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膳
艳骨在红袖的搀扶下走了大概一刻钟便到了乾安殿，可见两处离得并不远。
还未进殿丝竹声已经传入了耳中，艳骨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红袖也跟着停下来轻轻问了一句。“美人？”
艳骨搭在红袖胳膊上的手微动，她仔细的看了看身侧的人。
红袖容貌清秀，眼妆却微微上扬，眼下还画了一颗美人痣，为她添了几分妩媚，可以看出她装扮是上了心的，不会太过夸张却又暗藏心机。
艳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状似不经心的问道。
“红袖，你觉得陛下如何？”
“陛下才貌双绝，自然是顶好的。”红袖想也不想的答道，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崇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
看着红袖的神情，艳骨娇笑着收回了搭在她臂上的手，朝着殿内走去，步子不大，婀娜多姿的背影令红袖愣住了神。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来？”
娇媚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使红袖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行至殿前，还未等宫人通报，艳骨便已经踏了进去，这番举动十分无礼，门口的宦官眉毛一挑上前一步将她拦了下来。
“美人不可，未经通传就入殿不合礼数，是要受罚的！”
闻言艳骨停下了步子，纤细的眉扬起，美艳的脸上满是不耐，她火大的看着那位宦官，嘴角的笑意沉了下去。
“礼数礼数，张口闭口不是规矩便是礼数，难道人生下来便是为了这些礼数和规矩而活的么？”
她的语气十分恼火，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让殿中端坐的人听清。
玄炀帝面上如常，可他的手却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力道之大一双银筷竟微微弯曲变形，他仔细的听着殿外的动静。
殿外的宦官仍旧拦着路，他微微俯下身子，声音中带着讨好的意味笑着说道。
“规矩不可破啊，只需通传一声不会耽误太久，美人莫要为难奴才啊。”
此时红袖也追了上来，见此情景连忙凑到艳骨身侧小声劝着。
而艳骨此刻冷着一张脸，素白的手高高抬起，朝着宦官的脸打去。
手掌落下时带起的凉风已经先落在宦官的脸上，可他却不能躲避，他闭上眼微微抬起脸，如果他低着头美人很容易打在他的帽子上，若是伤了手他更加不会好过。
可是那一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他不由得睁开眼，就见虞美人一脸怒气的拂袖转身退回了殿外。
“你去通报便是，虽不满这些繁琐的规矩，可拿无辜之人撒气也不是我应有的作为，若是因我坏规矩要你受罚，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艳骨双手环胸，脸上的怒气毫不掩饰，却还是站在殿外安静的等待着。
宦官眼底神色有些震惊，他连忙行了一礼说了一句话便小跑着进了殿内。
“请美人稍候片刻。”
然而，宦官刚进去，艳骨拂袖便走。
“陛下知我生性洒脱只求快意自在最为厌恶以规矩礼数束缚于我，今日晚膳我虽不愿来，也并不怕坏了规矩的惩罚，却不能枉顾他人性命，可陛下召我来又以规矩约束我，如此多番试探也着实令我恼火，今日这晚膳想来也无福消受，我便先退下了。”
艳骨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迟疑，心中默数，十，身后没有任何声音。
九，红袖反应了过来，连忙跪下谢罪，这虞美人当真毫无顾忌啊，说话竟如此大胆。
八，她的脚已经踩在了台阶上，一共五阶楼梯，下了楼梯在走上几步便可以离开乾安殿了。
七。
“慢着。”
玄炀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显然他追了出来，艳骨唇角勾起一抹笑，这才到七就耐不住了，她回眸一笑语调微扬。
“若是我不停下来，是否又要说什么违背君令？”
伴随着一声轻笑，身后传来脚步声。“当真是好大的脾气。”
“既然陛下觉着我脾气大，那我走便是了。”
艳骨扬了扬眉转身便走，玄炀帝伸出去想要牵她的手也落了空。
身后的一众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虞美人未免太过大胆，这还未得宠幸便已如此，若是获宠得势那还得了？
陛下一向最重规矩，虞美人这几次的举动无非是惹了陛下厌恶的，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虞美人的下场。
可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只见一袭玄衣的玄炀帝伸手抓住了艳骨的一角衣袖，语气中满是宠溺。
“莫要闹了，以后你想如何便如何，现在同朕去用晚膳？”
艳骨顺势停下了脚步，她转回身，嫣红的唇微微嘟起美艳的面容上还是不情愿的，但到底还是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玄炀帝的手沿着衣袖向上想去攥住艳骨的手，她胳膊轻轻一抬，衣袖便自他手中滑落。
“那便吃饭吧。”艳骨侧身越过玄炀帝，只留一个婀娜的背影给他。
玄炀帝也不生气，眼中反而闪过一抹满意的光，笑着跟了上去。
