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忏悔，恶心憎恶
随着晃郎晃郎的声响，一枚竹签从竹筒里掉了出来。
没用宫女动手，六公主赶紧自己捡了起来，把背对她的竹签反过来。
下签！
这两个字映入眼帘，六公主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不可能！”
她怒叫一声，把竹签往地上一摔，再次摇晃起竹筒。
众人都皱了皱眉，佘贵妃正要阻止，竹筒里此时又掉出了一根竹签。
六公主捡起来一看，脸色顿时更僵了。
下下签！
比上一支还不如。
佘贵妃掩唇一笑：“哎呀，公主怎么越抽越差了，要不再来一次？”
她本意是讽刺，六公主却真的厚着脸皮又摇了一次，结果再次抽出一根下签。
看着地上排成一排的三支烂签，六公主的牙都快咬碎了，最后只能拿起第一支签。
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再抽第四次，而且她怕再抽出个下下签，更丢脸。
粗鲁的把签筒塞到孟可宁手里，六公主道：“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抽出什么好签！”
孟可宁微微一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承公主吉言。”
“你！”六公主脸色越发难看。
孟可宁很是随意的轻轻摇动了两下竹签，就掉出了一根竹签。
竹签正面朝上，“上上签”三个字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不可能！”六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自己抽到下签还不敢置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佘贵妃好心情的吩咐宫女道，“把竹签捡起来，让公主好好看清楚。”
六公主瞪着竹签看了几眼，恨声道：“本宫不信，肯定是意外，再抽一次！”
孟可宁毫无异议的又抽了一次，又是一根上上签。
然后她又主动抽了第三次，还是一根上上签。
“请问公主，还要再抽吗？”孟可宁问的客气有礼。
六公主面孔扭曲：“假的！都是假的！肯定是你作弊！是你使了诡计！”
佘贵妃道：“公主，你代表的可是皇家颜面，这般姿态，未免太难看了！你们用的是同一个签筒，孟可宁能用什么诡计？在菩萨面前，谁能用诡计？你这是在说太后与我等眼瞎，还是在说菩萨有眼无珠？”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六公主说不出话来了，她刚才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也知道“后路”早被堵死了。
她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辩解道：“但是她怎么可能连着抽三根上上签！”
“这说明菩萨有灵，将方才的事全都看在眼里，已然显灵了。”佘贵妃道，“公主之前可是答应了让菩萨做见证的，现在结果出来了，是不想认账吗？”
六公主是不想认账，但她没法说出口。
太后发话了：“林嫔，你去抽签。”
林嫔身体猛的一抖，低低应了声是，双手在一起紧握了片刻，才紧张的拿起签筒。
她摇的很轻很慢，恨不得时间能拖得更长一点，再长一点，但不管她怎么拖延，最后还是有一根竹签掉了出来。
宫女捡起来，道：“是下下签。”
林嫔倏然抬头，一下就对上了太后冰冷的眼神，她心中一沉，要不是跪在蒲团上，肯定已经腿软的站不住了。
“太后娘娘饶命！”林嫔调转身体，对着太后磕头，“嫔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嫔妾只感觉到有人推了嫔妾，正好孟可……回春县主在嫔妾身后，嫔妾就以为是她推的。嫔妾不是故意冤枉她的，也不是存心欺瞒太后，求太后明鉴！”
“一派胡言！”佘贵妃呵斥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有意包庇真凶，你让太后怎么饶你！”
“婢妾说的都是真的，婢妾不敢撒谎！”林嫔啜泣着道。
她实在不敢指证六公主，否则就算今日逃过一劫，回去之后，皇后也不会放过她的。
佘贵妃还想再说什么，太后沉声道：“既然你不知真凶，那一干罪名，也只能你一个人来担了。菩萨面前，哀家网开一面，你自去冷宫待着吧。”
“太后娘娘开恩！太后娘娘开恩！”林嫔大声哀求，泪如雨下。
她不想去冷宫，冷宫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且这里是江南，她如果被打入冷宫，这辈子都别想回到京城了。
“还不堵上她的嘴，拖下去！”六公主害怕林嫔绝望之下招供出她，连忙说道。
两个太监堵上林嫔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佘贵妃心中不满，但看了太后一眼后，沉默着没有说话。
