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鉴于国庆假期母子俩抛弃他一个人在家的“恶□□件”，郑西泽发起了抗议。
“爸爸，我在夏令营里得了奖状，你看。”
俊俊把一张红红的奖状放在他的桌面上，郑西泽眼睛都没抬，“恩，好样的。”
“爸爸，你不高兴么？”
“没有啊，爸爸就是有点累。”
“哦，那我出去了。”
俊俊沮丧的走出书房，郑西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和孩子耍起了孩子气。
“你刚才跟俊俊说了什么？”蒋谧走进书房，“他从你这儿出去都快哭了。”
“啊，”郑西泽吓了一跳，“那我去跟他说一下吧。”
“算了，他已经回房间看书了，”蒋谧靠在桌边，含笑看他，“话说你不会真的还在生气吧？我们都跟你道过歉了。”
郑西泽扯着嘴角苦笑，“不是生你们的气，只是觉得这么挺没意思的，感觉自己特像小孩子。”
蒋谧拉过他的手，“那为了补偿你，我们晚上出去吃吧，刚好姐姐推荐了一家很好吃的店，怎么样？”
郑西泽仿照狗狗点头，“我都吃了五天外卖了，你早该良心发现了……”
一家三口出门吃饭，俊俊还忌惮着郑西泽不热不冷的态度，有点排斥和他牵手，郑西泽自然感觉到了，更加热情地把俊俊抱起来。“下午是爸爸错了，不应该把情绪带给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俊俊很好哄，瞬间转晴，一边指挥他快点走，一边说着悄悄话。蒋谧不用当和事佬，当然也是乐享其成，生活回到了幸福的轨道上。
“郑老师，上次您讲的那个案例，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陆旭按班按点的到郑西泽办公室报道了，“我看到审判文书上写，犯罪嫌疑人犯故意杀人罪，可根据警方提供的证人口供和现场物证，我觉得不能排除他可能是过失杀人。”
郑西泽在备课，漫不经心地问，“理由？”
“首先，从多位证人对现场的描述，他们只看到被害人倒在血泊里已经死亡，周围有比较明显的打斗痕迹，但不能肯定是凶手是故意杀人，也有可能是在打斗中过失致人死亡的。”陆旭从包里拿出文件夹，放到郑西泽桌边，“其次，杀人的刀上没有采集到嫌疑人的指纹，不能确认是他带进现场，甚至故意带进现场。虽然他已经认罪杀人，可他也说了，不记得那把刀当时放在什么位置，他只是随手拿起来进行自卫的，所以也不排除凶器是被害者的。”
文件夹里有几张纸，密密麻麻的列举各种论证推理，郑西泽拿起翻了几页，陆旭在等待他的点评，气氛沉默。
“第一，打斗痕迹并不等于肯定过失杀人，除非有其他证据表明，当时的打斗是由于被害人引起并先使用了武器进行攻击；第二，杀人凶器是谁带进现场的，假设那把刀是现场本身存在的，也只能证明嫌疑人在进入作案现场时不是蓄意杀人，却不能排除激情杀人的可能，如果成立，刀的原本归属这个论证意义不大。”郑西泽边说边拿红笔在纸上圈出几个重点，“如果你想证明嫌疑人过失杀人，你的论证方向应该是他的杀人原因和自卫行为上，如果可以证明他当时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进行反击，你的赢面会比较大。”
陆旭认真听用心记，郑西泽几乎条条破解，还给他划定一个新方向，让他觉得受益良多。
“郑老师，您真不愧是我们法学院的院草，太帅了！”陆旭竖起两个大拇指，爱惜的将文件夹收进书包，“我还以为自己的论证已经很完整了，没想到在您面前还有这么多不足。”
“其实你做得很不错了，只是课件上的资料并不完整，所以你发现了漏洞，这点值得表扬。”郑西泽也给他回了一个大拇指，“不过，你怎么想到分析这个案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挺特别的，您不是也帮了忙，我就想着研究一下。”陆旭说话时克制眼神闪躲。
“恩，这个案子确实比较特殊，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先把布置的作业完成，积累经验之后再做这么难的题吧。”郑西泽提着电脑出门，锁门时说道，“看你现在的状态，我很期待你的考试成绩了。”
“放心吧郑老师，有您这么一位大神帮我开小灶，不拿全班第一都对不起您了。”陆旭拍拍胸脯，可他的心里不太安分。
临近期末，郑西泽的工作量陡增，连警署的讲课就推迟了两周，在学校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晚上加班回家已经10点，俊俊还没睡。
“他说要等你回来，跟你说一个小秘密才肯睡。”蒋谧接过他的公文包，“不知道你们哪来这么多小秘密啊。”
郑西泽笑了笑，往小卧室走去。果然俊俊还在床上瞪着眼睛，“怎么了，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我啊？”
“爸爸，”俊俊看到他，一个骨碌就翻起来，“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都不在家，我差点就把小秘密忘记了呢。”
“是么？是什么重要的小秘密啊。”郑西泽把孩子重新放回被子里，低下头，把耳朵凑到他的小嘴巴边上，“说吧，爸爸听着呢。”
“昨天，我听到妈妈打电话，要陪姨妈去医院。下午她去幼儿园接我的时候却很开心，一晚上都在哼歌，”俊俊说话很小声，语气里透露出的担心也很明显，“我看电视上说，很多人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医生就会告诉他们要快乐一点、开心一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郑西泽以为孩子不会有这么敏感的神经，俊俊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对孩子的认知。何况，他确实没听蒋谧说起去医院的事，他的心里也跟着咯噔。“俊俊，其实妈妈这么开心是有原因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我就告诉你。”
“真的么？”俊俊显然不够相信他。
“当然了，”郑西泽隔着被子轻轻拍他，“我们拉钩。”
“嗯，”孩子对于拉钩的力量深信不疑，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郑西泽关了床头的小灯，带上门，正好看到蒋谧在客厅看手机。他悄无声息的坐到身边，瞟一眼就看到微信聊天界面。
“听俊俊说，你昨天和姐姐去医院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蒋谧笑着转头，“是姐姐，她怀孕了。”
郑西泽有点吃惊，对于只见过两面的蒋安，基本上在他的认知里还是陌生人，所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回应蒋谧的开心。蒋谧自顾自地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看，才两个月，好小一个。”
这是一张超声波照片，其实那个小白点真的非常小，但郑西泽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
“你还有当初怀孕时候的照片么，我想看看。”
蒋谧的笑容停在嘴角，慢慢关掉手机，“这么久了，就算有也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
蒋谧没有埋怨，郑西泽却看着难受。“谧谧，这个周末我们去拍全家福吧，我们三个人。”郑西泽把蒋谧拥在怀里，“上次同学聚会，他们都想看你们的照片，我才发现我们还没有一起拍过照呢，好不好？”
蒋谧轻轻点头，“好。”
他们结婚时，没有喜宴；俊俊出生时，没有爸爸在身边，他们的生活中似乎缺失了很多重要的部分。在这个夜晚，因为一张照片和一个小小的生命，他们重新拾起生活的真实面貌，慢慢添色，直至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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