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饭

卡特抱着怀中新鲜嫩绿的莴苣满眼笑意的站到了厨房的门口儿。
  厨房里一片狼藉，桌子上沾满了血红色的碎肉，案板上还放着一些被封的割好的肉块，而沈不归正在安静清洗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鼻翼耸动，他陶醉的闻了闻空中散发着的浓烈血腥味，赞叹的拍了拍沈不归，“你做的很棒，沈，这条鱼被处理的很好。”
  沈不归停下了动作，他的手里正捏着婴儿的小小心脏，血渍已经被洗的差不多了，闻言温和的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卡特先生。”
  说完后，他的视线不可抑制的看向卡特怀中的莴苣，喉结滑动了一下，莴苣的颜色很清新透亮，跟他在现实世界的市面上见过的所有莴苣都不一样，好似一块温润的玉石。
  察觉到他的视线，卡特大笑着将莴苣放在了厨房的盆里，“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上的，沈，这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每一个吃过莴苣的人都会迷恋上它的美味。”
  低下身子，将地上滚落的婴儿的头扔进了垃圾桶中，卡特笑意盈盈，“出去等一会儿吧，沈，厨房里不需要你再忙些什么了，马上我就会将菜肴烹饪好。”
  “嗯。”沈不归将手里捏着的心脏丢回水里，低垂着眼眸走出了厨房。
  客厅的窗户还没有完全关上，海岛上的昼夜温差有些大，此时最后的一丝阳光也消失殆尽，墨绿色的窗帘被吹动，冷风拂过沈不归额前的碎发，让他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踱步走到窗前，他伸出手打算关上窗户，手指摸到窗户的一刹那，视线却不经意的扫到了外面，他慎行顿了顿，看着外面一闪而逝的娇小黑影，眉头微蹙。
  卡特的家是在最南边的最后一家，外面正好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黑影很快就隐没在了树林之中，他眸色深了深，抓了窗户，轻轻的关上。
  这个年代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厨房里面乒铃乓啷，沈不归背着手在客厅里转悠，查看着这里所有的东西。
  整个客厅最抢眼的莫过于正中心的鹿头  ，他在今天刚进来的时候就看了好几眼，慢慢的走到了鹿头前面，他好奇的伸手抚摸了一下那个硕大的鹿角。
  坚硬的触感传来，沈不归惊叹了一声，在他住的地方，偶尔在童年的时候能看到山间也有类似的小鹿会一闪而过，但是在他们的国家猎杀野生动物是犯法的，所以人们对于这些美丽的生灵只存在于远观。
  这头鹿是一头雄鹿，它生前体型应该不小，此刻被钉在墙上也显得格外威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沈不归将自己的手划向它脸部的皮毛上，粗硬的毛茬有些扎手，他看着鹿头黝黑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收回了手。
  在鹿头的下面挂着的就是一个半人高的猎枪，有两个枪管，枪身很长，枪托是木质的。
  “这把猎枪是我父亲的。”在他看的有些入神的时候，身后幽幽的传来了卡特的声音。
  沈不归也不意外，他没回过头去看卡特，反而摸了摸冰冷的枪管，赞叹，“这头鹿应该也是卡特先生您的父亲猎到的吧。”
  卡特将手中的两盘菜放在桌子上，走到到他身旁，看着雄鹿的眼睛，目光有些怀念，“是啊，厄巴默岛其实很大，我们都是殖民过来的，我们的祖辈们为我们能够留下付出了很多的代价，这片森林里其实住着很多危险的生物，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建立了我们的家园。”
  “而这条鹿，是我父亲最得意的猎物，它是鹿群的首领，我父亲就是用这把枪杀了那头鹿。”
  话题扯的稍微有些远，卡特叹了口气，重新露出了笑脸，“我为我的父亲骄傲，沈，如果他能看到你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说完后他揽过了沈不归的肩膀，带着他往餐桌旁走去，“我的菜已经做好了，这是你第一次尝到我的手艺，请一定不要客气，我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
  红木的餐桌上放着两个白色的瓷盘，一道是红色的肉，被烹饪的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食指大动，可惜......
