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九冥幽火

昏黄的烛光，映衬着长止的全身都像是泛着一层金光，再加上他此时双手合十，神情肃穆地站在哪里，恍如西方世界的金身罗汉降临人间。

        “就这样进了姑娘家的闺房，你还是和尚吗？”

        长止坐下，道：“小僧有话要对姑娘说。这里安全，绝对不会有人偷听。”

        水榭也就那么大，可谓是一览无余。若是有偷听，他们也会立刻发现。

        望月披了衣服，坐在他的对面，倒了茶给他。“你有什么话要说？”

        长止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姑娘自从小僧来了揽月宗之后，对我的态度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要不一样。难道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喜欢一个和尚吗？再者，现在他们两个可是对立面啊。

        “长止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长止想听，她不会吝啬。这个和尚，出家应该没有几年。

        长止笑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揽月宗知道种植云霖花的方法。既然你们阴阳神宫已经拿到了云霖花，不如你帮我离开这里。如何？”

        “我凭什么要帮你？”望月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如，你告诉我种植云霖花的方法，我便帮你回到天尘寺。如何？”

        长止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水蘸着，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字。望月的眼睛越睁越大。“没了？”

        “嗯，没有了。”

        “只是这样？”望月分明是不相信。

        长止道：“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素月姑娘。那日她是亲眼看见了的，的确只需要这一样东西。”

        望月的眼珠子转了转，站了起来，走到了长止的面前，弯下腰，说道：“长止哥哥，我要验证了才能相信你啊……”

        下一刻，长止面前的景象就开始变得模糊。望月站直了身体，看着他“咚”的一声敲在了桌子上，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直接往素月的院子去了。不过，她身体尚未恢复，要飞过去有些勉强，若是落水了便不好了。所以，第一次，她划着小船离开了她的水榭。

        清涟正在倒水，见望月来了，立即扶着她进去。“素月姐姐，望月来了！”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素月也过来扶着她坐下。

        “素月姐姐，那和尚说种植云霖花的东西只需要一样，你亲眼看到的，是吗？”

        素月有些惊讶：“的确如此。不过，他怎么愿意告诉你？”

        “他以为我是阴阳神宫的人。他希望我可以和他合作，带他出去。不过，我已经下了迷药，他在我的水榭里呢！”

        素月闻言，冷笑道：“天尘寺真是好教养。居然教出弟子大半夜私闯闺房！”

        “算了素月，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来找你确认一下。既然已经确定了，我们赶紧告诉阿姐去吧。”

        “好。你今天就在我这儿休息吧。清涟，照顾好望月，阿姐那儿我去便好。”

        素月知道离月可能还在怀疑望月，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内奸，真的只有涟漪一个人而已。

        离月得到素月的禀报之后，并没有太惊讶。“其实，这是我和长止僧人打的一个赌。可惜，他输了。”

        素月有些惊讶，但是，听离月的意思，她是相信望月的，这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欣慰。

        “那这么说，长止给的……是假的？”

        “自然。”

        素月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这次算是彻底洗清了望月的嫌疑，这才是最重要的。

        “阿姐，既然是赌约，那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若是我输了，我便放他回天尘寺。现在他输了，他便要将那种植云霖花的方法告诉我们。”

        “那他骗我们怎么办？这次他便骗了我们，而我们也不知道啊。”

        离月沉吟了一下，说道：“他到底是天尘寺的弟子，想必是言而有信的。”虽然，这个和尚看着和一般的和尚不大一样。

        “好了，你现在去将长止关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望月身体不适，早已经睡下了。所以她是第二天才知道长止欺骗了她。不过，没有人会告诉她离月也牵涉其中。

        长止再次被押着来到了大殿之上，离月让他遵守诺言，说出种植云霖花的方法。长止说道：“我已经说过了。种植云霖花就是靠九冥幽火烧过的灰烬来滋养的。”

        “怎么可能！”离月自然是不信，“九冥幽火那么邪恶的东西，怎么可能滋养的出那么纯洁的花？”

