特地偏头扫了眼成绩表，果不其然在最后一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再抬眼，又毫无预兆的跟语文老师的视线对上。然后他发现，老师的视线不止在他身上徘徊，同时也在看刚走不远对自己成绩一无所知的程柏。
江宁再次看向成绩表，他盯着最后那几栏，疯狂眨眼睛，他以为自己眼花，然而事实就是，程柏居然只比他高一名，排班级倒数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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