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蒋明启的小心机
一通聊下来，李牧心里踏实了许多。
只要彭总还回来，不管以什么方式回来，如果需要自己，自然义不容辞。
抛开感不感恩，被人信任和遭人猜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
士为知己者死，就是这个道理，但是肯定不会累死，人的潜力无限，倒是整天压力山大容易得一些乱七八糟的怪病！
看看很多企业的中高层，三四十岁的年纪，秃头白发的，一半一半，当年的李志强，只是一个区区车间主任，一年满打满算能挣十万，整天被人捅咕的暴跳如雷，动不动就彻夜难眠，然后就得了一个怪病，脚底板疼，疼起来直接站不住，去医院查了好几次，说不出个一二三，中医院一个老大夫一语道破天机：“小伙子，没什么大问题，压力太大了，放松心情，好好休息！”
最后，赵锦山苦口婆心道：“人这种东西，能创造奇迹，也不堪一击，是龙是虫，精神属性非常重要，所以，心态是非常重要的！”
“年轻人，送你两句话，第一句，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第二句，不是自家的买卖，该怎么办怎么办！爱怎么烂怎么烂！不要皇帝不急太监急！”
“记住没？”
“记住了！”李牧点头道。
“好！跟我大声说，龙盛就是个王八蛋！”赵锦山恶狠狠的说道。
“龙盛就是个王八蛋！”李牧恶狠狠的重复道，然后不等赵锦山展颜，接着补充了一句：“金邦也是个王八蛋！”
看到赵锦山要急眼，李牧连忙解释道：“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锦山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中午，李牧亲自下厨，就在西屋大炕上款待了赵锦山和常明州。
经典菜品：白菜猪肉炖粉条！
猪肉是散养的家猪，刘国辉年前专门搞了一整头，昌邑大白菜，木柴大铁锅，炖出来非常有味道。
赵锦山胃口大开，满满一大碗吃的一干二净。
吃饭的时候，李牧突然想起刘国良这档子事儿，顺嘴提了提，当着赵锦山的面，自然不会隐瞒，言简意赅的阐述了几点：退伍兵，做事比较靠谱，有一定人脉，略带地头蛇属性，背景稍微有些复杂。
没想到赵锦山竟然格外中意，当下兴致勃勃的说道：“方便的话喊过来见见面！”
李牧麻溜给刘国良打电话，不到十分钟，刘国良就出现在吊车大院。
李牧介绍完毕，很识趣的从屋里出来。
老太太在北屋前面晒太阳，阿迅阿雷四仰八叉的躺在她脚下，身体舒展的要多惬意有多惬意，李牧溜达过去，两只畜生抬头瞅了瞅，身体不动，只是象征性的晃了晃尾巴，表示欢迎。
狗通人性，也知道亲疏有别，李牧在它们眼里，算是亲人，但是排名比较靠后，还没亲到需要起身摇头晃尾上蹦下跳的地步，这要是路小西来了你再看看！
李牧蹲下跟老太太聊天，刚聊了没几句，赵文莲从屋里出来，踢了李牧一脚，鬼鬼祟祟的问道：“这个暴脾气老头是谁？”
“一个大老板！”
“多大的老板？很有钱吗？”赵文莲很八卦的追问道。
“嗯，摊子比龙盛还大，全国各地都有工厂，最近相中永安了，打算来这里建厂！”
“哇，这种人你怎么也认识？”赵文莲大惊小怪道。
“这种人怎么了？一碗猪肉炖粉条不也一样吃的满嘴流油？”李牧笑着说道。
“能一样吗，人家那叫体验生活！”
“不是我说你，你这腰杆得硬，不能看见有钱人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放屁！也不知道刚刚谁跟孙子似的！”
听两个人拌嘴，老太太笑呵呵一言不发，满脸都是慈祥。
一会儿之后，三个人从西屋出来，李牧连忙起身迎上去。
“走了！”赵锦山冲李牧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
大门外，目送gl8l离开，李牧回身看着刘国良，笑着问道：“谈的怎么样？”
“妥了，过完年初八上班！”刘国良回答道，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激动，他看着李牧说道：“李总，这事儿真的谢谢你了！”
感激的话不用多说，这笔恩情，刘国良铭记在心。
“不用放心上！”李牧拍了拍刘国良的肩膀，笑着说道，就在这时，蒋文婷突然打来了电话。
“啥时候回来，刚刚申总过来找你了~~”蒋文婷问道。
“十五分钟左右！”李牧说道，估计没什么急事儿，如果着急的话，申从军肯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了。
挂断电话，跟刘国良打声招呼，李牧开车回到公司。
刚停好车，申从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看见你开车回来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来潘总办公室坐坐？”申从军笑着说道。
“好，接着过去！”李牧痛快说道。
来到潘勇办公室，李牧发现，左启运居然也在。
在他进门的时候，左启运正在跟潘勇说话，潘勇见到李牧，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申从军往边上靠了靠，示意李牧过来坐下。
李牧冲潘勇善意的点点头，径直来到申从军边上坐下，看着他笑着开玩笑道：“马上过年了，好好歇着得了，这是又有什么安排？”
“你这就开始歇着了？”申从军嘿嘿一笑，反问道。
熟不熟，看聊天的状态就知道，申从军跟李牧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虽然相比在海华的时候，多少有些生疏，但是还远达不到心生芥蒂的地步。
左启运坐在两人对面，一脸平静的看着手机。
