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买新衣裳

崔莺莺没好气。
张文成主动提出，来墨韵书肆还债，可能就是打着告诉她事实的主意？
不过这怂货，连汤氏都不敢直面，他还能怎么解决自己媳妇心目中的白月光？
张文成彷徨，迷离目光中，有了丝动摇：“娘，你帮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和许燕珺之间，早已相敬如“冰”。不过在人前，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
曾经想着，自己反正要死了，就这么得过且过吧？毕竟许氏娘家已无人，离开张家她没有任何去处。
但现在身体逐渐康复，以后他会考科举，甚至做官。个人履历上，不能有一点瑕疵。想到许氏时至今日，还无法忘怀她的表哥，简直如鲠在喉。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与许氏过下去？
崔莺莺心里些许歉疚。不管怎么说，许氏是穿越女顶着她的皮囊，为大儿子娶进门的。
她安抚地拍拍六神无主的张文成手臂。
“要娘帮你，那你先得告诉娘。如果许氏还想与你过下去，你愿意重新接纳她吗？”
“娘，我若走仕途，不能随意休弃许氏！”
张文成以为他娘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许燕珺在外人眼里，无依无靠，又是恩师之女。他若休弃对方，会被不知内情的外人骂死。
“强扭的瓜不甜！”
崔莺莺叹气。
“若她实在不愿意跟着你，你何苦拘着她？这个恶人，可以由娘来做。现在关键问题，是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张文成默然良久。
“我答应过恩师。她不离，我不弃！”
至于膈应，那肯定有的。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婚姻，大家不都这样盲婚哑嫁过来的？
“回家后，娘找个时间与她谈谈。”
崔莺莺知道这种事，不能让双方一辈子压抑着。长痛不如短痛，挑破皮，挤出脓液，才能让创口结痂。
张文修完全没注意到娘与大哥在说什么，兴高采烈拿着几本书，跑过来找崔莺莺。
“娘，我先买这几本范文选集！”
他知道崔莺莺手里资金有限，精挑细选，才挑了这几本。
崔莺莺翻翻背后书价，多则一二两，最贵的达到十两，几本下去二十两没了。她抽抽嘴角，在古代穷人果真是读不起书的！
她示意张文成。
“你也去挑几本。先在岁试中保住廪生资格，等明年身体好了，就可以参加春闱！”
“好！”
张文成眼中绽放出光芒，拖着虚弱的身体，朝书架走去。张文修赶紧追在后面，他想帮大哥参谋一下，大哥买的书，对他今后一定也有帮助。
最后十来本书，两套简单的文房四宝，花了三十九两。崔莺莺明面手里的钱，还剩十两几百文。
想着一家老小衣不蔽体的囧样，她领着儿女，找到一家卖成衣的小铺子。
先问价格，普通单衣三十文到百文不等；复衣，即通俗讲的夹衣过冬棉衣，二百文往上。
崔莺莺摸摸衣裳里面镶的材质。听店员介绍，最贵的是丝棉衣。上等新丝棉至少五百文；次等丝棉用的边角料，三百文；此外二手丝棉翻新，二百文。
另外还有种缊袍，乱麻填充的，一百文到一百五十文。
想到古代的取暖条件有限，冬天穷人很容易冻死。崔莺莺一咬牙，给家中每人买一件五百文的新棉衣。
全部往大号买。孩子长大能穿，晚上睡觉脱下来，又能当被子盖。
另外最便宜的麻布衣，每人两身，布棉鞋一双。此外，还低价买了两匹染坏色的棉布，准备拿回家做贴身衣物穿。
零零总总，共花费九两银子。掌柜愉悦，看张香梅叽叽喳喳，蹦跶得换，加送三根桃木簪，几根发带几朵珠花。
赠品不值钱但是皆大欢喜。
等从成衣店出来，又去米肆杂货铺逛一圈，买了半石米半石面。这下子彻底满载而归了。时间晚没赶上王把式的车，只得再花五十文包辆骡车回村。
路上崔莺莺当着所有人面，掏出兜里所剩铜板数，剩三百来文。
在除张文成以外的人眼里，自家又回到当初一贫如洗的状态。
“娘，我暂时不去武馆了，等家里有钱再说！”
张文星第一个主动表态。
对他而言，有新衣裳比去武馆更重要。
“娘，我一定好好温书！今年府试若还是不过，您……您揍我？”
本想说赶出家门，临出口张文修改变口风。
“娘，您是人家全天下最好的娘～”
张香梅抱着新衣裳、发带头花，一个劲在崔莺莺身上蹭。老大姑娘撒起娇来，弄得崔莺莺手臂直起鸡皮疙瘩。
拍了张香梅两巴掌，嗔道：“坐好！”
转向其他人，这才正色说：“家里的情况，你们现在都很清楚了。这个家呢，早晚要分。你们尽力在娘还能养活你们的情况下，努力为自己挣前途吧！”
想想又对张文星道：“文星，若你立志学武，便从锻炼身体开始吧。你二哥要开始温书过府试，以后家里的砍柴、挑水工作，就由你全部接替。”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粗活都做不了，以后谈什么学武？”
张文星眼睛亮亮。
“娘，只要我做到，你就支持我进武馆？”
崔莺莺微微一笑：“这七天看你表现。让我满意，七天后我用下一笔稿费，送你进武馆！”
当然，卖身契她是不会让小儿子签的。她宁愿给束脩。
“我一定做到！”
张文星大喜，一把抱住他娘：“娘，您真是太好了！”
崔莺莺赏他头顶一个爆栗：“不让你学武，娘就不好了？”
“不，娘还是好啊……”
张文星扭怩。
张文修和张香梅在旁哈哈大笑起来。张文成一腔愁绪，也不禁柔和了眉眼。
笑声和月光相融，洒满乡间小路。
回到家已是戌时。
梁春绿和抱着瑛瑛的许燕珺迎接出来，见到大包小包的新衣裳，喜从天降。
梁春绿顾不上热饭了，丢下锅铲便跑去翻包裹，嘴里不停地叽叽喳喳：“娘，您也给我买新衣裳了吗？我的是什么颜色？”
崔莺莺把打包好的衣服递给她和许燕珺一人一包，并一根桃木簪。
“瑛瑛也有，不过很大。燕珺，你可以先帮孩子收着。”
梁春绿狂喜欢呼，抱着东西冲进屋试衣裳去了。许燕珺低低说了句：“谢谢娘。”
却没有马上试衣。而是把瑛瑛交到张文成手中，先去厨房给饥肠辘辘的归来家人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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