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的头

没有身份吗？
  凌翊若有所思的想着，按道理来讲，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自己，可惜，那些年他只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实验体01，没有资格了解和过问创造者的事情，所以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想着，凌翊叹了口气，收回了思绪，眼前的路越来越不好走，狭小的空间连带着氧气都变得有些稀薄。
  似有若无的，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在隧道的深处响起，那声音有些缥缈，抓不住由来，却不自觉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凌翊眸色一沉，加快了步子，往里面挪去。
  “救救我啊......”
  哭声开始变的具象了一些，还有一些低低的求救声掺杂在其中。
  凌翊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充满警觉，环顾四周，在空洞的隧道之中细密的哭声越来越大，求救声也凄厉了起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怨毒。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刹那间，一道黑影从无尽黑暗中悄然浮现，是个无头的女鬼，她身躯穿着宽大的血衣悬浮半空，周遭的发丝慢慢的朝着它的头部汇聚而去，慢慢的形成了那个他在外面看到的女鬼的头。
  凌翊淡定的看着这一幕，仔细端详这眼前这诡异景象，很快，他注意到了女鬼脖颈处似有一根银色的细线，看上去像是铁丝。
  "救...救我..."  女鬼那凄惨哀怨的声音再度响起，回荡于空气之中，周围好像随着那头颅的原因重新汇集起了密密麻麻的发酥，但是女鬼没有对他发起攻击，只是用愁苦哀怨的目光看着他，凌翊略作思索后，走近了那女鬼的身侧，他伸出手指，轻轻捏住细线，然后慢慢一扯。
  下一刻女鬼的头颅竟咕噜噜滚落至地面，与身躯分离开来，不凌翊定睛细瞧，只见那颗头颅面容扭曲，满布恐惧与痛楚。
  恰在此刻，整条隧道猛然震颤起来，顶部不停有碎石坠落。
  少年蹙起眉宇，看着那掉在地上的头颅。
  “救救我吧......”
  血泪汩汩流出，女鬼祈求的看着凌翊，“救救我吧。”
  绝望的哀求字字泣血，凌翊也在那凄楚的目光之中明白了什么。
  碎石砸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就很痛，但是凌翊丝毫不在意，他低头捡起了那腐烂生蛆的女鬼的头颅，双手抱在怀里，低声问道，“在哪里。”
  ..............................................
  满天的发丝好像在一瞬间卡了壳，沈不归警惕的看着没有动作的女鬼，下一刻，只听到她失神的呢喃了一句，随后所有的头发就裹挟着争先恐后的往井底里钻去。
  ？
  他蹙眉捏着白符，看向了那口井，隐约的猜到大概是凌翊做些了什么。
  .................................................
  女鬼的头发编织成了一道道网，帮凌翊挡住了四面八方砸下来的碎石。
  女人哭的凄厉，哭声如泣如诉，萦绕在耳边，原本就很狭窄的隧道因为塌陷更不好走了。
  地面再一次摇晃，前方的路彻底塌陷，被埋的严严实实的，也完全挡住了仅剩的一条路。
  那女鬼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仍能看到她那双充满哀怨和恐惧的眼睛，此时此刻，一滴滴鲜红的血泪正顺着她空洞的眼眶流淌而下。
  女鬼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凄厉的呜咽声：“救我啊……你救救我啊……”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丝毫不在意眼前看到的场景。
  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着那一句话。
  铺天盖地的发丝早就已经把隧道编织的像是一个笼子，那些发丝仅仅又有了暴动的趋势，开始躁动的翻涌。
  凌翊轻轻的抚了抚女鬼的发丝，温声道，“别急。”
  话一说完，只见他手臂微微一动，手腕轻抬之间，一柄暗紫色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
  这把剑通体闪烁着神秘而深邃的光芒，对于拥有者来说，根本无需动用太多技巧与之配合，只需随手抓起剑柄，然后在半空中轻轻一挥舞，向下劈砍而出即可。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巨响传来：“轰隆！——”
  整个空间都似乎因为这一剑而发生了扭曲变形，原本挡在前方的那些碎石块瞬间化为无数细小颗粒状物质四处飞扬弥漫开来，并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而去，待到尘埃落定之时，眼前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寂静。
  面对如此惊人的威势，凌翊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从容，他缓缓地将剑收回，然后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走去，朝着女鬼指引的地方弯下了身子。
  到这个时候女鬼已经变得亢奋了起来，那残缺的脸颊在微微的抽搐，抖动下来了更多的蛆虫，掉在地上。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兴奋的开始尖叫，无神的灰色瞳孔颤抖，发丝躁动的挥舞起来，凌翊将她放在地上，随后就在那块儿地上双手开始挖掘。

