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礼尚往来1

　　端木明雅：“爸爸，当初绑在我身上的炸弹，是真的。换句话说，赫连泽屹跳下水亲自救我时，真的是与我‘同生共死’过的。”
　　“然后？出于感动就要以身相许？”
　　“他能豁出性命来爱我，敢问世间又能有几人呢？”
　　父亲似乎也在思考，良久后点点头，“嗯。这条很重要。还有呢？”
　　“还有就是……爸爸，你有没有想过，我端木与他赫连两族，若能在百年后融为一体，将会是怎样的存在？”
　　“说具体点。”
　　“我端木一族人丁单薄，他赫连一族却正好相反。人家枝繁叶茂，只要不犯灭族灭顶的大错，这样的人最好为友，最忌为敌。偏偏……”她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指的就是皇室，甚至单指东宫。“为了个‘名义上的宝座’，争抢不休。我是与他休戚与共没错，但未来我的孩子呢？我孩子的孩子呢？发展咱们自己的硬核实力才是主要目标，为他人做嫁衣之事，爸爸，您做的还不够多吗？”
　　父亲微笑加深，对女儿小小年龄就能有此盘算，甚感欣慰。
　　这回端木明雅衣物损坏之事，的确触碰到了端木久诚的底线。
　　对东宫行事，他也是颇有微词的。
　　“明雅，有些事，必得到了那个高度后，才能看清很多人的本质。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地已实属不易，为父甚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得不提醒你，纵然如你所说只是名义上的王座，背后却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人对权利与财富的野心与贪婪。”
　　“爸爸？您指的是……”
　　端木久诚没有点破，一阵摇头，“爸爸给你选的人，也许并不是最爱你的人，但是却是绝对能让你活的别那么累的一个依靠。”
　　想起“前生”时的种种，端木明雅琢磨着要不要和爸爸提个醒。
　　“爸，高阳龙藏的野心就小了吗？他背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继母’，以及她所建立并操纵起来的‘集团’。高阳龙藏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这无可厚非，可您怎么敢保证，事成之后，他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你……你似乎是意有所指啊？难道，你查到了什么？”
　　端木明雅愣了一下，她不能把前世的遭遇直白地说给父亲听，毕竟在眼下的这个“时空中”，这些事都是未知数。而且随着她结识了新的朋友，发生了新的经历，没准那些事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查到的也有限。只是，从情理上分析，那个女人能跟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两人应该是真爱吧？这个角度来说，我才是三儿。爸爸，您当年对欧阳艳有多厌恶和憎恨？怎么到了您女儿我这，您就会认为，我不会步欧阳艳的后尘？我知道，赫连泽屹也有许多的缺点，未必算得我的‘良人’。但他对您女儿的真心，相信您也看到了。这就值得我为他冒险去搅乱这潭早已固化了的死水。”
　　父亲一直凝视着女儿，久久而不能平静的内心，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愿你阅尽千帆，归来依旧是少年。明雅，你大胆地去尝试吧！不过有一点，爸爸有必要提醒你。”
　　“什么？”
　　父亲明显有些迟疑，眉头紧锁着，“你还小，人生中还有太多的可能。不是说赫连泽屹不好，而是为了那个有可能更好的人，你应该把你自己最好的留在最后。爸爸不可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有些尺度还得你自己把握住。你懂为父的意思了吗？”
　　“……懂。”
　　“好。乖孩子，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是！爸爸您也早些休息。”
　　“嗯！”
　　端木明雅走后，父亲佝偻的背影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发着呆。
　　他想了很多，也自言自语了很多。
　　最终也只能化成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说起无辜，他又何尝不是权利的牺牲品？
　　他的爱终究被埋葬在阴谋诡计之下。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他的后尘。
　　也许正如她所说，高阳龙藏未必算得她的良人。
　　可，赫连泽屹就行了吗？
　　在飞往德国的一架私人飞机上。
　　豪华的内饰彰显着主人高雅的品味。
　　真皮沙发上，一名身着订制的西式古风衬衣的男子，修长健美的身材悠然自在地坐着，手指间夹着一只刚刚燃起的雪茄，袅袅青烟中，是他对往事无尽的回忆。
　　手指轻抚着怀表，里面藏着他不对外人道的秘密。
　　她们，拥有相同的名字，相同的身份，相同的脸。
　　可是灵魂……
　　一声“姐姐”，是她对“她”的终极认可。
　　他替她求的，其实就是一个存在过的证明。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仔细密封过的信封，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叭叭地打响。火苗几度就要烧毁信封时，他又及时地抽离开。
　　他眼角的笑，带着几丝讽刺，“这是你存在过的证明，但同样也证明了你不被祝福的人生。为什么要寄给我呢？”
　　“克莱门斯伯爵！”
　　这时，一名身着干练的仆人毕恭毕敬地凑近来，一番耳语后，这位伯爵的嘴角抽动，“什么？炸弹？”
　　那名仆人点点头。伯爵想了想，先将信封仔细地收回到怀中，才淡定地起身，走向仆人所指的地方。
　　正中央放置着一个手提箱，据说是从货仓中取出来的。是飞机起飞后，有仆人恰巧去货仓存放物品时听到了异响，进而发现的。手提箱的拉手处当时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书写着“礼尚往来”四个字。
　　伯爵拿着字条，眉头微皱，命人将手提箱打开。众人不敢冒然开箱，一个个地互相推诿着。
　　最后，伯爵只得亲自动手。
　　随着箱子打开，用鱼线连接的机关也被启动，里面放置的闹钟突然发出尖锐且刺耳的巨大声响。惊的一众人虎躯一震，本能地往后退缩。
　　闹钟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上面用德文书写着：如果这是真的！
　　落款：无价之宝的回礼。
　　伯爵邪美的唇边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线。
　　这个男人……
　　有趣！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泽屹的两名警卫员中的华清，开着首长专用的军车前往端木府邸，说是奉了首长之命，前来接端木明雅去军营的。
　　因为早上赫连泽屹有个例行会议要开，所以才没有亲自来接，而是指派了自己贴身的警卫员代劳。
　　端木明雅听完侍者的禀告后，猛然从半梦半醒的困盹中惊醒。
　　她好像隐约记得，天蒙蒙亮时，她的确被一通电话吵醒。对方好像就是赫连泽屹，跟她说，要接她去军营接受特训！她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拒绝了的，但赫连泽屹沉着声音，温柔中带着一股迷幻的嗓音对她说：“你不怕婚后打不过我吗？来，我亲自特训你！”
　　直到端木明雅坐上车还在思考，为什么自己就不敢拒绝赫连泽屹呢？
　　难道他还敢亲自来她家逮人吗？
　　呃……
　　好像，他还真敢！
　　唉！
　　终于在磨蹭了大半天，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后，端木明雅还是不情不愿地上了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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