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试探蒋总的底线
“首先，这不是什么侮辱的话，而是我的肺腑之言，旨在解决问题，而不是激化矛盾！”李牧开口说道。
语气和表情都极为诚恳。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没有反应，这才看着左启运，继续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把你对我的仇视放在眼里！一方面，真的没时间，我有太多事情要做；另一方面，我接受并且欢迎这种仇视，因为它就像一面镜子，能促使我不断进步，在我看来，规则范围之内的敌对，其实是一种良性竞争，但是，这仅限于规则范围之内！”
“很显然，你对付我的那些手段，已经远远超出规则所限，有些歇斯底里，无所不用其极，这不仅对我的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关键是，你的种种行径，已经对公司的资源造成严重浪费！”
“什么叫资源浪费？说简单点，身为公司总经理，占用着大量资源，不管生产，不管人员，集中火力，满脑子只想着搞斗争，认准一个假想敌，一心一意要将其搞垮！这就是资源浪费！”
“退一步讲，即便我有错，监管我，也不是你的责任！公司还有审计部！在这里，我抛开成见，真心实意的对你说一句，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有闲暇，可以狗拿耗子，做些权责范围之外的事情，千万不要本末倒置！”李牧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赶紧补充了一句：“原谅我口不择言，看来成见不是说抛开就能抛开！”
忠言逆耳，况且这不是什么真正的忠言，看似淳朴真诚的话语，每一句后面都隐藏着一把小刀子，刮一下就一道血槽！
这把小刀子，不光刮在左启运身上，还刮在蒋明启脸上！偏偏还不能跳起来喊疼，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左启运还好，忍惯了，早没了什么应激性，蒋明启的应激性则有些强烈，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如果仔细观察，你能看到他的太阳在穴间歇性的突突直跳！
刘总一言不发。
有些话，他很想讲，但是实在不方便讲，如果能假借李牧的嘴说出来，那再好不过！
当然，刘总也是很紧张的，因为这就是在挑战蒋明启的底线，稍有不慎就可能擦枪走火，场面不可收拾，所以，他全程拎着灭火器，一旦苗头不对，立马启动灭火模式！
所幸的是，李牧很显然是个中高手，尺度拿捏的相当到位，偶有过激，还自带纠偏功能。
“就像我刚刚说的，仇视和偏见，很难消除，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对你的偏见像石头，那你对我的偏见，就像不锈钢一样坚硬，不是刘总或者蒋总几句话就能消除！所以，为了避免公司资源持续无谓的浪费，我想，我有必要正式澄清一下，以免你私下再做无用功！”
“你对我的偏见，不外乎贪污受贿、私生活不检点、滥用职权等，下面，我一一做出说明！”
“先说滥用职权和私生活不检点！梁主任已经深入调查，并出具了调查报告，报告很详细，也说的很清楚，所有指控，都是白奇伟恶意中伤！不管你信不信，继续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重点说一说贪污受贿，我也不浪费口舌去解释为什么选盛鑫科技，为什么不走招标比价程序，为什么主要施工都是山东一建承接等等等等，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但是事情并不是糊涂账！我有办法自证清白！”
“我有两套房一辆车，一套95平，在润地凤凰城，08年贷款买的，首付九万二，这九万二，一部分是我自己攒的，一部分是东拼西凑借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喽啰，最多只能从公司偷点螺栓法兰出去卖废铁，所以，这个阶段，查不出什么东西，没什么意义！”
“重点是09年以后，09年我开始飞黄腾达，受公司重用，做了and项目负责人，这一年，我全款买了一套小公寓，跟人合伙买了吊车，并且在永安入股了一家按摩店！这么能作，仅凭工资和奖金，肯定不行，但是，我家的拆迁款下来了！”
“后来，调到海华，总揽技改大权，过手的物资以千万计，生活开始奢靡，各种请客吃饭，还买了小汽车，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实不相瞒，这个时候，我确实有钱了，一方面，是投资回报，吊车和按摩店，每年十几万的收益是有的，另一方面，还是工资和奖金，我不管你会不会眼红，实话告诉你，公司给我的奖金有多高，你想象不到，具体多少，我不便告诉你，刘总和蒋总都知道！”李牧一脸欠扁的样子。
刘总和蒋总依旧一言不发，以两个人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陪他唱戏。
“说这么多，其实就想表达一件事，我所有的资金来源，都是光明正大，有迹可循的！空口无凭，我可以去银行打出近几年的流水，一笔一笔的对！”李牧看着左启运，斩钉截铁的说道。
左启运没有说话，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李牧的话，但是，如果换做是他，他不敢夸这海口！所以，他觉得李牧就是在赌，赌自己不敢查！
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这厮的奖金，真的很高吗？
“你放心！不用担心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我会找你麻烦，我现在是帮你消除心魔！”李牧装模作样的继续说道。
左启运依旧不敢搭茬。
“还有一点很重要，我必须跟你提个醒，这一次人事调整以后，我的工资和奖金会更高，而且还会有一笔上百万的福利，这个没什么避讳的，早晚就会公示！”
“当然，这么说绝对不是跟你炫耀，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快，我也能买一套200平米的大平层，然后勒紧裤腰带，还能再搞一辆a6！”
“届时，希望你不要多想，安心工作！”李牧一本正经的说道。
左启运彻底丧失了斗志！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你白话完了？”十几秒后，刘总斜眼看着李牧，冷冷的问道。
