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主的惩戒

城西庙会如温婉的预期一致，是人潮拥挤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色商品美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卖的品类之繁多，令她出乎意料。

        这一路逛下去，太多新鲜诱人的东西吸引着她，好在这是手上没钱，不然肯定又是买买买吃吃吃，说不定就把找奶源的正事给忘了。

        她一路从街头问到街尾，终于找到了从马背国来的一个特产商人，名叫赛汗。

        赛汗年前替马背国国王，运来五头奶牛进献给永乐朝，奶牛此时就养在西郊的皇家牧场，产出的牛奶专供皇宫。

        而负责养牛的，正是这位商人的表弟塞班。

        每天皇宫的用奶量不多，牛奶常常有剩，他有办法把多余的牛奶弄出来，只不过就看温婉能不能出得起价。他狮子大开口，喊出了一吊钱（150文）10石（10升）的高价。

        温婉粗略一算，这样一碗奶茶，光牛奶的成本差不多就要五文钱了，哪是平常老百姓消费得起的。

        既然是用不完要扔的东西废物利用，就不应该坐地起价，为长远打算，温婉肯定不愿做亏本买卖。

        赛汗便说，牛奶本就珍贵，何况这不光是牛奶本身的价值高低，而是他们需要冒的风险。奶牛毕竟是皇宫的东西，如果一旦发现私下交易，那罪罚可就重了。如果利益不高，他是不愿意以身犯险。

        风险？温婉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风险。奶牛是自己人在养，产量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既然当初她问的时候，赛汗能那么爽快的把这件事告诉她，那肯定已经存在私下交易这件事了。

        赛汗要这么说，无非是想抬高价格。

        温婉上辈子怎么说也是美容院推销的金牌销售，这种套路，她太懂了。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始给赛汗洗脑：“我相信你现在就是按这个价钱卖给别人的，没有向我叫高价，但是你想过没有，这种零零散散的卖法，价格是上来了，但是你面对的人多，交易的次数多，不止工作量增加了，也极其容易招人注意。万一不小心被谁走漏风声了，你钱没赚到，说不定还会被朝廷问责。”

        赛汗没有反驳。

        “所以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搞零售，不如搞批发，除去你每日必须送去给皇宫的，和你之前已经定好的合作，剩余所有的牛奶，我全都给包了。”

        赛汗眯缝起双眼看着温婉，这小丫头只是长得出众而已，穿着打扮一丝都不似富贵人家，怎么就夸得下如此海口。

        温婉看出了对方的怀疑，浅浅一笑，昂起头，气定神闲的说：“你可不要以貌取人，真是富家小姐，此时应该在疯狂购物，是不会在这里跟你谈做生意的。我同你一样，也是商人，靠的不是父母，而是我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这单生意，做得好，你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做不好，反正都是要扔的东西，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完全可以放手一搏。还有，我哥就在朝中工部做事，与你表弟算是同僚，我们的宅院就在城郊，你要不信，可以随我前去确认，”

        这样一番话下来，看赛汗思索的表情，是有些动心了。

        温婉赶紧趁热打铁：“我买来这牛奶，是加工做成奶茶之后卖出去，西域奶茶铺你知道吧？就开在城中心的主街上，。”

        赛汗狐疑的看向她：“别说知道了，奶茶铺的老板我熟得很，可并不是你啊。”

        “呵呵~”温婉从容不迫的笑道，“这种立马就能验证的事，我当然不会说来骗你，寒衣节之后，这间店便是我的了。”

        赛汗扯起嘴角摇了摇头，不为所动：“中原人狡诈，我虽不知你会耍什么手段，不过我十分清楚这奶茶铺的生意如何，就算你接手了，这么大的量你吃得下吗？最关键的是，据我所知，他们在城外有个羊牧场，有现成的羊奶不用，为何要高价收我的牛奶？”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找到你啊，要是他生意好，就没你我什么事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之所以生意清冷，就是因为他的奶茶用的是羊奶，羊奶有一种膻味，永乐城的大部分人都喝不惯这个口味。”

        “原来如此。”赛汗恍然大悟，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所以，你想用更加香醇的牛奶，来代替羊奶。”

        “没错，正是如此！不过要先说明，寒衣节之前，我只需要少量的牛奶用来调试口味。寒衣节之后，就像之前谈的，不管多少，剩下的鲜奶我全部都要。”

        “好，你有这样的想法，证明你非常的有眼光，实不相瞒，他家的奶茶我喝过，我当时跟你的想法一模一样，可是那老板不听我的，他说最正宗的奶茶就是要有那个膻味。牛奶，我可以用低价卖给你，不过，我是个商人，商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向钱看的。如果你要的量不像你说的，那我随时可以反悔。”

        “那你就放心吧，到时我就只怕，你这五头牛不够用的！

        和赛汗洽谈好合作后，温婉一刻都不想等，立马就让他带着去到牧场踩点。

        然后第二天清晨就守在牧场边，等挤奶工把牛奶挤完，然后以试用为名，找赛班连哄带骗地白拿了一木桶牛奶回来，备好材料后，立刻就开始试做。

        奶茶其实做起来挺简单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做了好几次了。

        只是她顶着的压力比较大，加上用的是柴火烧的灶，光把火生起来就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有时候火候无法把握，做出来总缺那么点意思。

        等到徐步青收工回来，她压根都没功夫搭理他。

        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回到：“等会儿。”