  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埋的浅，还没有挖多久他的手指就已经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眸子眯起，他手上加快了速度，果不其然，下一刻松散的土被彻底的挖开，露出了女鬼执着寻找的源头，那颗被埋藏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废井里的，女鬼真正的——头颅。
  这颗头颅看上去异常凄惨，比女鬼此刻的样子还要凄惨，它已经彻底腐烂，周围苍蝇嗡嗡飞着，死相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出任何人类特征。
  原本应该镶嵌着眼睛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两个空洞，正有一堆恶心的蛆虫在里面爬过，凌翊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头颅颈部的伤口，果然，那道狰狞的伤痕显示出明显的钝器切割痕迹，似乎是有人用蛮力将头颅硬生生地割下来的，可以想象，女鬼在临死前经历了怎样可怕的痛苦和挣扎。
  最后一滴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过，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微弱的涟漪。一旁的女鬼静静地躺着，双眼凝视着那颗头颅，嘴角却突然扬起一抹诡异而又凄厉的笑容，她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隧道之中，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女鬼的笑声响起，周围的隧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次的震动远比之前更为猛烈，犹如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巨大的力量使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隧道再度陷入崩塌的危机之中，无数碎石如雨点般纷纷坠落，砸向地面，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此时此刻，女鬼的发丝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一般逐渐飘散开来，她似乎已经完成了心中的夙愿，脸上流露出一种满足和释然的神情，满意地咧开嘴巴，露出了两侧那令人胆寒的、露出牙龈的空洞，目光疯狂与决绝。
  紧接着，女鬼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无数闪烁的光点，悄然消逝在虚空之中。
  “谢谢......”
  最后的最后，凌翊捧着那颗腐烂的少女头颅站在这个即将塌陷的废井之中，听到了女鬼温和的道谢声，那不是凄厉的鬼音，很温和，带点糯，大概，是她本来的声音吧。
  “草！凌翊，凌翊！”
  头顶早已塌陷的差不多，他四周都是土，尽管他自己没感受到太多被掩埋的感觉，但是他现在看上去确实很像是要被塌陷的土生生活埋了。
  沈不归在他的头顶焦急的吼着，“别愣着，抓住！我带你上来！”
  他抬起了头，明月皎皎，沈不归的长发泛出银光，白符在他的身侧，十二张符纸将自己拧的像是一根麻绳，也急切的蹭着他。
  莫名的，心中某处好像也随着这塌陷的废井软了一下，他回了神，单手抓住了那符纸，任由自己在彻底垮塌的最后一秒被拽回地面。
  那口废弃多年的深井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的垮了，与之一同倒下的还有旁边那棵历经沧桑的老槐树。
  井口周围的土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现在任谁看到这个坑都无法想到这里曾经埋葬着一个女鬼的头颅。
  沈不归立刻将他揽在怀里，俊眉紧蹙，后怕的细细打量，“你怎么样？刚刚我低头看着你站在那里发愣，要是再晚一点你就被埋了。”
  凌翊的身上其实没有伤口，他体质特殊，就算受伤也早就愈合了，但就算如此沈不归也是第一次看到少年这般狼狈的样子。
  原本干净的白色的T恤早就被划开了口子，身上到处都是脏污和泥土，精致的脸上也擦了灰，除了依旧漂亮的一双眸子之外，简直跟之前那个优雅淡然的少年判若两人。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沈不归看着那双发亮的星眸，总觉得现在的凌翊像是个离家出走流浪的矜贵小猫。
  “我拿到了头。”凌翊将手中的东西递了递，眸中有些许笑意。
  沈不归收回了思绪，看着他怀中抱着的人头。
  这种腐烂的程度，死的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五官轮廓已经看不出来，但大概率也能猜到这是元家姐妹的头颅。
  虽然不知道这头有什么用，但是看着少年罕见的孩子气，还是揉了揉他的发丝，“辛苦了。”
  凌翊朝他扬了扬眉梢，“明天，这里的事情就会被发现。”
  沈不归想了想，“可以推到刚刚那两个人的身上。”
  是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今天晚上来了这里，但绝对有人知道那两个人来了。
  将断头收回系统空间，凌翊轻笑一声，“这是一个机会。”
  元小莉现在迟迟没有露面，但如果她现在还在这栋楼里，就不会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说。”凌翊眉眼忽然间染上了些许的兴味，“她知不知道这里埋葬了自己的姐姐。”
  沈不归眉宇蹙起，“也许是知道的。”
  她不会没找过自己的亲人，照他们得到的消息来说，那三姐妹的关系是很好的，她埋伏在暗处，为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姐姐。
  凌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然道，“先回去吧，我要洗个澡。”
  “好。”

  就在凌翊回头的时候，脚步忽然间顿了顿，随后跟沈不归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两人闪身躲进了视野盲区的黑暗处。
  这次来的是三个人。
  除了之前的一胖一瘦之外，还有一个他们的“老熟人”，房东。
  三人的状态和打扮都看上去有些仓促，房东叼着烟，脚上的拖鞋都穿反了，明显是匆忙赶过来的。
  看着眼前巨大的深坑，三个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房东愣了一瞬间之后口中的香烟也滑落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脚面儿上，这一刹那的痛苦唤醒了他的神智，他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骤然回过身，用了十足的力道，恶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胖子的脸上。
  “操你妈的，老子交代你个事儿，你他妈都完不成，我他妈要你干嘛？这他妈是你搞出来的？？？”
  他嘶吼着抓住胖子的头发，指着那深坑问道。
  胖子早就被吓得屁股尿流了，眼泪鼻涕糊在脸上，恐惧的直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我都是按流程走的呀。”
  瘦子也被房东这个样子吓得一缩，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对呀，对呀，我们都是按照操作来的。”
  但房东丝毫没听进去，他现在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在那里胖子的脸上，“你他妈唬我呢，要是按规矩来，那他妈女鬼会跑出来吗？”
  “跑，跑出来？”胖子愣住了，他现在被抽的眼冒金星，瞳孔震颤的问道。
  房东嫌恶的松开了手，看着那深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里面有些急躁，“他妈的，那东西绝对是跑出来之后才留下这么个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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