“完了！”李牧低下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左启运，你有什么要说的？”刘总扭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左启运，语气温和了许多。
“前段时间，我的工作确实没有做好，辜负了公司对我的栽培和信任！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左启运抬头看着刘总，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的眼神中，依旧有光！
“好！我会关注你的表现！”刘总点点头，一脸欣慰的鼓励道。
“蒋总，你说两句？”刘总看着蒋明启，笑着说道。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就算刘总为你们求情，我也立马让你们卷铺盖滚蛋！没得商量！”蒋明启黑着脸看着李牧跟左启运，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要再想着我会和稀泥，真有下一次，不用等蒋总发话，你俩直接混蛋就行！”刘总冷着脸补充道。
两人自然不敢多说一句话。
“滚蛋吧！”蒋总摆摆手，十分厌恶的说道。
李牧抬头看了两位老板一眼，一脸的沉重加自责，眼见两人似乎真的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这才诚惶诚恐的转过身，小心翼翼的离开办公室。
左启运动作要慢一步，李牧已经走到门口，他才刚刚转过身。
就在李牧刚刚拉开房门，房间内传出刘总的声音：“左启运，你留一下！”
李牧没有丝毫迟疑，轻轻带上房门，打一棍子给一个枣吃，这一棍子砸的有点猛，换作一般人估计就完犊子了，左启运虽然内心强大，但是也需要好好抚慰一下，以免他在变态的道路上愈挫愈勇！
但是说心里话，李牧真没想到，刘总居然偏袒的这么厉害！上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雪藏一段时间的准备！
李牧并不在乎办公室内将展开怎样的对话，他脚步轻松的离开办公楼，在众人惊掉眼球的目光中，开上车扬长而去。
刚刚开出两个路口，接到了林平泽的电话。
“啥情况？”电话一接通，林平泽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该不会是双面间谍吧？怎么这么迫切？”李牧开玩笑道。
“间谍个屁！我还不是担心你卷铺盖滚蛋？！”林平泽没好气的低声骂道。
“不至于！领导还是很明智的！”李牧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没往死里办你？”林平泽惊讶道，不止是他，在所有人看来，李牧这一闹，不管出发点如何，影响这么大，公司肯定会严肃处理，对他来讲，闹不好前程尽毁，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甚至不少人都在怀疑，是不是这小子早就不想干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跟着江总离开？
“我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嘛！帮我控制一下舆论，就说领导的意思是，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任何人不准私下妄谈，否则严肃处理！”李牧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用你说？梁天成早就挨个部门通知了！行了，不跟你聊了，有人上来！”林平泽还准备询问几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挂断了电话。
林平泽将手机揣起来，使劲吸了一口烟，这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吸烟室。
是市场部的温国栋。
“林工，憋不住了？”温国栋看着林平泽，笑呵呵的问道。
“一天怎么也得上来两回！”林平泽笑着说道。
“再来一根?”温国栋笑着给林平泽递了一根烟。
“不了，抽两根了，解解馋就行，这东西还得控制控制！”林平泽笑着婉拒道。
“说的也是，我打算过完这个月，再戒烟一次试试！”温国栋没有坚持，笑着说道，边说边给自己点上。
两个人不算太熟，闲聊了几句，林平泽抽完手中烟，便告辞离开。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李牧开车直接回家，从张云京楼前经过的时候，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看到他的车正停在单元门口。
将车停好以后，李牧想了想，拨打了张云京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电话那边，传来张云京喘着粗气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略显高亢的女声。
“张云京，我操你大爷！”李牧一字一顿的骂道，骂完以后，直接挂断电话。
停车上楼，刚刚来到门口，张云京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牧直接挂断，进门以后将手机往旁边一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眼假寐。
电话不厌其烦的又响了起来。
李牧不想动，静静的欣赏着电话铃声，一直到曲终。
连续欣赏了两遍以后，第三遍响起来的时候，李牧叹了一口气，随手接了起来：“你就是一个大傻逼，我他妈的再管你的烂逼事儿，我就跟你姓！”
电话那头片刻沉默，接着传来蒋文婷震耳欲聋的吼骂声：“李牧，你再说一遍！”
李牧一个激灵，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竟然真是蒋文婷！
他忙不迭的解释道：“误会！误会！我以为是张云京这个王八蛋呢，他刚才一直打我电话骚扰我！”
“我不管，你反正是冲我骂的，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蒋文婷依旧吼叫连连，不过李牧能听出来，她听完解释应该就没那么生气了，这姑娘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毕竟就是一个误会。
“说吧，想要什么交代！”李牧无奈说道。
“把丁书生调过去，跟你去技术中心！”蒋文婷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王八犊子，怎么嘴巴这么松呢，跟老娘们的裤腰带一样！”李牧忍不住骂道。
“啥意思？！”蒋文婷立马察觉到不对。