        连他站在那里都嫌他挡路了，说了好几次：“请你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她终于做出了她自认完美的奶茶。

        古代买的不管是茶叶还是糖霜，都没有任何添加剂，滋养的土地和山水也都没有受过污染，所以是最原始最纯正的味道。

        做出来的奶茶，自然也是顶级的口感。

        她迫不及待的拿给徐步青去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表情。

        喝下去第一瞬间的反应一般是不会骗人的，看到他入口后先是一惊，然后小抿着细细品味，接着大口大口喝干净的样子，比说任何赞美的话更让她感到舒心。

        这是，成功了！

        简直是太有成就感了。

        温婉露出从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最开心的笑容。她想要的事情，真的做到了。奶茶已经有了，那奶茶铺也不很远了。

        徐步青看着温婉开心的样子，对自己的表演感到十分满意。

        奶茶这种比较陌生的饮品，他喝不出什么好坏。于是一早就做好了心里暗示，不管是什么味道都要表现出很美味的样子。

        好在入口后的感觉并不坏，演起来也就更为逼真。

        他见氛围如此之好，不如来个锦上添花，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故作神秘的拎到温婉的眼前晃来晃去。

        温婉立刻被吸引了视线，一看粉粉嫩嫩的颜色像是女子所用，便一脸期待的问：“给我的？”

        徐步青笑着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将其摊开，然后将荷包放在了手中。

        温婉开心的拿到手里端详，这是一个精巧的圆形小布包，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有股淡淡的荷花香味，她估摸着应该是钱包之类的物件。捏一捏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的看向徐步青，徐步青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打开来看。

        果不其然，里面装了一些碎银，还有一张写着黑字盖了红印的，叠得很整齐的纸。

        她连忙将那纸拿出来展开，上面极为醒目的位置写着白银五十两，之后是钱庄的落款盖章，和一些兑换的说明。

        “这是玉佩当来的钱？”温婉惊喜的问。

        徐步青依然一副恬淡自若的样子，微微笑着点点头。

        “你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我原以为还需要花些功夫。”

        徐步青笑而不语，看起来颇为莫测高深。

        温婉想了想，便将那银票折好，递到徐步青面前。

        “怎么？”徐步青有些纳闷。

        “这五十两的银票太多了，放我身上不安全，还是你保管着，有需要的时候我在问你要。而且之前，我白白用了你那么多钱，你从没跟我计较过，这钱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你需要时随便取用。”

        “那可不行，我是男子，你的钱我给你保管，分文不动。我赚的钱，心甘情愿给你花。”

        糟糕，一听到小木匠说这种话，那种心动的感觉又上头了。她现在最怕他无微不至的付出，这样下去越陷越深，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抽身。

        她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不停的搓着荷包缓解尴尬。

        徐步青见她如此脸红羞涩的模样，更加的娇媚动人，忍不住走上前，低下头，想要吻她。

        温婉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果断的偏头躲开，然后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语无伦次的说：“我我还要再试下新的奶茶口味。”

        徐步青的脸上写满了吃惊，居然拒绝？

        他拉住温婉的手，一把扯到自己的面前，不甘心的问：“为什么你躲开我？那一晚你对我的热情呢？”

        温婉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被猎人钳住了手臂，毫无还击之力的被控制在他身前，她柔弱无助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四目对视之下，她凝视着他那如清泉般，通透而明亮的深邃眼眸，此时正充满着审视和占有欲死死地盯着自己。一时被陷入在这双眼眸里，无法自拔。

        徐步青闭上眼睛，再次覆上了她的唇，她没有躲开，肆意地发泄自己的真心，任由自己的身体，如实的反馈给他。

        这深情一吻，势均力敌，连绵悠长。

        吻完，温婉全身燥热，脸红得滚烫，她又羞又喜低下头，埋在徐步青的怀里，调整了很久，才让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徐步青紧紧的抱着她，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此时他豁然开朗，看来婉儿的心里是有他的。那些他之前以为的躲开，应该只是女儿家的矜持。

        人家毕竟是良家女子，既然还未行夫妻之礼，这样确实会令她难堪。

        想到这，他有些埋怨起自己来，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粗鲁了。

        他立即深情款款地许诺道：“婉儿，你放心，此生我定不负你。我已经托人在帮你寻亲，只要一寻到你父母亲人，我就立刻提亲，到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

        温婉听到这样情深意切的告别感深肺腑，她热泪盈眶的点了点头，搂住徐步青的双手更加用力。

        许是太过于激动，鼻子都忍不住流出了鼻水，她慌忙拿手背去擦，擦完放下手时，眼前恍惚间像是闪过一道红影。

        她疑惑的将手背抬起，眼前一片刺眼的猩红。

        那不是鼻水，是血。

        糟了，这是原主身体的抗议吗？

        她惊得全身一颤，那鼻血来势汹汹，一刻没有止住的意思猛往下流，她手接着鼻血，既紧张又害怕，她慌乱从徐步青的怀中抽离，心脏突如其来的猛烈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徐步青本就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见到她全身一软往后倒去，手一伸便抱住了她。

        见到她满脸的血染红了半身衣裳，似乎失去了意识，顿时惊慌得六神无主。

        “婉儿，婉儿，你怎么了？”

        温婉恍恍惚惚的听到耳边的呼唤，全身却动弹不得。

        漆黑的识海里慢慢聚起了一道红色的光影，接着，脑海里回荡起熟悉的、少女的声音：“这只是对你小小的惩戒，你不要忘记了，你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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