红袖见艳骨抬了抬手，她想去扶却不敢走在帝王的前面，她朝着玄炀帝盈盈一拜，更显身体的曲线。
玄炀帝摆了摆手，示意她无妨，目光未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她的眼神中闪过失落，转瞬即逝，立马跟了上去，托住艳骨的手。
红袖紧紧跟在艳骨的身侧，悄悄的说道。“陛下可真宠着您，如此恩宠美人可是头一位啊！”
“是么？”
艳骨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她轻轻的笑了。
玄炀帝宠的可不是虞美人，他宠的是这一身无拘无束的性格，是不畏一切的骄傲与放纵。
艳骨眼神扫过身侧的玄炀帝，嘴角的笑意讽刺。
他宠的分明是那个心中想要如此肆意妄为的他自己啊…
进入乾安殿内后只见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玄炀帝落座于主位，艳骨似还在怄气，坐在了他的对面，离他最远的位置。
对此玄炀帝只是笑笑，命红袖为她布菜，不过一会儿，艳骨的银碗便堆起了尖儿，她却无聊的捏着筷子玩，不曾动用一口。
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默，玄炀帝小口的饮着酒，艳骨手撑着头把玩着筷子，两个人都不曾说话。
一声通传打破了沉默，是国师来了，原本兴致缺缺的艳骨看着走进的身影眼神都亮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兴味。
“臣迟了，还望陛下莫怪。”
“国师说笑了，快坐。”
玄炀帝身后的宫女上前拉开了他左侧的座椅。
而应箐却径直坐在了艳骨的右侧，圆桌很大，每个座位之间隔的空隙很大，所以应箐坐在艳骨身侧的举动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他的声音清冷毫无波澜，对着玄炀帝说道。
“君臣有别，坐这里更好一些。”
玄炀帝笑了起来，眼底却有些失落。“不想国师竟也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朕还以为你同虞美人一般随性洒脱不喜拘束。”
“君臣之礼是对陛下的尊重与敬仰，并非无趣的繁文缛节。”
玄炀帝举起酒杯对着应箐，笑着夸赞道，随后一饮而尽。
“还是国师深得我心呐哈哈哈，咳咳咳。”
许是饮得急了些，他咳的很厉害，好几次艳骨都怕他背过气去，身后的侍从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嘴上不停的说着。
“陛下莫要贪杯，饮酒伤身您要以身体为重啊。”
“不碍事，朕只是小酌几杯。”玄炀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一干侍从却突然跪了下来，为首的宦官一边磕头一边劝着。
“陛下，您身子不好，太医嘱咐万不能饮酒，请陛下以身体为重啊！”
玄炀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可是跪下的侍从看不见。
“朕不过饮杯酒，你们就如此大阵仗？”
那宦官身子抖得厉害，却依旧不曾起身，一干人等也都跪着。
艳骨看着玄炀帝脸色阴沉的快滴出墨水来，他的眼中阴郁弥漫，不悦的神色毫不掩饰，这群侍从却还是跪着相劝。
“都起来吧，将酒都撤下去。”玄炀帝最终还是将怒火压了下去。
侍从谢恩起身，将桌上的酒壶都撤了下去，待到艳骨身边时，宫女正欲将酒壶撤下，一只素白的手压在了酒壶上。
“我这壶就莫要撤了，今日倒有几分雅兴想小酌几杯，陛下不会不肯吧~”
艳骨语气娇媚，风情万种的看向玄炀帝。
玄炀帝摆了摆手，那侍从便退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我不喜吃饭的时候身边有人伺候，对了，德妃姐姐怎么还没来？”艳骨持着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状似无意的问道。
身边的侍从俯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而应箐的身边也不见人伺候。
经艳骨这么一提，玄炀帝也突然想起了德妃。“派人去静安宫看看，怎的这个时辰了还未到。”
“臣来时遇到了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正欲来乾安殿请罪，德妃娘娘忽然身体不适，无法面圣。”
一直未出声的应箐突然开口。
“那宫女呢？怎么还没到。”
“听那宫女所述，德妃娘娘喜静不喜人多，所以静安宫侍从并不多，她来请罪还未曾有人去请太医，臣便叫她去请太医，由臣代为请罪。”
“那为何你刚刚进来时不说？”艳骨侧着身子面对着他，笑的灿烂，桌下一只纤细白皙的腿搭在他的腿上。
“臣心中有事，所以忘记了，若不是虞美人提起，臣大概不会想起，是臣之过。”应箐面无表情的回道，身子却有一瞬间的僵硬。
“你便是这般请罪的么？”艳骨不依不饶的说道，腿微微下滑勾住他的腿。
“连站起身请罪都不会么？”艳骨勾了勾唇，笑的明艳。
应箐视线微微下移，她的腿轻轻勾住他的腿，力道不大却令他无法起身，红裙向着两侧垂下，纤细的腿露了出来，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白嫩的腿紧紧贴着自己。
应箐的眸光暗了暗，突然，周遭的一切静止了下来。
他蓦然勾起一抹笑，单手握住那纤细的腿，在艳骨有些愣怔的目光中站起身。
“起身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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