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泽
卷轴突如其来的命令使艳骨与应箐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应箐虽冷着一张脸,可是到最后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不能违抗艳骨的命令不是?
两人赶往顺治京都的路上斗嘴不停好似梦境中的和谐不存在过一般,不同的是,有了妖侍契后,每次闹到最后都以应箐憋屈的忍下来结束,而在这段时间里,应箐爱艳骨而不得,宁做妖侍也要留在艳骨身边的消息也传遍了天南海北。
顺治京都。
艳骨一袭红衣正坐在茶楼的雅间喝茶,突然应箐黑着脸一脚踹开了雅间的门,没骨头似的瘫坐在软塌上。
最近那些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越发离谱,什么爱慕千年而不得,因爱生恨追杀艳骨三百年,最终为爱低头甘做妖侍!
艳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笑的十分开心,却也不忘要做的事,抬手将一张纸拍在他脸上:“喏,你等下扮成说书先生,拖延会儿时间,等那皇帝来了,就把这段说出来。”
应箐抬了抬眼皮,一簇火苗舔上了纸张,瞬间将纸烧成了灰烬:“你怎么不去?”
艳骨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又重复了一遍。应箐的脸色变了几番,黑脸拧眉不情不愿的开口:
“知道了。”
他终究是没办法抵抗妖侍契约的力量,半阖着眸子敛去眼中的暗芒。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只剩下艳骨时不时倒茶的声音。
“你当真觉得卷轴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应箐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并不在乎它的目的是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也好,祸害天下也罢,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她的语气淡淡,面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应箐默了默,起身离开了雅间。
艳骨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懒懒的靠在软垫上,心中计算着时间。
而应箐伸了个懒腰没骨头似的迈着步子上了台,大爷般的翘起了腿。
这幅大爷的作态引起了数人的不满,可他长得实在是太过好看,台下的姑娘们欢喜极了,根本不在乎他的这般举动,目光都死死的黏在他身上。
对于姑娘们对他面容毫不掩饰的喜爱,应箐还是很开心的,连被迫说书的怨气都消散了些许,眉眼间满是愉悦。
艳骨见应箐这般作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自二楼栏杆处探出半个身子,声音不大娇媚的女声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书,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艳骨话落,楼下本就对应箐颇为不满的男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起哄,顿时吵吵嚷嚷的都是对应箐的不满。
应箐敛去了愉悦的神情,狭长的眸子紧盯着艳骨,突然却笑了出来,唇动却无声。‘媚术,就这啊?’
面对应箐危险的眼神及挑衅的话,她细白的手指抚上额间的金色花钿,眉眼中满是挑衅,红唇无声的吐出几个字。‘对你,足够了’
面对她的挑衅,应箐拧着的眉反而舒开,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语调轻缓随意。
“传说白泽身形如狮,通体雪白,头上有角,居住在昆仑山,可吐人语,不伤人,通常避世不出,唯有治世者非常有德行,才会手持书卷下山,辅佐帝王走向盛世”
边说边用你好幼稚的眼神看着她。
艳骨:…好气啊。
这段时间来,应箐一开始还总是忘记两人身份的变化奋起反抗,到后来他已经可以换一种方式跟她作对气她了。
应箐总是能瞬间收敛情绪不跟她继续斗嘴,让她觉得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卡在那不上不下的。
艳骨有些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将目光落在了门口。
她看着刚踏入茶楼的黑衣男子,纤细的手指上缠着束发的红线,小巧精致的金铃晃了晃,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应箐耳中。
艳骨转身回到雅间,刚刚还为她所着迷的男人们如同忘了她的存在般,专注的听着台上男子所讲。
“没想到应箐竟会当起了说书先生。”
一道温润轻缓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正坐在雅间正中间的软垫之上。男子白衣白发坐姿端正,手中执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艳骨弯唇笑了笑,落座于男子身旁,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万物无定,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白泽避世不出,如今你不也来到了这人世。”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之所以无定是因有变数,而你,就是这变数。”
白泽饮了口茶,平静的目光落在楼下黑衣男子身上,叹了口气。
“他本应是一位明君,这本应是一个盛世的,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
艳骨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笑意不减。
“白泽通过去晓未来的能力果然不假,既然你知道未来已经改变,便应知道他成不了明君,这也不会变成盛世,而你…”
艳骨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消失,语气骤然凌厉起来。“也应该回昆仑去!”
白泽逆着光,黯淡的双眸中闪过一缕悲痛,他看见了两年后,本应贤明的君王执着于百姓的认可,下令搜捕白泽,大肆征兵扩大疆土,战火处民不聊生,不该这样的,原本不应如此的
艳骨摇了摇手中的金铃,台下说书的应箐懒散的神情敛去,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片刻,便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说起书来。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艳骨事先要求那般,而是继续自己在那胡扯。
艳骨心中暗骂,这应箐坏她好事!