  如果婴儿不是他杀死的话，说不定他还有可能会有一点食欲，沈不归想起了那颗被砍下的头颅，移开了视线。
  另一道是绿色的，装了满满一大盘，嫩绿色的莴苣被切成了斜斜的薄片，嫩绿的颜色和白色的盘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此刻被堆叠在了一起，让人一下子就被抓牢了视线。
  口腔里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唾液，沈不归看着那盘莴苣，肚子里适时的开始发空。
  “我现在去厨房里面拿餐盘和刀叉。”卡特热情的推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他很快的从厨房里面重新拿了一些餐盘和刀叉，坐在了他的身侧，侧过头开心的跟他说话，“一会儿我的儿子们也会过来，他们会带来其他的食材。”
  儿子？沈不归眉心一凝。
  “我们并没有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晚饭的时候我们都会在一起进餐，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沈，正好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卡特的眼睛亮了亮，立刻重新起身，绅士的打开了大门。
  “父亲。”门外站着三个年轻人，挨个笑着给了卡特一个拥抱，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的是其他的菜肴。
  “哦，我亲爱的孩子们。”卡特有些激动的拉着他们三个落了座，随后指着沈不归介绍道，“这位是沈，就是今天海难里面的受害者，现在在我们家里面做帮工。”
  三个年轻人都很是彬彬有礼，他们惋惜的站起身，礼貌的跟沈不归握了握手。
  坐在沈不归右侧的大儿子遗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难过你们遇到的海难，但也很庆幸你们能来到厄巴默岛上。”
  “是的。”在他下首的三儿子看上去有些亢奋，“我们这里特有的莴苣绝对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这是神的恩赐，先生，您一定要尝一尝。”
  二儿子坐在沈不归的对面，沉默的将手里的餐盘推了过去。
  “这些是他们带来的菜。”卡特将五盘菜肴合理的摆放，期待的看着沈不归，“告诉了他们今天家里有贵客来临，他们特意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菜，沈，你一定不要辜负我们的好.意.啊。”最后三个字被他咬的很重。
  “玩家：沈不归，请在三分钟内，在面前的五道菜里做出选择。
  请选择其中一盘正确的菜肴进行食用，若超时，或者抗拒，您将面临《卡特一家的围猎》结局。
  如果您未选择出正确的菜肴，那么将会面临对应的惩戒。”
  沈不归听着脑海中的倒计时，视线在五道菜上面徘徊。
  大儿子带来的是一盘肉糜，上面的肌肉纤维还在抽动，看上去很“新鲜”，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关联，但沈不归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桶“肥料”。
  二儿子带来的是一盘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形状的东西，与其说是一道菜，倒更像是烧焦的煤炭，仔细的嗅去，还能闻到一些恶心的糊味。
  三儿子的东西相较于前两个就正常了许多，是绿色的沙拉，虽然看不出都是什么蔬菜，但是至少卖相好了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顶着父子四人或期盼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拿起了叉子。
  莴苣，是万万不能吃的，这一条是系统下的死命令，他深呼了口气，心里开始了天人交战。
  似是看穿了他的犹豫，卡特将本身就放在他面前，离他最近的莴苣推了推，诱哄道，“尝尝这个吧，沈，你一定是饿极了的，莴苣是厄巴默的神赐之物，只要你吃过一次就一定会爱上它的味道的。”
  咬了咬牙，沈不归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视线从那盘勾人味蕾的莴苣上撕扯下来，他将叉子插在了那盘“鱼肉”上面。
  其他四人的脸色都齐齐一变，看着他叉出了一块儿肉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这条鱼是我亲自宰杀的。”他看着卡特，用刀叉片下来一块肉，微笑着道，“我觉得我更喜欢这道菜，卡特先生没意见吧？”
  “.......”肉眼可见的，卡特原本热情洋溢的笑脸冷了下来，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阴晴不定，“怎么会呢，沈，只要你喜欢吃我明天还可以给你做。”
  沈不归低头斯文的将那一片儿“鱼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肉味儿独特的腻感在口腔里爆开，盐味刚刚好，肉质软滑一点都不腥臭，他细细的咀嚼着，没有一点特殊的反应。
  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的那片肉，其他三人才彻底偃旗息鼓，沉默的开始吃饭。
  “恭喜玩家：沈不归，完成任务《卡特家的晚餐》。”
  沈不归听着脑海中的播报，沉默的将餐盘里的肉切割，吞咽。
  肉汁在味蕾上跳舞，脑海里开始回闪起自己高高举起的屠刀。
  牙齿咀嚼摩擦，撕咬开了柔嫩的肉质纤维，鼻尖似乎重新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
  喉结滚动，被嚼烂的肉顺着食管滑进了食道，他的耳畔重新响起婴儿绝望的啼哭声。
  “既然沈喜欢。”餐盘被交换，那一盘肉被堆放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卡特微笑的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恶趣味，“那你就多吃一些吧，本来今天的晚宴就是招待你的。”
  沈不归低头看像那一盘儿肉，视线刚好看到属于婴儿的小小的手掌，它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攥成了拳头，但是被整整齐齐的砍下，创口处甚至能看到它还没有来得及发育的脆弱骨骼。
  “不喜欢吗？”大儿子凑到他的身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眸子里带了一些蠢蠢欲动。
  “怎么会？”沈不归将肉块叉起，语气轻松，含笑看着他，“这可是卡特先生精心制作的晚宴，在我们那里很少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他说着，将那一块儿沾满了料汁的肉块放进嘴里，丹凤眸眯起，享受的咀嚼，直到将其咽下，才含笑着看着卡特，“您也要尝一尝吗卡特先生？您的厨艺确实非常的好，是有什么秘诀吗？”

  卡特看着他一点也不勉强的表情，神色怪异，他叉起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没有什么秘诀，只不过是因为这种肉本身就很鲜美。”
  说到一半，他的话语忽然间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沈不归，“原本以为你是吃不惯的呢，沈。”
  “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顺便尝一下莴苣？”他将那一盘没有人动过的莴苣再次朝着沈不归推了推。
  “不了。”沈不归立刻拒绝，他朝着卡特耸了耸肩，笑容淡然，“我更喜欢吃肉，卡特先生。”
  “.......”计划几次三番的落空，卡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好友善的假面，他狠狠的切割着盘中的肉块，冷笑了一声。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沈不归注意到，那盘翠绿色的美味莴苣没有人动过，他们一遍遍的告诉着他莴苣有多美味，但事实上整整五道菜，只有莴苣没有被动过一次。
  他眸色深了深记下了这个细节。
  “我吃好了。”二儿子放下了刀叉，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着那盘无人问津的莴苣，“要我去喂祖母吃饭吗？”
  “不。”卡特拒绝了他，看向下首的沈不归，“沈去，现在他是家里的帮工，他的工作包含了给你们的祖母喂饭。”
  莴苣被二儿子端起，沈不归立刻接过。
  “这是你的本职工作，沈。”卡特微笑着放下了刀叉，“我的母亲行动很不方便，她只吃得下这些莴苣，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沈。”
  “玩家：沈不归，请在规定时间十分钟内，完成NPC：卡特发布的任务，《母亲的饭》。
  如果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玩家将面临《卡特母子的猎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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