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
一群人吃完饭决定去楼上ktv续摊，云烟不动声色跟在最后，打量着俞怀瑾和他的朋友们。
俞怀瑾这个人特别奇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云烟还不知他有怪癖。
他们第二次碰面，是在经纪公司的年会。云烟看到俞怀瑾周围站在三个保镖，严格阻止别人靠近一米之内。听到别人的议论，才知道他是那个大名鼎鼎“不能人道”的瑾瑜集团总裁。
别人靠近他一步，就被保镖逼退三步，把狂蜂浪蝶拒绝得明明白白。云烟看着他所过之处艺人纷纷让路，不禁觉得好笑。俞先生像只虚张声势的刺猬，这么讨厌社交，不懂他为什么要来参加年会。
想到自己曾经泼过他酒，还胆大包天给他擦酒迹，拽着人衣服硬要加薇信，云烟有点后怕。幸好那天俞先生没带保镖，不然他一人难敌八拳。
这几年云烟一直被打压，年会上他是个无人问津的配角，不需要应酬也没有人介绍资本大佬给他认识。云烟默默走到最不起眼的角落，打算等老板致辞完就溜走，避免跟俞先生正面撞上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晋柯发言完后没有走下舞台，而是邀请生人勿近的刺猬先生上台发言。云烟才知道俞先生的碧蓝影业是《仙途》的最大投资方，除此之外还和美天合作投资了好几部大制作电影。
得了，把大佬得罪的透透的。
演不了《仙途》真是活该。
俞先生优雅走到舞台上，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宴会厅每一个角落。云烟正巧站得离音响很近，被放大的低音震得他耳朵有点苏麻。俞先生发言的时候好像在人群里找什么，高傲的眼神来回扫了几遍，几百号人站在台下乖乖听着，云烟这时候离场就会特别显眼。
不敢动。
云烟有点心虚，得罪余总那种油腻猥琐的人他不怕，对方就算要封杀也没办法彻底封杀他。
但是瑾瑜集团这位俞总可不一样，碧蓝影业掌控了影视圈半壁江山，如果要封杀云烟，绝对可以封杀得死死的。
云烟以后还想演戏，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缩起来当乌龟，尽量避免跟他碰面，希望俞先生早日忘记他泼酒之仇。
都过去半个月了，云烟也没听说有人找乔微的麻烦。当时他故意报了个假名字，对方如果要查起来很快能查到云烟头上。
可能俞先生真的没放在心上？
在喝完第三杯香槟后，云烟给新经纪人发消息：我有点醉了，先回去了。
新经纪人手上带了五六个人，正忙着给他们引荐人脉，没有回复。
公司年会，邀请了很多合作伙伴和投资商，艺人们都盛装出席，这种场合如果受到资方的青睐说不定就能拿到好资源。
云烟私底下都走休闲运动风，今天为了不给公司丢脸，被化妆师摁着花了一小时化妆做造型，身上穿着品牌方借来的银灰色西装，整个人美貌和气质又上了一个层次。
即使坐在角落也免不了有人偷偷看他。
云烟外在是高冷纤细的白月光，实际上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武力值非凡，动手暴打过艺人总监和投资商。不少人虽然觊觎他的美色，却不敢上前搭讪。
年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太多，丢不起被当面拒绝的脸。
云烟气定神闲地接受别人打量的目光，突然，他好像感觉到一丝危险。
抬头一看，发现俞先生一个人站在阳台外，只有一个保镖守着。两人隔了整个会场，中间有无数打扮惹眼的俊男美女，他望过去的时候，俞先生好像心有所感，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云烟赶紧低下头，也不知道俞先生有没有发现他。
这么多人，应该注意不到吧。
经纪人终于回了消息：先把衣服还了，你再打车回去。
云烟回了个“好的”。
今天整个酒店都被包了下来，每个艺人都有房间，云烟傍晚就是在房间做造型化妆的，把衣服放回去明天造型师会来回收。
他放下杯子，像个透明人一样绕过觥筹交错的人群，走出了会场。
无人搭讪，也无人挽留。
会场外铺了红地毯，摄影师还在外面给宾客们拍照留念，要走过长长的红毯才能走到电梯口。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猝然打乱了云烟的脚步：“乔微，站住。”
声音很轻，却有很强的压迫感。
云烟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纠结要当作没听见抓紧时间溜，还是回头再道第十六次歉。
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已经得罪过俞先生一次了，再得罪一次不止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可能在人间也会被挫骨扬灰。
这是个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云烟艰难回身，紧张得脚有点打颤，“好巧啊。”
俞先生面无表情睥睨着他，“去哪？”
“洗、洗手间。”云烟哪敢说真话，看见他就跑路，说出来肯定惹对方不快。
“洗手间在会场里面。”
“里面人多，我不喜欢。”
俞先生看得云烟头皮发麻，沉默片刻，悠悠来了一句：“你不会看见我就跑了吧？”
“没有没有，我正想给您道歉！”
这时云烟才注意到俞先生手上拿着一个红酒杯，杯里还有半杯红酒。
俞先生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云烟灵光闪现，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上次他认错人往俞先生头上倒了一杯酒，事后发现错误，赔偿俞先生五十万，结果对方一直不肯收钱。
今天知道了俞先生的身份，明白他不缺那点钱。高高在上的人丢失了面子就要找回来，斤斤计较是商人的本色。
他一定是要把酒泼回来！