台下的应箐将艳骨心中所想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笑的更加愉悦。
白泽黯淡的双眸恢复神采,同时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探寻别人的过去,窥探未来,多么让人羡慕的能力啊,可事实真的如此么?
过去已发生的事情如何能改变?知晓过去又如何,能窥探未来又如何?世事无常,万物无定,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着,未来也在随时改变着,又如何能确定自己所看到的未来是不是在下一刻就改变了呢
看着白泽温润如玉面庞上的两行血泪,一张素白的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艳骨眼中带着怜悯。
“回去吧,你每窥探一次天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留在人世辅佐帝王,短短数十载要付出多少代价,你当是最清楚的。”
白泽接过手帕道了声谢,目光再一次落在那黑衣男子身上。
“我自天地灵气所化,作为神兽,天地予我此能力,辅佐贤德之人,使国泰民安,让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我的责任,天地所给予我的责任。”
“哈哈哈哈哈哈。”
艳骨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到要靠着软垫才能维持坐姿,眼神中满是讥讽。
“予你能力?予你责任?白泽,这于你来说竟是天地予你的恩?”
“你虽有旁人所不及的能力,可身为上古神兽的你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甚至连个稍微精壮的普通人都打不过,这便是天地对你的制衡与惩罚!”
“多么可笑啊,堂堂上古神兽却身体孱弱无法修炼,白泽,这便是它对你的制衡亦是惩罚,予你能力却又忌惮你的能力,命你预测未来辅佐人间的君王,却又罚你窥探天机!”
满头白发的男子垂着双眸不发一言,白泽乃是世间最通透最聪慧之人,艳骨所说,他又怎会不知呢。
九尾狐最擅攻心,虽知白泽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改变态度,其实这些事白泽自己心里很清楚,艳骨不过是先埋下一颗种子罢了,她在赌,赌这颗种子迟早有一天会发芽。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然而应箐始终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说出那段说辞,艳骨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双狐狸眼轻眨,竟是气笑了。
台上的应箐心口骤然一痛,本就白皙的面庞更加苍白了几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轻笑着胡扯,甚至抬头瞥了艳骨一眼。
狭长的眸子中依旧是懒散的神色,嘴角的笑容显得他吊儿郎当十分不正经的样子,可拒绝的意味却是如此明显。
艳骨笑的越发灿烂,应箐的脸色越来越白,却丝毫不肯妥协,艳骨气极却也不在同他置气较量,正事要紧。
她红唇轻勾,朝着台下一男子轻轻勾了勾手指,男子看着艳骨的眼睛,双目逐渐变得浑浊,眼中失去了神采,像一个被人操控的人偶。
“照你所说,如果君王足够贤德,白泽便会下山辅佐君王走向更加安泰的盛世,那如今白泽并没有出现,是不是就代表…”
后面的话男子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包括那名黑衣男子。
应箐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再开口时,眼中含笑语气轻缓:“你又怎知白泽没有下山呢?”
“若是下山了,又怎么一点消息没有,要我说啊,还是…”
依旧是个半截话,偏偏这半截话更给人留下了遐想的空间。
艳骨托腮看着楼下,抬手轻轻挥了挥,楼下质疑的人越来越多,皆是小声嘀咕着,然声音虽小,却足以让那黑衣男子沉下了脸色。
“你可知,玄炀帝未登基前,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七十三年整,四代君王,无一贤明,普通百姓为了活下去舍弃了一切,尊严,良知,人性,却依旧难寻一条生路。”
“玄炀帝登基后,用了十年的时间,将一个地狱变回了人间,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本应受到我的辅佐,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贤君,而这一方天地应是国泰民安的盛世。”
白泽目光平静,他的眼神中没有责备,没有怨怼,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太阳逐渐落下,霞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了进来,艳骨一袭红衣凭栏而坐,暖橙色的霞光打在她的身上,一袭红衣更加艳丽张扬,她迎着霞光坐在那,唇角的弧度肆意张扬,眼中神色坦荡。
“人间疾苦与我何干?我不过也是听命行事,所做之事为成全自己罢了,若他当真贤德,又岂会因为一场说书,几句闲言便成了暴君?”
话落艳骨歪了歪头。
“若他当真只因为这几句闲言就变了样子,你又岂能说他真的贤德?又怎配你的辅佐?一个追求他人认可,为了一个真假不知的传说,就变了的帝王,如何能称为贤德?”
艳骨语气轻缓,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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