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们懂个屁，现在都啥时候了，还有闲心扯淡。就这三千双皮鞋，一样能把我们厂子压垮。到时候，开不出资吃不上饭了，你们都回家啃皮鞋吧。”
宋大志不知道啥时候，在哪冒了出来。端着稀粥，筷头上挑着两馒头。一边冷冷的说道，一边径直的朝着苏扬这边走来。
“据小道消息说，眼下一些大的国营企业已经开始破产重组了，看来改革势在必行。这三千多双皮鞋，也不是小数目。积压在我们厂子，就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所以不管用任何方法。谁只要能把皮鞋推出去，就是皮革厂最大的功臣。”
那些吃饭的工人。被宋大志一番话。说的也是目瞪口呆，饭，也没心思吃了。都把目光转向了苏扬这边。
不紧不慢的嚼着馒头。苏扬缓缓开口:“我看倒也未必吧，现在的工厂企业这么多。如果都破产了，这些工人上哪儿安置？难道都下岗吗？”
不得不承认，这个宋大志，还是有些经营头脑的，不过就是没用在正地方。
现在想要挖个坑儿，让苏扬往里跳。这要是在前世，苏阳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可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苏扬了。
不就是演戏吗？演戏谁不会？那我就陪你演下去。
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接着说道:“大志啊，你也不用杞人忧天。小道消息毕竟不太准确。我们得把目光放得长远些，国营企业的未来还是很美好的。”
长长的松了口气，经过一番试探，宋大志觉得这个苏扬也不过如此。他的眼光和见识也仅限于这个小小的安江市。
这也难怪，毕竟是小地方出来的人。
感觉自己的宏伟计划就快要实现了，宋大志的眼里放着光:“我倒是认识个熟人，听说我们有困难，愿意帮我们。把这三千多双皮鞋都兜了，价格虽然不太理想。不过人家已经尽力了。你想一想，现在皮鞋的款式更新换代太快。如果屯在手里，不说一年。就半年以后，都别想再卖出去了。”
不确定宋大志在这里面，捞了多少回扣？不过苏扬清楚，经过这一次的倒卖。他很快就把皮革厂给承包了，并且转手就卖给了个人。
也正由于这些贪污腐化的蛀虫，才加剧了国企的破产重组。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和宋大志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以赚钱为目的。
不过区别就在于，苏扬从来没有贪污过皮革厂的一分钱。
这就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三天时间。如果在三天之内，我苏扬，处理不出去这批鞋，你就找那个熟人帮忙吧。”
苏扬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宋大志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答应了。
“既然那个宋大志能处理掉皮鞋，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往自己身上揽呢？你也知道，就我们安江市的消费水平。体制内的公务员和老师，工资开的还不如我们工人多，有几个能穿得起皮鞋？”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徐伟对于苏扬的做法也是很不理解。
虽然他很清苏扬的智商，不低于任何人。可就这件事情上，却感到不可理解。
要知道现在的皮革厂，所有的现金，都砸在了货上。
如果推不出去皮鞋，就等于砸了所有人的饭碗。
而这宋大志，正好自告奋勇的想要接这烂摊子，那就让他干好了。
笑了笑，苏扬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时候，包括徐伟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市场发育不充分，国企竞争力不强，民营经济实力不足。
改革这盘大棋，已板上钉钉，强者是棋手，弱者是棋子。
自己和宋大志的博弈，已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
大部分人的认知，还停留在国营企业的避风港里。更没有预感到，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徐伟，你好好想想，我们整个安江市，拥有几百万人口，只是依靠几个国营企业养活着，消费水平不高。而一些大的城市，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大城市当然消费高了，不过贫富差距也比较大，有钱的穿金戴银，没钱吃不上饭。同样，也没有人会买我们的皮鞋。”
苏扬无奈的皱了下眉，对于一个睡不醒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实践更重要了。
这个年青人以后，也在那股浪潮中被吞噬被碾压，至于他以后的发展，苏扬就再也没见过了。
甚至有时候，苏扬怀疑，是不是在某个节点上，徐伟也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了一些东西。
不过苏扬更加愿意相信，那是自己的错觉。
…
三天后，南方某个大都市。
“苏阳，根据这两天的观察，我发现这些些人的皮鞋，大部分并不是真皮。工艺上来讲粘胶鞋、橡胶底无疑，时间长了会开胶断底。就质量方面来说，和我们厂生产的没法比。就在款式方面儿要比我们的漂亮很多。尤其是女士的皮鞋，颜色更要鲜艳。”
蹲在马路牙子边上的徐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脚上的鞋子都是他的目标。
“看起来，你观察还挺仔细的，你要是指望把皮鞋卖给他们，得累死你。”
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苏阳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个城市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前世就来过一次，高铁连来带回用了不到半天。而现在光坐火车就是两天两夜，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他要等的人还没出现，那就只能无功而返。接受命运的惩罚了。
现在心里面，还有一些忐忑。还不能确定。到底要多少皮鞋？款式符不符合？苏扬只知道，那是一个时尚界的大佬，掌握着整个皮鞋市场的走向。
关于他的记忆，也是少之又少。
一双棕红色的皮鞋，配上诱人的丝袜。还带着女人特有的香水味，令两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目不转睛的看过去。
这是一个长相妩媚，有着妆容精致的女人，也就30出头的样子，身材更是婀娜多姿。
“豪哥要见你们。”
女人红唇轻启，声音如百灵鸟般动听。
徐伟愣在地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瞧你那点儿出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拍了他一下肩膀，低声笑着说:“我们的生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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