云烟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对俞先生说：“你来吧。”
俞怀瑾：？？？
云烟眼皮阖起来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俞先生的注意力被卷翘的睫毛吸引，又浓又密，在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羽毛一样的阴影。眼角那里点缀了一些亮片，在灯光下闪闪的特别招人。
小明星淡粉色的唇一会松弛，一会抿紧。
突然，艳红的舌头探出来一点点，轻轻舔了舔嘴角。
俞怀瑾怔怔看着。
什么意思？
索吻？
等了几秒还没等到红酒落下来，云烟睁开眼，俞怀瑾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云烟是演员，善于分析人物情感，清楚每一种眼神代表的含义，可是此刻他却看不太明白俞先生的眼神。
对方好像在犹豫、在纠结、又有点跃跃欲试？
云烟心下了然，一定是会场外人太少了，俞先生要在大庭广众羞辱他！所以他堂堂一个瑾瑜集团总裁才来出席今晚这个年会。等了半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天，年会上有好几百个有头有脸的观众，外面还有记者，这种场合被泼酒的人一定会丢脸丢到热搜上。
可能俞先生这个人本性还保留了一点善良，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件事。
云烟现在只想跟他两清，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之前俞先生不肯收钱他还是坚持了半个月给人打钱。钱被退回来十五次后，前几天他才最终放弃了赔钱。
没想到天道有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既然债主喜欢这种方式复仇，那就配合他演完这出戏。
多一个黑热搜而已，对云烟没什么影响，他本来就黑料满天飞。
云烟下定了决心，也不管俞先生是不是在天人交战了，他抓住俞先生的手腕往回走。
对方顿了一秒才抬脚跟上云烟的步伐。
“你想在哪里？”
“什么？”俞怀瑾看不懂云烟这一出一出的，刚刚跟他对视一眼就往外逃，现在又拉着他的手往回走，跟第一次见面一样难以捉摸。
俞怀瑾今晚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知道他会出席就一直在找他的身影。
小明星一边拉着他走进嘈杂的会场，一边自说自话：“您想在哪里？舞台？会场中央？还是阳台？”
离席的俞总又折了回来，身边没有保镖，还被云烟牵着手，许多人纷纷看了过来，看戏一样好奇观察着。俞总威压太强，飓风似的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人群自觉跟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云烟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您满意了吧？”
“……”
满意什么？
他想炫耀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俞怀瑾满头雾水，从小明星说想给他道歉开始就一句话都听不明白。那时候他注意力全在小明星又长又卷的睫毛上，是不是不小心听漏了几句话？
云烟拉着俞先生一路走到会场中央，松开他的手腕，双手捧着俞先生握杯那只手往上抬，“您不是要报复我吗？来吧。”
被握住的地方传来一片凉意，俞怀瑾一时失神，心里还在想着小明星的目的，酒杯就从胸口的位置抬到了额头的位置。
有过被泼酒的阴影，他瞬间回神：“你什么意思？”
“您不是要泼回来吗？”
“泼回来？”
刚刚闭上眼睛站在那里，又莫名牵着他的手回到会场，就是为了给他泼酒？
俞怀瑾被气笑了：“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报复？”
小明星一脸紧张看着他：“不然呢？”
对啊。不然呢？
他找他干什么？
半个月来俞怀瑾都没有找人调查“乔微”这个人，也没有主动申请添加薇信好友。他们身份有云泥之别，他是日理万机的瑾瑜集团总裁，不值得为一件小事一个小人物浪费时间。
每一次转账后小明星就把他拉黑，俞怀瑾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坚决不予理会。
套路倒是挺新颖，只可惜他不会上钩。
不过……
他听说“乔微”会出席今晚的年会后，他也来了。
他给的借口是这是好朋友的公司，合作了很多项目，应该给面子来一趟。
云烟仔细观察着俞先生的表情，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比暴风雨来临前还要沉重。
如果声音可以冻死人，云烟此刻会变成一座冰雕。
俞先生一字一句说：“我是要报复你，闭上眼睛。”
俞怀瑾拿走云烟手上的酒杯，小明星的手指染上了红酒的温度，冰冰凉的，很舒服。他们的手分开后，俞怀瑾心里并没有变得舒坦，反而更加烦躁。
他的眼神太过吓人，云烟的心抖了一抖，强忍住拔腿就溜的冲动，给自己找了个缓冲的机会：“我这身衣服是品牌方借的，能不能先上去换套衣服再下来？”
“……”
“您放心，我不会跑的！我换完衣服就回到这个位置，您想泼多少杯都行。”
他们旁边堆着红酒塔，为了让俞先生消气，一杯一杯全部淋在云烟身上也不是不行。
云烟小心翼翼打量着他，内心估算要几杯酒才能平息这位商业巨佬的怒火。
希望他不要太小气。
“这套衣服还蛮贵的，既然您都决定要以牙还牙了，就别让我再赔一套衣服的钱吧。”
十几万可以救助好多只小猫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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