        “阿弥陀佛。”长止念了一个佛号，“离月姑娘，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万事万物看似极端，却也只有一线之隔。若是你不相信小僧的话，小僧也是无可奈何。”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样的大道理虽然人人都懂，但是要真的解释起来还是很绕的。离月自然也是想要相信他的，于是，她说：“你们天尘寺如何会有九冥幽火的灰尘？若是你说得出来，我便相信你，放你回天尘寺。”

        “那九冥幽火的灰尘是随着小僧一起到天尘寺的。”

        原来与他有关。望月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我原本并不是一个和尚，而是一个小门小派的少主。不过这个门派真的太小了，想必姑娘们是没有听过的，我也就不提了。而且，我的那个门派，其实也算不得是门派。我的家乡在极北之地，那里的冬天很长，尤其是深冬的时候，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苦。但是，九冥幽却也在哪儿。到了冬天，他们就开始抢夺我们的粮食和过冬的衣物，老百姓都过不下去了。我爹曾经是走镖的，有些身手，就自建了一个门派，专门对付九冥幽。不过，又哪里是对手呢？后来，整个门派，除了我以外，全部被灭门。那时候，正好无尘方丈路过，救下了我。而那九冥幽火的灰烬，也就是我身上衣服和皮肉的灰烬。我不愿告诉你们，就是怕惹怒九冥幽。到时候，受害的，怕是这个天下的百姓了。”

        “你既然已经是出家人，就得有普渡天下的情怀。这九冥幽作恶多端，你一味逃避是不行的。只有彻底铲除他，天下的百姓才算是真正的安宁。”

        “可是你们都是一介女流……”

        又是如此！

        由女子组建的门派就是那么容易被人瞧不上眼。阴阳神宫和揽月宗都是如此。这原本应该互相扶持的门派却因为“性格不合”而成了完全对立的存在。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江湖里，既然女子为多的门派是少数，那自然被人说起的时候，也只能提到一个。这样的情况，更是增加了阴阳神宫和揽月宗的争斗。

        离月算是相信了九冥幽火这件事情，便让人送长止下山，并且备下了礼物，去向天尘寺道歉。

        长止走后，素月问离月道：“阿姐，难道我们真的要去偷九冥幽火吗？”

        “那是自然。慕容秋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要多少云霖花才会醒，区区那么几朵花根本不足以救她的命。拿到九冥幽火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阿姐，这样……就不怕引火烧身吗？那九冥幽，可不是好惹的。”

        “望月，你不必太担心。这一次，也让这天下间的男人看看，咱们揽月宗才是武林第一大派！”

        “阿姐……”

        “好了，望月，你的身体尚未痊愈，便留在揽月宗静养。这件事情，便交给素月你负责。一定要带回九冥幽火，另外，不能泄露九冥幽火的秘密，明白吗？”

        “是，素月明白！”

        望月还是担心，紧紧皱着眉头，眼圈都已经发红了。那九冥幽是什么门派，连名字都是这般的诡异，可见门派创立之初就不想当什么好人。阴阳神宫和九冥幽都是邪教的代表，阴阳神宫其实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还会与人为善，她们被归为邪教的原因是因为她们修习的武功过于诡异，常常会被认为是妖术。武林正宗认为这样的武功极其邪门，不愿意与他们为伍，自然就将她们赶去了邪教。但是阴阳神宫本身却不是如此，也不愿意真正与邪教为伍，所以阴阳神宫在武林之中没有朋友，极其孤独。而九冥幽则完全不一样，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邪恶，无恶不作，武功也极其邪门，是武林的一大毒瘤。正派几次想剿灭他们都死伤惨重，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一个门派，望月怎么能不担心呢？

        那天吃过午饭，素月就点了几名师姐妹，和她一起出发了。盗取九冥幽火最好的办法就是偷偷摸摸，不要惊动九冥幽，所以也不必带太多的人。望月身子不适，即使再不放心也支撑不了多久。素月没有带上清涟，而是让她留下来照顾望月，这让望月更加不放心了。清涟自然也不放心。于是二人商议，等望月的身体一恢复，她们就偷偷跟上去。毕竟，去极北之地很远，但是望月的身体五天之内一定可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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