今天下午，龙盛高层大变动的消息才传到蒋文婷的耳朵里，得知李牧出任技术中心主任，大权在握，她马上动了将丁书生弄过去的心思，所以这才给李牧打电话，但是听李牧这么一说，她立马察觉到，原来丁书生已经知道这个消息，而且这两个货已经有所预谋！
居然敢瞒着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什么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李牧立马意识到出了问题，他脑瓜子飞速旋转，嘴上只能装疯卖傻的搪塞。
“丁书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俩是不是已经通好气了？！”蒋文婷气呼呼的质问道。
“哎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今天下午跟蒋文怡吵了一架，还把左启运的车给砸了~~”李牧一边转移蒋文婷的注意力，一边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块专门打电话用的诺基亚，悄无声息的给丁书生拨打了出去。
“什么情况？你给我说明白！”蒋文婷一听，果然忘了刚才那茬，一脸紧张的问道。
李牧顺手打开免提，继续说道：“今天下午江总辞职，蒋文怡拖着不给办离职手续，左启运又堵路挑衅，我一怒之下，挨个给挑了！”
“这都是什么破烂事儿？！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让你遇见？！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传说中的惹事精！”蒋文婷忍不住骂道。
这个时候，丁书生的电话打通了，李牧一手一个手机，佯装生气的对蒋文婷喊道：“蒋文婷，你别胡说八道！我现在心情烦着呢！好了，不说了，刚才刘总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听候发落！回头我再给你打过去！”
这边说完，不等蒋文婷说话，马上挂断，然后扭头对着另外一块手机说道：“丁书生，刚才蒋文婷打电话让我把你调回技术中心，我以为你告诉她的，随口就说秃噜嘴了，她勃然大怒，以为咱俩故意瞒着她，我好不容易引开她的注意力，咱俩先通通气~~”
“好！”丁书生言简意赅的说道，很显然，他认为这件事也非常有必要。
“咱这样，一会儿她给你打电话，你就说今天下午我刚刚找你聊了聊，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好！就这样！”丁书生说完，立马挂断电话，非常时刻，就要争分夺秒！
果然，刚刚挂完电话不超过五秒钟，蒋文婷打了进来，丁书生好整以暇的接了起来。
这边，李牧长叹了一口气，随手又把电话扔到一边，结果电话还没碰到沙发，又响了起来。
“马勒戈壁的！没完没了了！”李牧十分狂躁的骂道，一步窜过去，一把抓起手机，一看是刘总，立马夹起尾巴，毕恭毕敬的接了起来：“喂，刘总~~”
“我在你小区西门，出来一趟！”刘总淡淡的说道，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李牧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来到大门口。
刘总的大宝马停在小区门口，格外显眼。
李牧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上车！”刘总摇下车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李牧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坐进去，宝马后座很宽敞，李牧这个身高，屁股挨边坐，动作也很舒展到位，丝毫不觉得拥堵。
“说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刘总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送江总离开办公室，他背对着我默默流了好几分钟的眼泪，您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所以，看到左启运不知死活的挑衅，我确实失控了，当时就是想把他弄死！”
刘总心中叹息，脸上却毫无表情。
“左启运侥幸逃过一劫，跑了以后，我已经平静下来！只是没想到您也被惊动了，您喊我上去找蒋总，往上走的时候，我已经考虑清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正好借这个机会给蒋总画条线！”
刘总心中一动，依旧一言不发。
“以后开展工作，少不了会跟蒋总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今天画下这条线，就是试试蒋总的底线在哪儿！”
“摸清楚这条线，以后开展工作才能游刃有余，您放心，这条线，我不会随便去碰！”李牧轻声解释道。
刘总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道：“下去吧！”
李牧一脸懵逼，看了看刘总，摸了摸鼻子，讪讪开门下车。
这时候，路小西正好下班回来，看到李牧从一辆大宝马上失魂落魄的下来，她将车停在他身边，摇下车窗。
看到李牧依旧没有看到自己，嘀！路小西摁了一下喇叭！
李牧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差点儿蹦起来，刚要破口大骂，定睛一看，是母老虎，立马蔫了。
这时，刘总摇下车窗，笑眯眯的看着路小西：“小西，下班了？”
“嗯！刘总，您好！”路小西连忙回答道，说完立马从车上下来，站在李牧身边，乖巧的看着刘总笑了笑。
“抽空来家里玩！”刘总笑着说道。
“好的！”路小西也不矫情，笑着说道。
“行，回去吧！我走了！”刘总摆摆手，大宝马缓缓启动。
两人站在路边，目送刘总离开，这才转身回到车上。
“刘总怎么来这里了？”路小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道。
“微服私访~~”李牧随口说道。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他直接有些崩溃，掏出来一看，是崔学民。
“晚上去你家吃饭，媳妇儿带孩子回娘家了！”崔学民开门见山的说道。
“行，来吧！”李牧痛快说道，他正好想找个人喝顿酒，平复一下今天这大起大落的刺激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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