潘勇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放在李牧面前，李牧连忙接过来，客气的道谢。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李牧跟左启运之间虽然零交流，肉眼可见的疏远和冷漠，但是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撕破脸皮，身居高位，这点儿自控力还是有的。
实际上，在此之前，两人始终是一种王不见王的状态，如果不是蒋明启或者赵阳组局，其他人很有默契的不会让两人坐在一起，担心左启运挑事儿，更担心李牧搂不住火！
两人之间的矛盾欲积欲烈，随着江云义败走，李牧义不容辞的站台，左启运不知死活的挑衅，一步一步达到顶峰，李牧当众暴走怒砸奥迪，预示着火山终于大喷发。
然而，事态的进展出人意料，雷声大雨点小，预想中山崩地裂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呼哧呼哧喷了一团高温热焰，酝酿已久的火山爆发，诡异的恢复平静。
明争暗斗了这么久，不少人已经看明白，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左启运在主动挑事儿，李牧呢，似乎并没有把他放眼里，你浪随你浪，清风拂山岗，实在被招惹烦了，根本不在乎什么僧面佛面，上手就是各种蹂躏。
这一次之所以没有爆发开来，谁都知道是因为刘总干预，但是跟左启运退的干脆跪的彻底不无关系！
在继续刷新底线的同时，左启运也征服了所有人！
相比左启运的隐忍，韩信的胯下之辱似乎也不算什么！
李牧还是那个李牧，左启运却已经痛定思痛改头换面，他似乎完全放下这段深仇大恨，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今天来主要是商量一下emb提产的事儿~~”闲聊几句之后，申从军言归正传。
冬天还没过去，龙盛的春天似乎已经提前一步到来。
国内emb市场，淄博连桥占大头，龙盛和金邦加起来能占四成，其它小厂加起来占两成，结果淄博连桥年前突然炸了，对外报道5死16伤，无限期停产整顿。
关键是，在此之前，小厂陆续关闭，emb下游市场进一步扩张，产品价格不知不觉中上涨了百分之十，前期仓库积压的产品很快倾销一空，车间目前已经满负荷运转。
淄博连桥这一炸，市场反应很迅速，短短一周时间，emb价格迅速上涨了百分之四十！
按照现在龙盛的产能，一天纯利润大约在100万左右！
对多苦多难的龙盛来讲，这无异于天降甘霖！
蒋明启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emb设计产能一天25吨，目前已经想方设法提到了32吨，基本上已经将装置潜能全部挖掘出来。
逐利，是每个人的天性，跟是不是资本家无关！
蒋明启提出，必须想办法将产能提高到50吨，将思维打开，不要局限于emb车间这一个点，要充分利用整个公司的资源，其它车间，如果有必要，该停的停，能改的改，这么大个公司，这么多人，这么多设备，应该有能力办到这一点！
很显然，这么搞，绝对违规，而且存在一定的风险。
“搞化工，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是并不是说有风险就什么都不干了，只要管理到位，风险完全可控！”在内部小会议上，蒋明启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个内部小会议，成员包括蒋明启、赵阳、申从军、左启运、潘勇。
说实话，如果不是赵阳位置在那儿摆着，蒋明启绝对不会喊他参会。ъìqυgΕtv.℃ǒΜ
至于李牧，直接被屏蔽在外，这个决议，不需要太多反对的声音，需要的是众志成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将决议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机会难得，传达下去，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些，所有公司中层，该留下留下，该值班值班，如果有必要，从克赛抽调一批精兵强将过来增援！”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方设法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提升emb产能！”
赵阳没有反对，说实话，他也有些感慨，事实证明，搞化工，按部就班的挣不了什么大钱，就算管理的再好，物料单耗和能源消耗控制到极致，挣钱不挣钱，还是要看市场情况。
化工行业，从一开始的遍地捡钱慢慢过度到暗流涌动机遇与风险并存的时代，挣钱与否取决于两点。
第一，别因为安全环保事故被关停，挣不挣钱的，就这么吊着，然后等着别人关停，别人一关，应了那句老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前段时间，国内最大的嘧菌酯生产厂家也是因为安全事故停产整顿，市场上嘧菌酯价格直接翻了三倍。
第二，产品尽量多元化，如果你有二十种产品，大多数不怎么挣钱，甚至有好几种赔钱，这都不要紧，只要有一两种产品爆种，那就能挣的盆满钵满。
就比如现在的emb，淄博连桥这种性质的停产整顿，即便大难不死，往乐观了说，想要复工复产，至少也要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保守估计，2.5个亿的利润！
谁能不疯？
但是有没有本事挣这个钱，不光看胆量，还得看命！
蒋明启有胆量，但是不信命，他信自己！
关键时候，还是左启运这种人好用，指哪儿打哪儿，让充分挖掘车间潜能，很快就从25吨提升到了32吨，让放开了搞，争取干到50，马上拿出了初步改造方案。
这要是换做李牧，百分百站出来硬刚，估计光隐患就能排查出几十条上百条，让他一说，直接不敢搞！