太后显然要维护皇家的颜面，给六公主留了一层遮羞布，她也不好跟太后对着干。
“身为公主，不明是非，随意攀咬，赵莹茹，你可知错？”太后厉声对六公主道。
六公主垂头掩饰脸上的不满和不甘：“孙女知错。”
“既然知错，那就跪在菩萨面前，好好忏悔。”太后丢下一句，似是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佘贵妃满意了，“好心”劝道：“公主可要诚心诚意的好好忏悔，不然太后不消气，说不定就让你住在寺里，多反省几天了。”
“不劳贵妃操心！”六公主恨声道。
佘贵妃笑吟吟的走了，其他人也都跟着离开了，只有六公主一人，憋屈的跪在香案前，牙都快咬碎了。
太后带着众人，将寺庙里的菩萨都拜了一遍，然后又去聆听高僧讲道，听得入神，连午膳都推迟了。
等她想起六公主时，太阳都已经西偏，六公主就这么饿着肚子跪了半天。
被宫女搀扶着走到太后面前，六公主乖乖的再次认错，脸上不敢露出一丝怨恨，生怕太后真把她丢在寺庙里关着。
“今日之事究竟如何，哀家心知肚明，你自己干的什么好事，你自己也清楚！”没有别人在，太后没有再给她遮掩，“若不是看在端王的份上，哀家今日绝对不会轻饶了你！再有下次，别怪哀家无情！”
皇后和端王都在禁足，这时候要是把六公主也重罚了，势必会引起外界许多猜测，惹来更多风风雨雨。若非顾忌于此，赵莹茹敢把坏心思打到她身上，她势必不会放过她！
“孙女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六公主知道掩藏不住，也不否认了，低眉顺眼的诺诺应道。
她心中却在诅咒，等有一天皇兄登上皇位，母后成为太后，定让这个老不死的好看！
六公主从太后那里离开后，脸立刻拉的老长，她一把挥开搀扶着她的宫女：“扶什么扶，本宫又不是瘸了！还不快去弄点吃的过来，想饿死本宫吗？没眼色的蠢货！”
宫女连忙小跑着走了。
六公主憋着一股子气，走路呼呼带风，结果没走一会儿膝盖就疼了，气的心情更不好了。
墙角拐了个弯，前面的路上，好巧不巧，孟可宁正迎面走来。
六公主一下子找到了发作的人：“孟可宁，你给本宫站住！”
她大步走向前，冷笑道：“本宫正要找你算账呢，你就自己撞到本宫面前来，看来老天爷都站到本宫这边！”
“是吗？”孟可宁似笑非笑，“六公主连着抽了三支下签、下下签，你确定老天爷真的站在你这边？”
“你还敢说！”六公主吊起眉眼，“你这个贱人！妖女！定是你耍诈，坑害本宫！本宫迟早有一天把你千刀万剐！”
孟可宁笑：“就算真是我做的，六公主又能怎样？”
“你承认了？！”六公主瞪大眼睛，孟可宁真的敢承认！
“是，我承认，但六公主就算说出去，谁又信你。”孟可宁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六公主难道还想被太后治个‘不明是非，随意攀咬’之罪，再在菩萨面前跪上半日？”
“你！”六公主气的抬手就往孟可宁脸上扇去。
孟可宁轻描淡写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开。
六公主站立不稳的往后趔趄几步，不可置信的瞪她：“你竟敢推本宫！！”
孟可宁笑的人畜无害：“六公主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每次都讨不到便宜，还非要每次来招惹我。我的耐心有限，没心情陪六公主玩闹。”
六公主被她嚣张的态度气的浑身颤抖，气的太狠，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孟可宁径自绕开她，继续往前走去。
“贱人！站住！你给我站住！”六公主大吼大叫。
孟可宁却理都不理，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六公主剧烈的喘息着，眼睛里一片赤红。她身边的宫女个个噤若寒蝉，孟可宁方才实在太嚣张无礼，但是连公主都奈何不了她，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只能装瞎充聋了。
孟可宁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六公主气急败坏的叫声。她唇角勾出一丝弧度，无声冷笑。
自从知道皇后和熙亲王有染后，她和太后一样，怀疑六公主究竟是谁的女儿。
如果说以前她对六公主还只是厌烦，如今只要一想到六公主很可能是赵玄祁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憎恶。
所以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丝毫不给六公主一点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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