当然，蒋明启不是意识不到这么干的危险性，所以，他委派申从军主持大局。
申从军很稳，执行力也不差，关键是跟李牧关系良好，这件事想要搞好，需要群力群策，尤其离不开李牧的出谋划策，倒不是因为他是技术中心主管，而是因为emb项目是他上的，整个龙盛集团，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熟悉整个工艺的人选！
“还要提？”李牧有些惊讶的问道。
提产这事儿，他没参与，但是他知道，因为提产之前潘勇虚心请教过他的意见。
李牧的心胸要比蒋明启想象的宽广的多，他确实是一个底线意识很强的人，但是从来不是一根筋到底的迂腐知识分子。
办企业不是搞慈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如果再上纲上线的卡制度，纯属脑子进水！
所以，潘勇一说他便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当时就毫无保留的给出不少建设性建议，毫不夸张的讲，如果没有这些建议，emb车间搞不到32吨。
“emb车间是没法提了，看看其它车间能不能临时改造一下~~”申从军说道。
李牧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说实话，车间提产，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是只要分析要求到位，人员跟上，风险基本可控，如果搞到其它车间，风险就有些失控，设备、人员、工艺、配合协调等各个方面都有可能出纰漏，涉及易燃易爆物料，出问题就可能是大问题。
“emb现在是一天一个价，蹭蹭往上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申从军轻声说道。
李牧点点头，表示充分理解。
“这里有一份生产上提出来的改造方案，我们讨论一下可行性有多高~~”申从军见状，开门见山道。
申从军对李牧比较了解，在他看来，李牧大局意识和红线意识兼顾，可谓张弛有度，做事有分寸，绝对是一个很好相处和共事的人。
说实话，在这件事上，他摸不准李牧的态度，感觉会是反对居多，没想到竟然一声不吭，只是不知道是道行精进还是心灰意冷懒得再起什么争执。
几个人移身来到会议室，打开投影仪，潘勇掏出录音笔放在一边，笑着解释道：“蒋总有要事，想来来不了，特意嘱咐一定要将会议纪要转达给他，我就拿了一支录音笔过来~~”
事情很小，说与不说，差别很大，其中蕴意，在座的都懂，尤其是李牧，暗中赞叹潘勇果然会做人。
左启运什么都没说，他口袋上插的那支，也是录音笔，但是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说实话，他很看不上潘勇这种骑墙做派，两面当好人，怎么可能好事儿都让你占了？
再者说，对李牧这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人也这么客气，委实有点儿没骨气。
左启运不会正面硬刚李牧，但是他从未放过任何一个干翻李牧的机会，两人难得能坐在一起，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种事，难保这厮会阴阳怪气的说些怪话，结果如意算盘被潘勇给彻底打乱！
左启运心中不爽，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录音笔的份上，李牧表现的很上道，针对这份方案，从工艺和安全的角度出发，毫无保留的给出了很多建议和意见。
在他的建议下，潘勇将技术部部长唐铭军、安全部部长谢志刚、生产部部长刘雄和相关车间主任都喊过来参与讨论，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只要方向一致，群力群策，没有任何坏处。
会议结束后，潘勇接着整理出会议纪要发给蒋明启，什么有要事过不来，他就是不想见李牧。
下班以后，潘勇开车直奔总部，当面简单汇报了一下，然后将录音笔交给蒋明启。
第二天一早，潘勇接到蒋明启电话，让他上班之后过去一趟。
来到蒋明启办公室，蒋明启开门见山的说道：“就按方案执行吧，既然已经达成一致意见，走技术中心审批程序吧！”
潘勇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这么干确实有点儿不地道，这是摆明了要给李牧挖坑，没事儿怎么都好说，一旦有事儿，第一个背锅的，肯定是最终签批的人！
实在想不明白蒋总怎么想的，他难道是看李牧配合的这么好，以至于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精明如潘勇，自然不会当着蒋总的面提出任何异议，痛快应下来后，见蒋总没别的安排，转身出了办公室。
从蒋总办公室出来，潘勇接着来到二楼申从军的办公室。
听完潘勇的汇报，申从军眉头紧皱，思索了数秒，沉声说道：“真要出事的话，别管签不签字，谁也脱不了干系，这样吧，既然让走签批程序，那就签批，能签的都签上，包括我和左启运，我们签完以后，再去找李牧签~~”
潘勇点点头，要不说，跟着有担当的领导就是痛快。
潘勇离开后，申从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么安排蒋总肯定不高兴，但是应该不会怀疑自己有什么不良动机，他只是有些担心，李牧会有什么反应？
这厮的性格他很了解，只要别触碰底线，怎么都好说，蒋总此举，显然动机不纯，试探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申从军有预感，李牧早晚会离开，但是蒋明启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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